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桑德沉默著上了飛行器,西梅諾在他們海邊的小屋子里收拾東西。
這個屋子其實也不算很簡陋,雖然是原始的木屋,但考慮到嘉賓要住,還是專門裝修了一下。不過萊桑德一直都非常不滿意就是了。
他默默收拾東西,把衣服都裝好之後站起來,突然听見有蟲問,“為什麼哭?”
西梅諾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楚陵光靠在門口,面對著海。
他不懂為什麼楚陵光要問他這個問題,這只雄蟲對他一向非常不耐煩,西梅諾只能低頭,“抱歉”
“我不是在指責你。”楚陵光依然看著海,有些不願回頭,“我是真的想知道,為什麼哭?又為什麼問那樣的話?你不想離婚,只是希望萊桑德愛你,是嗎?”
“我真的很想知道。離婚對雌蟲來說很不利,但能和平離婚也已經是許多受折磨的雌蟲求之不得的事。你不願意離,是害怕失去現在的一切,還是害怕難以獲得下一段婚姻,還是單純舍不得萊桑德?”
西梅諾愣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都有吧,他真的特別愛萊桑德嗎?誰知道。他只是知道他的日子就是這麼過的。
“或者,你只是害怕生活的變化。你害怕陌生的生活,害怕獨立,明知道你自己就可以活下去,明知道雄蟲壓榨你的情感、身體和錢財,你還是覺得離不開。”楚陵光說,“那你又為什麼會哭?其實是會後悔的對嗎?”
楚陵光轉過頭,很沉靜地看著他,西梅諾有些怔愣,那雙黑色的眼楮不復方才的煩躁,如今看起來像是真正的疑惑——又夾雜著難以描述的痛苦,甚至不像是看向他,像是在他身上捕捉一個虛幻的影子。
楚陵光看著他,說,“可是你又得到了什麼?說是名聲,可你靠演戲本來就可以有,反而現在,關于你的新聞全都是婚姻長婚姻短。說是賺錢,可是你的錢應該不歸自己管,都在雄主那里。”
“名和利,你都為別的蟲做了嫁衣,甚至連自己都要搭上,圖什麼?圖一個安穩的家庭?你安穩嗎,你可以自己住在大平層里隨心所欲,但跟萊桑德一起睡的時候還要怕他發瘋吧?”
“你想要愛嗎,可是你明明知道他不愛你啊。”
“我沒得選!”西梅諾打斷他,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我但如果我現在離婚,萬一,萬一我”
“你知道你有得選了,你就是不敢,哪怕你身邊都是友好又愛管閑事的貴族和高官,你有大把的機會爭取把這件事處理得干干淨淨,你清楚我們隨便誰都能一腳踩死萊桑德,所以我們針對他的時候你看起來那麼恐慌。”
楚陵光皺著眉,“是啊,你憑什麼冒風險相信我們呢。我也是有病,還要找你說這個——
說真的,我非常不喜歡你。你把中將他們的意圖告訴萊桑德,毫無必要,哪怕你不說,對你也沒有任何影響。萊桑德就算問你也有一萬種方法糊弄過去,你不說他永遠不會知道,但你就是告訴他了。
西梅諾,你可以在不受任何威脅的情況下,把對你伸出援手的雌蟲的安全置之度外,去討好你的雄主,甚至你自己都清楚,就算你說實話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你不值得遇到更好的雄主。”楚陵光說,但是又頓了頓,面色有些陰沉,“但也不應該被萊桑德這樣的蟲折磨。他最該死。”
西梅諾看不懂楚陵光現在的神情,像蒙著一層陰雲。他也無法否認楚陵光的話,他幫萊桑德錄音確實是被迫的,但是別的事萊桑德只是問過維爾西斯他們有沒有說過什麼。
其實西梅諾沒想利用誰,他只是本能的不會對萊桑德說謊,哪怕他知道萊桑德根本猜不到維爾西斯他們的意圖,但他還是說了,只是那時候他根本想不到維爾西斯他們會不會因此遇到什麼麻煩。
楚陵光對此不平嗎,可是西梅諾心慌的同時又覺得,楚陵光的情緒好像根本不是對著他,簡直是一股毫無來由的怨恨和憤怒,而在那些表層的惡意背後,像是一種沒法解釋的難過。
“最後一次。”楚陵光垂頭,用手蓋住了眼楮,只遮了一兩秒,抬眼的時候眼神依然沒有溫度,然後就想轉頭離開。
西梅諾攥緊自己顫抖的手,咬著牙向前了一步,“最後一次是什麼意思?”
“最後一次——很快你會知道的。”楚陵光背對著他,微微側了一下臉,“對你和對我,都是最後一次。你可以把這件事也告訴萊桑德,你怎麼選我都無所謂。”
西梅諾恍惚地看著他離開,發現自己雙手手心里都是冷汗。自由,獨立,他所恐懼的一切,他所需要的是那些東西嗎?
他不知道啊,他看著眼淚滴在自己手心里,他不知道啊。他何嘗不恨啊,恨軟弱又卑劣的自己,恨無止境的痛楚和折磨,恨所有的“向來如此”,可他自己最終也無法抗拒地成為其中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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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陵光沒回大廳,讓導演他們自己安排晚上的直播時間,就徑直回了自己住的房間。
這種吐露心聲、宣泄情緒的對話讓楚陵光惡心反胃,他不僅討厭煽情,更厭惡這種所謂的“勸導”與教化,厭惡軟弱者的眼淚,厭惡一切試圖挑撥起他心中最原始也最初始的善良的東西。
厭惡自己如此愚蠢的拯救情結,像是他小時候抱著自己的媽媽說我長大了就要帶你走,楚陵光無數次回想起來,都想扯掉那個小孩的舌頭,那些該死的善良差點害死他,把他變得不人不鬼,就因為那點同情和無法割舍的善,他父親才能肆無忌憚放任他在異國的街頭打工斗毆撿垃圾,才能一次次的給私生子投入資源用來控制他的發展,貓捉老鼠一樣對他的事業圍追堵截,才會那麼興致勃勃地戲弄他媽媽——因為知道他放不下,他不願走。
她如此固執,愚昧,但她依然是母親,依然是那個家里唯一愛他的人。而只要這個女人活著,固執著,愚昧著,他永遠只能是那個男人的兒子。
他厭惡自己食言,在那個腦子都沒長全的年紀敢許下那樣的諾言,而他這樣一個言而無信的人竟然死在媽媽前面。
楚陵光快步走到門口,發現門竟然沒關,開了一條縫,他伸手一推,走進去,看見金發的雌蟲坐在他的轉椅上,用他的杯子喝咖啡,手里還拿著勺子慢慢地攪。
“真受委屈了?”卡爾文說,“第一次看見你露出這種表情啊。”
楚陵光跟見鬼了一樣看著他。
卡爾文對著他張開雙臂,“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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