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文毫不意外樓雙信他們的出現,指了指地上的雌蟲,沖樓雙信頷首,“我要帶走他。”
樓雙信問,“他是誰?”
“少將應該認識。”卡爾文收起蟲翼,將雌蟲扶起來,露出沒有面具的臉。
樓雙信轉頭看向維爾西斯,發現後者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樣,整個蟲都定住了,脫口而出,“尤蘭達元帥。”
樓雙信︰“元帥?”
姜照安︰“你認識?”
姜照安想說什麼,又被一聲巨響打斷了,外面大概是又多了蟲,也不知道是來救卡特的還是來維持秩序的。樓雙信嘖了一聲,指了指維爾西斯,對姜照安說,“跟他走,回去等我。”
維爾西斯當機立斷上前抓住姜照安,一個躍遷就走了,被強行帶走的雄蟲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卡爾文看著樓雙信,微微點頭示意,“卡特必定會帶著親衛。門外我已經放倒了一小部分,剩下的我的蟲還能拖一會兒,我們就有話直說吧。”
“你不該露面。”樓雙信皺眉,“你讓他們親眼看見你在這了?還留了活口?”
“總不能因為見了我一面就喪命。”
樓雙信笑一聲,“對,所以你不該留這樣的把柄,可能讓無辜的蟲枉死。”
“我看起來很像一個醉心權力,為此不惜犧牲無辜蟲的野心家?”卡爾文說,“我確實很功利,但並非沒有原則。”
“那為什麼選今天?沒必要搞得這麼匆忙。你事後要怎麼解釋,說你只是路過?你洗不清的。”
卡爾文看著他,“閣下說過,他活不了多久了。卡特帶他出門的機會很少,沒時間拖了。”
樓雙信一听這話就明白了,“你在楚陵光身上裝了竊听器?什麼時候的事。”
“只有去樓家那一次。我必須對你們有所防備,希望閣下能諒解。楚陵光那邊事後我會去道歉。”
“為什麼必須救他?”
“理智的說法是,我認為能從他身上獲得很多關于卡特的信息。感性一些的話,尤蘭達是我的同窗,也曾是值得所有蟲民尊敬的元帥,他的結局不該是這樣。
閣下,我作為皇子說這種話很可笑,但我很不喜歡這個帝國。”
卡爾文對樓雙信和楚陵光的初印象都不好,說穿了,他對這個扭曲的社會感到厭煩。
對社會本質一無所知的雌蟲們還在掙扎,雄蟲像是群體大腦退化一樣醉生夢死,他們這些高等雌蟲像看動物表演一樣高高在上地控制著民眾的思想和觀念,讓社會矛盾的焦點投向性別而非階級。
所以反叛軍即使猖獗,也沒有被真正大範圍剿殺過,因為需要有這麼一群蟲存在,維持雄蟲壓迫雌蟲的現狀,也讓雄蟲們更依賴于雌蟲和雄保會的庇護,簡直是皆大歡喜。
令蟲厭倦。卡爾文冷眼看著蟲皇被美麗而劇毒的王夫們摁在王位上動彈不得,卡特像個玩偶一樣被他們拿在手里擺弄,他的其他兄弟有的連門都出不了,有的連主星都不願回。
卡爾文自己既是特權者的一員,也是被利用的一方,他是皇子,也是一個被精心包裝起來準備某天用于在某只雄蟲那派上用場的禮物。
特權和義務總是相對等,但是很可惜,卡爾文一個也不想要。
看到尤蘭達的臉的那一刻,卡爾文的悲哀甚至大過了憤怒,曾經他和尤蘭達畢業于同一所雌蟲軍校,而尤蘭達毫無疑問是真正的英雄。
校內還掛著他的畫像,尤蘭達元帥的犧牲是軍雌們的史詩,這也是一只軍雌能有的最體面的結局。
他寧願看到尤蘭達的尸體,也不想看到他以這種姿態出現在卡特身邊。
卡爾文扶著尤蘭達,“這是對軍雌......對生命的褻瀆。越看清這個帝國,我就越需要權力,我厭倦繁華下所有的不公,也厭惡披著皇族外衣的蛆蟲。”
樓雙信靜默片刻,說,“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這個種族本來就無法改變。”卡爾文說,“我想做的從來不是修復,而是打破平衡。”
“然後呢?特權是必然存在的。”
“愚昧的被奴役比清醒的痛苦更好嗎?”
