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的臉色立刻變了。
巫蠱之禍，自從知道這件事後，無時無刻不縈繞在心頭。
在他心中，這件事的重要性僅次于阿兄的早逝。
“瑤瑤，你仔細與我說來。”
霍瑤也不再猶豫，立刻將自己想起來的相關人物事件，盡數告訴了霍光。
“那時陛下已經老了，他沉迷于方術，追究長生。”
“但因為自己身體不好，就一直懷疑有人用巫蠱之術害他。”
“當時的宰相之子，具體叫什麼我忘了，被人告發用了巫蠱之術詛咒他。”
霍瑤的表情有些歉意，“次兄，陛下的宰相換的太多了，我實在記不住那人的名字。”
霍光安撫的沖她一笑，“沒事，你將具體事件告訴我，我自會去判斷的。”
霍瑤點點頭，回想了片刻，這才繼續說道︰
“這件事情，還牽連到了兩個公主，陽石公主就是其中之一。”
“還有衛將軍的兒子，他們皆因這件事，被陛下殺了。”
“他們的死亡，拉開了巫蠱之禍的大幕。”
霍光的臉色始終平靜，心跳卻是越來越快，放在身側的手，也越握越緊。
丞相、兩位公主、衛將軍之子，這些人的死，竟然只是個開始。
霍光已經可以想象，這巫蠱之禍會有多嚴重了。
“陛下當時，特別寵信一個人，叫江充。”
“他讓江充在民間和宮里，四處追尋蠱物。”
“江充與太子有嫌隙，就嫁禍給了太子。”
“讓人，在太子宮中藏了一個木偶。”
“那藏木偶的人，就是甦文。”
“太子被逼無奈，向娘娘求助。”
“當時，陛下並不在宮中，娘娘當機立斷，讓太子起兵將江充殺了。”
“陛下听到消息，以為太子謀反了，就派了丞相去平亂。”
“那個丞相，我只記得姓劉。”
“太子則以為陛下被亂臣賊子挾持了。”
“最後太子兵敗，帶著家眷逃出了長安。”
“但最後還是被劉丞相找到了。”
說到這里，霍瑤頓了頓，“劉丞相也是巫蠱之禍的制作者之一。”
剩下的話，不必說，霍光也猜到了。
丞相定然是不會給太子活路的。
霍光閉了閉眼，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睜開眼，繼續問道︰“後來呢？”
“娘娘在太子逃走後，便在椒房殿自盡了。”
“陛下後來也知道自己冤枉了太子，就殺了丞相和甦文給太子報仇。”
“江充，也被陛下下令全家抄斬。”
“這場巫蠱之禍牽扯極廣，很多皇親貴族、朝廷大臣都卷入其中。”
“前前後後，據說因此案喪命的人，有大約十數萬。”
說到這里，霍瑤忍不住有些心驚肉跳。
“次兄......”
看著霍光緊蹙的眉頭，霍瑤有些擔憂的喚了一聲。
霍光心情同樣很沉重，牽扯如此之大，死傷這麼多人。
可想而知，當時整個朝廷處在怎樣恐怖的環境中。
霍光幾乎不敢細想，這場巫蠱之禍，對整個漢庭造成了多麼嚴重的後果。
略一思索，霍光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看著妹妹擔憂的眼神，霍光突然感到一陣慶幸。
幸虧那位神仙找到了妹妹，若沒有他的指點，未來恐怕真的和瑤瑤描述的一模一樣。
想到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瑤瑤，這世上真的有長生之法嗎？”
“怎麼可能會有！”霍瑤回答的毫不猶豫。
“次兄，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這個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麼長生不老。”
“想要活的久，活的健康，你不如多喝點枸杞子茶！”
霍光原本沉重的心，因為霍瑤的這一句話，瞬間消散了大半。
霍瑤想到那些方士，她果斷對他們開啟了炮。
“次兄，那些個方士，其實就是一群江湖騙子！”
“他們所謂的神奇術法，都是騙人的把戲。”
“你只要給我一些工具，我也能給你做出一模一樣的術法。”
“他們煉制的那些丹藥，其實都是毒藥。”
“吃的越多，死的也越快！”
霍光自然是听明白了霍瑤話中的意思。
他安撫的摸了摸霍瑤的腦袋。
“瑤瑤，放心吧，交給次兄。”
“你先去用朝食，我和阿兄再練一會兒。”
所幸現在時間還早，不論那些方士，還是幾十年後的江充、劉姓丞相。
他都有足夠的時間去謀劃、安排。
更何況，還有阿兄和他一起。
霍瑤對上霍光認真的眼楮，乖巧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練武場。
練劍的霍去病，並沒有因為霍瑤的離開停止練劍。
直到一套劍法練完，他才緩緩收起了劍。
霍光看著霍去病平靜無波的臉色，有些困惑的蹙了蹙眉。
“阿兄，你听到瑤瑤的話了嗎？”
霍去病隨手拿起一方帕子，擦拭著身上的汗漬。
“我的耳力，自然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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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听到了，而且還听的很清楚。
霍光這次是真的奇了，“那你還如此平靜？”
霍去病隨手將帕子搭在一旁。
剛听聞這些事情，他恨不得拿手中的劍，將那些人統統斬殺。
但這一套劍法練下來，心中的怒火，也隨著劍招逐漸消散了。
“有什麼好焦慮的？”
霍去病道︰“都是在陛下晚年發生的事情，我們也知道了罪魁禍首的姓名，我今日就會派人去打听。”
等見到了人，找個由頭殺了便是。
霍去病垂下了眼眸。
霍光自然猜得到他心中的想法，看著霍去病的臉色，他斟酌了片刻，輕聲開口。
“阿兄，真正的罪魁禍首，其實是陛下。”
“若是他信任太子，任由那些人如何誣陷，太子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霍去病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陛下的不信任，才是將他姨母、表弟逼死的重要因素。
他也有些難以相信，也有些難過。
這麼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的陛下，到了晚年，為何會變成這樣？
李少君，這個名字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霍去病低垂著眼，心中已經有了些許計劃。
霍光看了看霍去病的神色，很快便移開了視線。
兄弟二人沒有明說，卻有著一個相同的想法。
瑤瑤身上的奇異，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陛下如此痴迷長生之術，若是讓他知曉了。
他是絕對不會相信，世上沒有長生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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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了朝食，霍光騎著馬，獨自去了未央宮。
霍瑤還在感慨自己要一個人留在府上了，眼前的風景突然一變。
等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到了馬背之上。
“阿兄？”霍瑤有些奇怪的望著霍去病。
霍去病站在馬下，抬頭笑望著霍瑤，“瑤瑤，今日便隨我去上林苑吧。”
霍瑤瞬間眼前一亮，“阿兄，就是你說過的那個，種了很多張大人帶回的水果、蔬菜的園子？”
霍去病笑著點頭，起身坐到了霍瑤的身後。
“就是那個園子，你昨日吃的那個胡瓜，就種在那里，不過今日我不能陪你過去。”
“我與舅舅，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你不必害怕，我會讓人陪著你的。”
霍瑤的興奮勁瞬間消散了，兩個兄長都不在，她一個人逛多沒意思啊。
兄長們都有正事，就她還閑著。
她想了想，仰頭看向霍去病，“阿兄，你不如送我去你的莊子上吧，我在那里玩兒便好。”
霍去病道︰“等僕從調教好了，我便送你去那里。”
“這幾日，你就先跟著我。”
“上林苑景色怡人，你就當是去看風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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