塵玉鈴那邊的糾結暫且不提。
同一時間。
已是深夜，在照顧完可憐的孫兒謝鵬入睡後，回到客房的謝瑤嫣正準備熄滅燈火歇息。
只是。
當油燈泯滅之時，外頭的房門傳來了嘎吱的響聲。
下個瞬間，原本緊鎖的房門沒有半分阻礙的被打了開來。
今晚沒有月光，面前漆黑一片。
來人的身影，謝瑤嫣完全是看不清的。
“是誰？”
這里雖是女兒亡夫的居所，但背離自己熟悉家鄉的謝瑤嫣心中還是沒有太多的安全感。
並且。
因為這幾日的擔驚受怕，更是加劇了她的敏感程度。
“怎麼，翅膀硬了，不認得朕了？”
听到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的聲音，謝瑤嫣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提起了心。
美婦放松是因為來者並非是其它人，而是李泉。
她提起心的原因也同樣是因為來人。
想到他之前的冷酷無情，他的強取豪奪，謝瑤嫣始終難以忘懷。
在他的面前自己根本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如同掌斷生死的判官，說一不二。
若非如此，無辜的塵雲本不會死的。
心中掙扎片刻，做出決斷的謝瑤嫣不敢流露出多余的表情，恭敬般的行禮，跪拜了下去。
“妾身見過皇上。”
前幾天。
因為喊錯話的教訓還歷歷在目，謝瑤嫣不敢再忤逆面前的王者。
“愛妃起來吧。”
淡淡的聲音從少年的嘴里發了出來。
“多謝陛下。”
謝瑤嫣站起身後，保持沉默。
女人沒有再開口，只是靜站在身側，等待著他的吩咐。
呵呵。
李泉向來最不喜這種裝都不會裝的女人了。
心中再難過、再壓抑，在自己面前也要受著。
可。
謝瑤嫣倒好，嘴上喊著謝，整個臉色都十分的難看。
伸手挑起了美婦精致漂亮的下巴，李泉冷笑了一聲。
“怎麼，如此的不情願？是不是要朕把你跟謝萬里背棄人寰的事情公之于眾？”
威脅雖然老套，但很有效。
之前。
在晉陰城的時候，謝瑤嫣不還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妥協入宮，自願成了蒙受聖恩的妃子。
“對不起皇上，是妾身失禮了。”
不敢再違拗的塵玉鈴忍著被限制的下顎，抬頭努力讓自己露出感激的笑容。
只是。
心情不佳而強撐的笑容，甚至比哭泣還難看。
李泉倒是更喜歡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淚目雙瞳。
“失禮？”
態度大變。
原本即將發怒的李泉突然轉怒為喜，唇角勾勒起的笑意更是濃厚。
“朕倒是覺得瑤兒的反應挺有趣的。”
放下鉗制女人的下巴後，李泉繼續說道。
“問你一個問題。”
興許是太過用力，亦或者是謝瑤嫣的脖子太過嬌嫩。
當少年的手放開後，美婦的脖子上被捏出了紅痕。
他暗暗記下了女人的嬌弱。
下次，盡量避免。
“你是更恨朕呢，還是你的父皇謝萬里？”
一听這個問題，謝瑤嫣的臉都要白了。
死亡二選一。
“我...”
塵玉鈴抬頭看了一眼李泉，又急忙低了下去。
對于毀掉了自己半輩子的父皇，她怎麼可能不恨呢？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那麼未來都該是如此的美好啊！
母後也不會因此抑郁，因為自己而跟謝萬里決裂。
自己也不會無奈嫁給塵雲，只能夠躲在府中度日不敢出門，有名無實的丈夫塵雲也不會收到波及慘死。
而，女兒塵玉鈴也不會出世，更不會跟謝宏誕下了可憐的孫兒。
自己呢，也不會落得個被挾制的下場。
恨？
怎麼可能不恨呢？
她痛恨謝萬里，這個肆意妄為的鬼畜父皇。
但，謝瑤嫣對強奪脅迫自己的李泉並沒有好到哪里去。
若非是他的出現。
自己多年的沉澱，當年的創傷已是修復得大半了。
最開始的那幾年，謝瑤嫣夜夜都做噩夢，夢到不堪回首的雨夜。
那一夜，失去了少女的寶貴，也失去了摯愛的親人，反目變成了不可調節的死仇。
女兒塵玉鈴出世，非但沒有減少她的噩夢，反而變本加厲。
就這樣，從少女變為美婦的謝瑤嫣煎熬了過了二十六年。
在李泉到來之前，她已經很少做噩夢了。
可。
謝瑤嫣萬萬沒有想到，晉陰城的劇變，促成了自己如今的悲劇。
若是在知道妹妹謝嫵陽登基成女帝後她跟塵雲就離開晉陰城，結局會不會改變？謝瑤嫣不止一次的想過。
可事後的追悔毫無意義。
愛與恨相交織的糾纏，讓塵玉鈴不敢回答李泉，更是低下頭不去直視他的眼。
“我們不要提這件事情了好不好？妾身服侍您歇息。”
轉移話題的謝瑤嫣決定跳過難堪的問題。
她不想也不敢回答。
若是說了實話，他突然生氣像之前格殺塵雲一樣把自己殺了，那該如何？
日子過得再難，謝瑤嫣也沒有想要死亡的想法。
若是想要尋死，自己當初就會帶著肚子跟女兒投胎去了。
“怎麼，愛妃想了這麼多都不肯跟朕講講嗎？”
李泉說著，攤開了手，戲謔的同時也算是默認了她的說辭。
“妾身不敢...”
悄悄仰頭的美婦看出少年意思放下了心來。
早已承受過的她寧願接受恩寵，也不願一次又一次的撕開尚未結痂的傷疤。
謝瑤嫣脫掉了長裙，露出了荷花淺綠的兜衣，朝著已是自己主宰的少年前去。
次日，李泉醒得很早。
內側的美艷妃子因為疲憊還在沉沉睡著。
昨夜心理加上生理的雙重打擊讓謝瑤嫣很是勞累。
李泉是故意的。
他之所以說了這麼多尖銳甚至算得上挑戰她底線的問題，為的就是不斷的刷新謝瑤嫣的承受能力。
她曾經所面對的那些，僅僅是個開胃菜而已。
其實。
李泉大可以什麼都不說，既不打擊也不過分的刺激她。
但想到懷孕的謝嫵陽跟李曦旋，他就做出了這種決定。
或許其中有著他的惡趣味與玩弄人心的快感，但不管怎麼說，這些事情都是謝瑤嫣最終需要解決的問題。
逃避了二十六年的過往，終究無法逃避漫長的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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