既然眾生皆苦,那大家就都別好好過了。
在性別比例沒改變之前,雌雄兩性的問題永遠不會解決,平權也不可能存在,所以這是最好的遮羞布,卡爾文偏偏要把這些都撕爛,露出里面最丑陋的東西給所有蟲看。
為此他學會了忍耐,將所有的惡心反胃乃至痛苦吞食下咽,直到某一刻這些盤踞在他的靈魂里的東西撕開他的大腦噴涌而出,反噬傲慢的統治者。
至于未來會走向何方,那就交給歷史和時間來選擇吧,或許他其實什麼都改變不了,甚至他不能完全和底層雌蟲共情,但總得有蟲試著去做點不一樣的事。
他只需要一片能容納種子的土壤,千百年後自然會有種子生根發芽。
卡爾文笑笑,“除了我被看見了以外,這次行動不會有任何問題。所有的調查結果我都安排好了。至于那位閣下,我保證不會暴露出任何有關他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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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蘭達是在卡特面前被量子脈沖武器擊中的,最後檢查結果會是當場死亡,替代的遺體也會準備好。除此之外不會有多余的蟲傷亡。
而且,我剛剛看見了塞繆爾帶著蟲來了,大概卡特的支援也沒機會出場。”
樓雙信看著他,慢慢嘆了一口氣,“這算什麼?”
他明白了卡爾文今天行為的意義,並非是一定要在今天做什麼大行動,也並不是一定要在親衛面前暴露自己。
他只是在展示,借此向樓雙信展示他的資源、手段和思想,並且等待樓雙信給出自己的投名狀。
卡爾文說,“算邀請。”
樓雙信失笑。
本以為這是皇權斗爭,原來他們的定位其實是時代的攪屎棍。
還挺新鮮,用現代的話來說這是理想主義的創業領袖在給自己發offer,而如今的樓雙信其實是個非常抗拒理想主義的蟲。
原本他只是沒有選擇,但現在他又感受到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他依然不關心這一切,但此刻卻對事情的發展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觀察欲,他很想知道他們這群莫名其妙被天道湊在一起的蟲最終將走向何方。
所以他笑了一下,摻一腳好像也不是不行,“蚍蜉撼樹……倒也有幾分膽識。”
卡爾文說,“如果我沒猜錯,你有辦法干擾蟲的記憶,就像你對卡特干的那樣。”
“故意露這麼大個破綻就為了賭我會幫你?”
“你不幫也沒關系,我有後手。”
“留著吧。”樓雙信轉身擺擺手,“我來收拾。”
九百多歲正是拼的年紀,樓雙信嘆氣,打開已經被弄得七零八碎的門,看著外邊躺了一地的蟲只感覺太陽穴狂跳。卡爾文只是看著他。
樓雙信︰“還不走?還要留下吃兩口啊?”
卡爾文︰“見識一下。”
懂了,領導監工,皇帝考察,唉。行過半生歸來仍是奴才。
樓雙信沒想到這趟出門還要干活,啥也沒帶,只能挽了挽袖子,咬破中指,用指尖血畫陣法。隨即他單膝跪下,雙手飛快地掐了幾個訣。
卡爾文听不見他具體念叨了什麼,但身側猛烈刮起一陣穿堂風,地上的血印變得明亮而刺眼。他看著樓雙信的背影,突然覺得很遙遠,仿佛這只蟲足下生蓮,即將隨風而去了。
好像原本他就不屬于這里似的。
果然把話攤開來說是對的,卡爾文想,如果哪天跟樓雙信成為對手那可太令蟲頭痛了。
許久之後樓雙信站起來,歪了一下,扶了下門框,“哎喲,累。”
“對你的身體透支很大。”卡爾文皺著眉頭說,“你的這種方式對身體的損害可逆嗎?”
“正常,干活當然勞神費力,睡一覺就好。”樓雙信拍了拍褲子。
“不怕我暴露你的能力?”
“你成敗榮辱在我,我生死有命在天,該怕的是你。”
“我更好奇,你一開始就告訴了少將你有這樣的本事嗎?你知道這是多危險的事吧。”這是卡爾文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樓雙信有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危險什麼?我就爛命一條啊。”俗話說得好,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誰有他樓雙信不要命啊?
卡爾文突然還挺佩服維爾西斯。這雄蟲他都能降得住,少將有點東西。
殊不知此時樓雙信也在暗暗佩服原書中的楚陵光。兄弟,卡爾文這樣的雌蟲你都敢火葬場,蟲怎麼能有種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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