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了僕從來收拾桌案，在霍瑤戀戀不舍的目光中。
霍去病非常果斷的吩咐僕從，將剩下的凍梨全部端了下去。
霍光正揉著微微發疼腮幫子，一抬眼正巧瞥見，有一個凍梨，明顯留著被咬過的痕跡……
霍光呆愣了片刻，隨即猛地轉身看向霍去病，揉著腮幫子的手也僵住了。
“那凍梨......”
霍去病好整以暇地斜倚在軟榻上，對上霍光的視線，露出一口大白牙，神情頗為無辜。
“我咬的。”
“我可是給過你切好的凍梨，是你自己不要的。”
霍光︰“......”
霍光默默閉了閉眼，暗暗告誡自己。
這可是自己的阿兄，長兄如父，自己萬萬不能做出以下犯上之事。
但還是沒忍住磨了磨牙。
哪有這般坑自家弟弟的阿兄？長了一歲，阿兄竟然愈發幼稚了！
從頭瞧到尾的霍瑤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
霍光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霍瑤的額頭，沒好氣道︰
“好你個促狹鬼，居然跟著一塊兒捉弄我，這些年，白疼你了。”
霍瑤立刻抱住了次兄的胳膊，笑的格外的真誠。
“次兄對我這般好，我怎麼會坑你呢！”
“這凍梨就該吸著吃，切成塊兒果汁都流光啦，一點兒不好吃！”
“不信，你問阿兄！”
不等霍光來問，霍去病含笑的聲音已經傳來。
“這倒是真的，少了果汁的凍梨，的確吃著一般。”
霍瑤揚起下巴，臉上寫滿了“次兄，我可沒騙你”。
霍光本就沒生氣，不過是存心逗弄自家妹妹。
瞧著妹妹此刻的模樣，正想再打趣幾句，卻听見門外傳來一陣的腳步聲。
厚重的門簾很快便掀起，家令站在門口，神色恭謹。
“回稟將軍，兩位女郎已妥善安置了。”
霍去病微微頷首，隨意的擺擺手，讓家令退下，隨後看向霍光。
“其中一位女郎，我直接讓人安置在你院中了。”
霍光臉上的玩鬧之色早已斂去，他眼睫微顫，抬眸看向霍去病，語氣肯定。
“阿兄，我的婚事，宮里哪位貴人盯上了？”
他可不認為，平陽公主會平白無故關心自己的房中事。
霍去病欣慰點頭，不愧是自己的弟弟。
本就聰慧，如今在陛下身邊歷練了些時日，對這些事情愈發敏銳了。
“王夫人娘家動了那心思，想與咱們結親，我直接推拒了。”
霍去病的臉色肅穆了幾分。
“如今雖說你我身邊都有了侍妾，可只要婚事一日未定，便總有人在背後暗自盤算。”
“不過，若是有了子嗣傍身，堵住那些人的悠悠之口，這成婚與否，倒也沒那麼要緊了。”
霍光頷首，無比贊同兄長的話。
自那日听妹妹說及未來種種，他便早已絕了成婚的念想。
只要有了子嗣，想必阿翁阿母也不會多說什麼。
霍瑤靜靜的听著兄長們的談話，直到他們提及子嗣之事。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扯了扯霍光的衣袖。
霍光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怎麼了，瑤瑤？”
霍瑤沒有絲毫遲疑，言辭干脆利落。
“次兄，你雖然已經十六歲了，在這里，也是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但年紀還是太小了，過早行房恐損腎精。”
霍光瞬間被自己口水的嗆到，咳得滿臉通紅。
霍去病的神情也呆滯了。
不愧是神仙教導過的妹妹。
尋常女郎，哪個敢將這種事情脫口而出？
不過想想，自己這個妹妹在陛下面前都直言不諱。
如今說出這樣的話，似乎也不足為奇。
好不容易，霍光總算是緩過了氣。
他努力平復著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
“瑤瑤，《黃帝內經》有雲，"男廿而冠，女笄而字"。”
“那女子在我院中，不過也是做些平常瑣事，我斷不會、斷不會現在做出那等事。”
後面的話，他實在無法像妹妹這般毫無顧忌地直說。
看到兩位兄長的反應，霍瑤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過于直白。
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眼神也有些飄忽。
“那便好，那我也不擔心了......”
霍光︰“......”
霍去病輕咳一聲，恢復了以往的神情。
看著還有些尷尬的弟弟妹妹，他抬手倒了三杯清茶，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瑤瑤，老神仙還有提過其他事情嗎？”
霍瑤立刻點頭，“有有有，他說了，成親不該太早。”
“尤其是女郎，十五歲雖及笄了，但身體尚未發育完全。”
“那麼小的年紀就早早嫁人，生兒育女。”
“這才會導致生出的孩子容易早夭，自己也很可能難產而亡。”
霍去病微微皺眉，他未曾娶親，自然不會去關注過這些事。
但也知曉，漢庭中早夭的嬰兒和因難產而死的婦人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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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竟是這般原因。
霍瑤看著兩個兄長的臉色，遲疑片刻，斟酌著用詞。
“其實，女郎最好還是雙十以後再成親。”
上輩子法定的結婚年齡是二十歲，可在這里，女郎基本都是十三歲便成婚了。
就連劉徹的三個女兒也是年紀成的婚。
霍瑤的話，讓霍去病微微蹙眉。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將霍瑤端到自己懷中，伸手溫柔地摸了摸她額前的發絲。
“瑤瑤，你可知，為何漢庭的百姓成親年紀都如此早？”
霍瑤回想漢武帝的一些政策，有些遲疑，小心翼翼道︰“為了抵御外敵？”
霍去病頷首，“這是其一。”
“如今邊疆不寧，匈奴屢犯我大漢疆土，南岳朝鮮亦是虎視眈眈。”
“陛下有意興修水利、開墾農田，諸事待舉，皆需大量勞力支撐。”
“其二。”霍光接過了長兄的話。
“尋常百姓皆盼家族枝繁葉茂，香火綿延不絕。”
“加之生計維艱，多添丁口便多一份助力，故而婚嫁之齡甚早。”
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皆希望人丁繁茂。
想要推遲女郎成婚的年紀，哪里這麼容易？
霍瑤垂下了頭，顯得有些沮喪。
霍去病與霍光對視一眼，剛想寬慰妹妹幾句。
就見霍瑤已經抬起了頭，目光炯炯，亮若星辰。
“阿兄、次兄，我想試一試。”
她對上霍光的眼神，“次兄，你曾給我念過《詩經》。”
“我記得里面有一句，"螽斯羽，揖揖兮"，可若嬰孩未壯先夭，何來繁茂？”
“唯有讓母親身強體健，才能給漢庭生出最康健的嬰孩。”
“我知道，現在漢庭很缺人，想要說服陛下頒布這樣的旨意會很難，但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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