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楚陵光直接蹭的樓雙信他們的飛行器，那堆買的東西堆在飛行器里，顯得他們這像個運貨船。
樓雙信又回去那個小窩趴著了，給路德維希發了兩條消息，邀請他和塔倫上門做客。
這件事在別的蟲看來沒什麼，但路德維希看到就很汗流浹背了。
他大概知道，樓雙信聯系他是因為聯系不到塔倫，不過他也沒想到樓雙信竟然會主動來找他們，很不正常。
原本樓雙信也是打算不動彈的，但是他現在心情好，想找點樂子，嚇嚇你呀。
楚陵光閑得慌，非要一起去，這麼多蟲，樓雙信想了一會兒，把姜照安也叫上了，莫名其妙又搓上了一頓飯。
“到時候吃什麼？”樓雙信說，“在家吃，還是去姜照安那邊？不過他那個茶館，卡特也挺愛去的。”
重點是茶館沒有什麼正經飯菜，人多聚在一起喝茶怪怪的，樓雙信覺得還是比較適合熱熱鬧鬧搓一頓飯。
楚陵光坐在駕駛座，雖然飛行器一直是自動駕駛，但他覺得駕駛座很舒服，硬要坐那里。他回過頭，“在你家吃唄，在外邊吃多不好。”
樓雙信說，“那得買點菜。”
維爾西斯沒吭聲。他對那兩只蟲沒什麼好感，不請他們吃槍子就不錯了，還吃飯菜？
“我可以點菜嗎？”楚陵光說，“我給你打下手啊。”
樓雙信想了想，“可以，但是讓機器蟲做吧，親手給他們下廚也太給面子了。”
楚陵光哈哈一笑，“我以為你不在乎這個呢。”叫一個打穿過自己的蟲過來一起搓飯就已經很離奇了好嗎？
但是樓雙信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楚陵光堅信這樣的組合最後能膈應到的絕對只有對方。
這餐飯吃得很離奇，路德維希時常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奇怪了。
為什麼我們這群蟲會在一起吃飯啊。路德維希還沒想明白，自己已經坐下了。
樓雙信給他們倒茶，“等等哈，菜沒好呢。”
塔倫很安靜，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不適應。
樓雙信多看了他幾眼，稍微皺了一下眉頭。雖然他知道，上次鬧得那麼難看，塔倫那邊肯定有不少麻煩要處理，樓家和坎貝爾家還渾水摸魚撈了不少東西，但塔倫現在的臉色實在是比他想得還差。
這只蟲現在像一截枯木，空空蕩蕩的，他手里端著茶杯，手背白得快透明了。
塔倫只是喝了一口茶，然後問，“你看了我給你的東西嗎？”
“看了。”樓雙信說，“膽子挺大的。為什麼願意給我了？我以為你還要倔強一會兒。”
塔倫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沒有別的辦法。不能清除你，就只能和你合作。”
樓雙信哦了一聲，“下次踫到這種事，就先好好談合作，沒談攏再給下馬威，知道嗎？萬一我報復你呢？”
最簡單的，如果樓雙信直接把那張芯片告發了呢？
他並不覺得塔倫真的信任他了，到了會把這種東西托付到他手上的地步。
塔倫只是咳嗽了兩聲，他比上次談話時看起來平靜也虛弱得多，“沒關系。”
樓雙信眉毛挑了一下。
“那邊查不到卡爾文，是嗎？大多都是你在處理。”樓雙信說，“如果我把你賣了，你留了別的後手嗎？”
塔倫只是搖頭，“不需要。”
私自建造軍事要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如果捅出去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樓雙信撐著頭看他，從他身上看到一種很熟悉的東西。
樓雙信說，“你已經放棄自己了嗎？”
“不算吧。”塔倫終于笑了一下，“就算走到了那一步，我也不虧。”
告發是一個很微妙的行為，當年祺貴人告發熹貴妃私通就把自己送到死路上去了，這種大事說出來，會有很多種結果，塔倫或許也想過，安排過，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他要得到什麼樣的成果。
他不會讓他們自己的勢力輕而易舉的消失，如果在明面上捅出來，那肯定就是有安排，而這份平叛的功勞肯定不會落在樓雙信的頭上。
“怪不得那麼急著給我。”樓雙信一時間有點想笑，“你問過卡爾文願不願意沒有？”
塔倫只說，“重要嗎？他需要。”
