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烤全羊，佟慧拎著酒瓶子四處敬酒，把自以為酒量不錯的鐵柱都給灌吐了。
酒是惡狗買的，說了喝啤酒沒意思，沒參與佟慧、鐵柱和李清的戰斗，但他干了三瓶二鍋頭，卻吊事沒有。
陶杰沒有喝酒，除了他自律，佟慧警告的眼神也起了很大作用。
得到惡狗允許，李清是第一個人事不省的。他抱著涼亭的柱子，說什麼都點頭，就是不松手。
鐵柱在一樓客廳的沙發縫里睡的，半夜自己起來吐，那聲音，都能听得出味道。
佟慧代駕回家了，說是老媽晚上會查崗，讓陶杰把挽留的話咽了回去。
夜深人靜，陶杰自己沏杯茶，坐在煥然一新的書房，眼望著窗外萬家燈火，怎麼都想不到，自己在申都也有家了。
打開電腦，看著自動登錄的企鵝號，陶杰有些精神恍惚。
掏出手機，給老媽打電話。
“喂，兒子，今天下班早啊。”陳美娟嗓門高，用農村話說，就是說話跟打仗似的。
“嗯，我換工作了，以後都不會太晚。干啥呢？家里這麼多人。”
听得出來家里十分嘈雜，陶杰有點意外。
“你爸的一幫初中同學，這不秋收完沒啥事，在家里聚聚。”陳美娟接著喊人，“老陶，你兒子電話。”
陶文彬臉都喝紅了，听到媳婦喊，跑過來接過手機，“啥事啊。”
听到老爸的聲音，陶杰突然紅了眼眶。
陶文彬是個苦命人，小時候爸媽走的早，成績頂尖卻讀不起書，只能回家務農。
所以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兒子有出息，小時候沒少因為陶杰耍小聰明暴跳如雷。
所以父子倆關系一直不如母子和諧。
就在剛剛，陶杰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對老爸也有更多理解。
“沒事，想你了。”
陶文彬本以為兒子會回一句，“沒事，你把電話給我媽。”
怎麼都沒有想到會來這樣一句。
抬起袖子擦把汗，順便抹了下眼角，“滾犢子，想我你不回家。”
陶杰敏感的听到老爸的聲音好像顫了下，不爭氣的眼淚就那麼流了下來，“爸，我考上申交的研究生了。”
“媳婦都沒有，還研究生……你說啥？”
陶文彬剛才是身邊太吵沒听清，突然反應過來。
“爸，我考上交大的研究生了，陳楠教授，今天剛跟她見過面。”陶杰其實早就想打這個電話，只是怕自己情緒控制不住。
“哎呦，真的？”陶文彬雖然知道兒子不會跟自己撒謊，還是忍不住又問一遍。
“真的，宿舍都給我安排了，給我留點作業，過完年就正式上學。”陶杰對此還是有些執念的，根源就是在老爸身上。
“你看我咋說的，只要你堅持住，就沒有過不去的坎。需要多少錢，你跟爸說。”陶文彬腰桿挺的溜直。
“我有錢，只要你跟我媽身體好好的，比什麼都強。”陶杰也笑，都能想象到老爸現在的樣子有多威風。
“俺倆你不用操心，好好學，回頭找個好工作，娶個媳婦，爸就知足。”陶文彬接著捂住話筒，“我兒子考上交大研究生了，今天剛跟老師見面，宿舍都安排了……”
陳美娟剛想說老伴䱇瑟，反應過來以後，捂住嘴，眼淚無聲的滑落。
能听見老爸跟別人吹牛，陶杰突然覺得沒有比這更滿足的事了。
“爸，過段時間我回去，小笨雞給我留一只。”
“有，啥都有。沒有爸給你偷去。”陶文彬聲音洪亮起來，“我兒子，研究生，嘿嘿……”
“爸，你跟我媽注意身體，別累壞了，以後還得哄孫子，那可是力氣活，別到時候喊累。”陶杰抽張紙巾擦了下鼻子。
“那玩意能有多累，就怕你不敢生，生幾個我跟你媽都能給你帶大。”陶文彬明顯感覺到兒子長大了，以前都不會說這樣的話。
“那咱可說好了，到時候要是嫌多可不行。”陶杰笑，眼里滿是晶瑩。
“別跟你爸吹牛逼，你先把兒媳婦給老子領回來再說。人家二丫跟你還是小學同學，小子都滿地跑了。”
“你兒子什麼時候吹過，你等著，給你領回去一群，到時候別挑花眼。”
“你領回來一個，老子都給你供上。”
陶文彬咧著嘴，好多年沒這麼高興過了。
“這話你說的，到時候別翻臉不認人。我給你算一算，珍珍，愛愛，蓮蓮……”陶杰煞有其事的掰著手指頭，“哎呦，太多了，我從頭數。”
“哈哈哈！”陶文彬樂，轉個身，“兒子，爸又申請個小號，以後你要是錢沒地方放……”
“明白，你放心，等下加我，兒子給你辦明白的。”陶杰差點笑出鼻涕泡。
上回給老爸轉的錢，直接被老媽沒收，只過了個眼癮。
“講究，這兒子能處！”陶文彬怕嘿嘿兩聲，“跟你媽說，我得陪且了。”
電話重新轉回到陳美娟手里。
“喂，兒子，跟你爸說啥了？”陳美娟拎根大蔥咬了一口，“我告訴你，別偷摸給他錢，你爸最近抽煙有點過分，怎麼說都不听，晚上半夜都能咳嗽醒，讓他去看看也不去。”
“那可不行，你跟我爸說， 過些日子我就回去，他要是不听話，咱倆不跟他好了。”
“誰跟他好。”陳美娟有點臉紅，接著就轉變話題，“你爸說你帶兒媳婦回來，真的假的？要是真回來，我讓你爸找人把頂棚重新吊一下。”
“沒什麼真的假的，只要你想讓我領，兒子肯定滿足啊。”陶杰對此毫無壓力，以前是楊琳不願意去，現在，他都可以定制開發。
“那我可張羅了，外面都上凍了，也就能干點屋里的活。你吃飯沒？”
“吃過了，準備看會書睡覺。”陶杰吸了下鼻子，“讓我爸少喝點，歲數也不小了。”
“就他？半杯啤酒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一直用飲料糊弄洋鬼子呢。”
陶杰樂，他就是像老爸了，不喝正好一喝就多，實在有點給北方爺們丟臉。
一個電話打了半小時，那邊酒都喝到尾聲了，老媽要出去送人，才依依不舍的掛了電話。
都說父母在，不遠游，陶杰突然想回家了。
抽出一張濕巾，擦擦臉，還沒等起身找垃圾桶，已經登錄的企鵝號有個熟悉的頭像開始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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