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睡得正香的陶杰被子又讓陳美娟給掀了。
“幾點了還睡，全家都在等你吃飯。”
陶杰爬起來搶回被子把自己裹緊，“天都沒亮，這才幾點……”
“還幾點，你把跟那兩個小伙子都拉了一車劈柴回來了，飯都好了。”陳美娟把他衣服丟給他，“今天還得去小琴家，你還要趕著吃午飯去啊。”
陶杰真不知道老陶和鐵柱小鷹是什麼時候起來的，不過這一宿他睡的很好，倒也不是很困，一邊穿衣服，一邊卻習慣性頂嘴，“吃頓飯怎麼了……”
周曉琴早就起來幫陳美娟燒飯了，這時候已經開始收拾碗筷，不過明顯看得出來，她還是有些慌的。
等陳美娟出去指揮老陶堆劈柴，陶杰喊了她一聲，“你別擔心，反正不扯證，咱們就由著老陳折騰吧，過了年也沒幾天，等你開學就好了。等你大學畢業，還早著，咱們也讓子彈飛一會。”
“我是怕姨傷心。”周曉琴眼圈一紅。
她還真沒想自己名聲的事，只是覺得這樣欺騙老人，萬一到時候怕他們心里難過。
陶杰卻心里有底，“放心吧，到時候她也得有時間傷心啊。”
他雖然沒那種多子多福的外掛，但這麼多人，多生幾個讓她忙去，那還有心思想別的。
周曉琴哪知道他在想什麼，被他安慰完，心依舊懸著。
起來洗臉，站門口刷了牙，哆了哆嗦的又跑回炕上，要不是準備待幾天把人接走，就應該搞個室內的衛生間……
老陶倒不是看有勞動力故意使喚人，只是他習慣了早上找點活干，踫上了一樣的習慣起早的小鷹和鐵柱。
卸完車，進屋洗手吃飯。
吃完以後，也才天亮，陳美娟就給老陶找出門換的衣服以及指揮往車上搬禮物。
依舊是台子和華子，加上昨天給周家人買的衣服，裝了滿滿兩後備箱。
陶杰和老陶坐鐵柱開的車，小鷹開車拉著陳美娟和周曉琴直奔大王莊。
先拉了媒人二嬸子，一起去了周家。
周曉琴昨晚沒回，周家其實心里有數，只不過沒想到他們來的這麼早。
看著陶家人從車上往下搬東西，小琴媽慌不迭的迎出來，“快進屋，你看看，這是干啥……”
周家跟陶家一樣，也是四間瓦房，只不過周爸病了以後，有些欠打理，顯得有些破敗，但不管是院子還是屋里，都打掃得干干淨淨。
周爸在炕上撐著身體要下地，被陶文彬連扶帶勸的按住，“都不是外人，用不著這麼客氣。”
周爸也是老實人，眼眶有點發紅，“親家，我這身體，哎，拖累孩子啊。”
“說什麼話，有病了咱就治，治好了不就行了，日子得往前看。”陶文彬嘮點家常嗑還是能應付一陣。
周曉琴的弟弟個子不高，看著就瘦弱，有點營養不良，看到陶杰，小聲的叫了聲姐夫就沒了下文。
陳美娟一直牽著周曉琴的手沒松開，熱絡的跟小琴媽說著貼己話。
陶杰送給“小舅子”一部新手機，這小子看到姐姐點頭，才小心翼翼的接過去。
這時候二嬸子作為媒人，就開始她的控場，“老周他叔，你這真是好命啊，攤上個好親家。咱這十里八村的，誰不知道老陶家一家都為人仗義。人家孩子在大城市，也是要模樣有模樣，要錢有錢，這就是我看小琴乖巧，不然哪有這樣的好事。你說是不？”
周爸身子虛弱，但還靠著牆坐著，听到這話，不住點頭。
來的路上得到陳美娟的“指示”，二嬸子叼著陶杰給剛點的煙，“是這麼回事，倆孩子都沒意見，家里那，也沒說道，我這大嫂子就想跟你們商量下，能不能過了年，就把婚結了。”
周爸一听，沒表態，看向了閨女，見她紅著臉沒抬頭，也就嘆息一聲。
“二嫂，兩位親家，要說現在讓孩子結婚，說心里話，我這心里還真舍不得。可孩子大了，我這身體又這樣，要是能看著小琴嫁人，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要是孩子沒意見，我這當家長的也沒說的。”
想抽根煙，拿到手里，打火機打了好幾下，卻沒點著，看陶文彬要幫他，卻擺擺手，“這事，俺听親家的。”
陳美娟這時一手拉著周曉琴，一手拉著小琴媽過來，“親家，既然你這麼說，我也跟你表個態。小琴嫁到我們家，你們兩口子放心，我當自己閨女一樣。有什麼條件，親家你就開口，能辦到的我們辦，辦不到的想辦法辦。”
周爸再次拿起打火機，把煙點著，“小琴能嫁個好人家，俺們老周家就知足了，還有啥條件。要說有，就盼著女婿對她好點，這孩子命苦……”
說著，也是七尺的漢子就有點哽咽，“小琴媽，把東西拿過來。”
小琴媽聞言，哎了一聲，轉身打開櫃子，端出來一個蒙著紅布的托盤。
“這彩禮是親家送的，俺們家的情況，南北二屯子的也知道，陪嫁是給不起的，但這錢，俺想給閨女傍身，萬一要是……她也有個過河錢……”
周曉琴當時就控制不住，叫了一聲爸，眼淚撲簌簌的落下。
陳美娟都愣住了，周小琴找對象是她自己找的媒人，嫁人明顯就是為了彩禮給她爸當救命錢。
可周爸卻分文不要，明說這錢要留給閨女傍身。
顯然，他是準備放棄治療了。
听到這，陳美娟的聲音都有些發顫，“親家，都是一家人，你不用這樣，咱該看病看病……”
周爸已經瘦得有點脫相，努力讓自己笑的不那麼嚇人，“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浪費錢犯不上。與其丟進這無底洞，還不如讓孩子舒坦一點。要是以後，小琴過得好，還有個弟弟，能幫襯就幫襯一下。要是她弟弟不爭氣，也不用慣著，個人有個人的緣法，誰也不能指望一輩子不是。”
周爸的聲音有些虛弱，但話卻說得清清楚楚。
連做好周家獅子大張口的陳美娟，眼楮都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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