積累名望最直觀的方式，就是英勇的事跡，對帝國，對種族的貢獻。
樓雙信明白了，如果他把塔倫給賣了，暴露了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就會真的變成一個有名有號的隊伍，也許是星盜，或者是叛軍，然後卡爾文會成為一個英雄。
要證明一位皇子足夠偉大，無非就是立人設，放在這里就是立蟲設。
帝國的大皇子為了保護帝國，大義滅親親自揭發了胞弟的罪行，挖出了一個如此深藏不露的毒瘤，好感蟲的故事。
樓雙信開始覺得塔倫很有意思了，這小子以前把自己當做一個幕後的英雄，但現在又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偽裝的反派，橫豎都是要死了，如果最後一步棋走錯了，那就用自己的命去給卡爾文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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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肯定沒有跟卡爾文討論過，樓雙信覺得卡爾文是不會同意的，但倘若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卡爾文根本沒得選。
難道卡爾文真的看著皇室就那麼把那塊地方剿滅了？他和塔倫肯定準備過那里的退路，到了那時候，他只能跳出來做那個大義滅親的蟲，才能控制自己的損失最小化。
有點過分了，樓雙信想，塔倫沒有那麼懂一個國家的宏大，但是很懂卡爾文，他知道在那個時候卡爾文會很痛苦，但是理智會壓過痛苦，這是他們血脈里流淌著的殘忍的默契。在某個可能性上，塔倫平靜地逼迫卡爾文揮刀，用弟弟的血鑄成自己的威名。
“卡爾文的命真好。”樓雙信歪了下頭，說，“既然你今天在這里吃飯，那就走不到那一步，應該是你最好的預期了吧。”
塔倫點頭，“是。我不知道他的命好不好，只能賭了。”
樓雙信長嘆一聲，“好到爆炸啊。”
如果樓雙信沒有報復他、出賣他，甚至接受了呢？
塔倫根本沒有想跟樓雙信和解，樓雙信覺得很好笑，這根本就是在托孤。這小子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要用自己的殘留的那點命做最後一點事，如果順利的話，這些麻煩的東西都可以找到下家了，如果不順利，也不虧。
樓雙信覺得塔倫是絕對不適合做統治者的，太過傲慢，是真正的為了目的不顧一切，他不在乎所有的蟲，想殺樓雙信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件平常事。
如今他們能坐在這里心平氣和地講話，不是因為塔倫覺得自己錯了，只是方法一沒有用，只能采取方法二。他曾經憤怒過，但現在只有平靜，像是已經接受了自己自私又可笑的動機。
在自己在輪椅上徹底腐爛之前，他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利用上，包括他自己的最後一點價值。
“里面應該不只有軍隊吧。”樓雙信很篤定地說，“有更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有，語言很難解釋，你可以自己去看。我會給你開權限。”
好吧，樓雙信撇嘴，還賣起關子來了。
其實他本來想多嗆一嗆塔倫，但這只蟲的臉色實在太差了，萬一又生氣了吐一口血死他家里怎麼辦？多晦氣啊！
樓雙信最後說，“我不會對卡爾文保密的，你這種想法，我覺得他必須得知道。”
塔倫皺眉，“沒有必要......”
"有必要。"樓雙信打斷他，眼神有些戲謔，“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執著，但你身上的問題還挺大。得讓你親哥教教你。”
塔倫一直氣定神閑的模樣終于裂開了一點點。樓雙信這下高興不少了。
說到底還是個小屁孩啊？你完了，我要跟你哥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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