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初春依舊有幾分涼意。
福安公主府門前的兩株梧桐落了幾片葉子,在青石板上打著旋兒。
徐子建一身紫色公服搭配襆頭和革帶,風塵僕僕地從馬車上走下來。
剛從城外軍營過來,便徑直來到公主府門前。
門房見是他,忙不迭地往里通傳,腳步都帶著幾分恭敬。
誰不知這位是陛下倚重的心腹,更是駙馬花榮的結義兄長。
如今徐子建要帶著四萬背嵬軍北上平叛,正是聖眷正濃的時候。
進了正廳,福安公主已帶著侍女候著,一身藕荷色宮裝襯得她眉眼溫婉。
“範陽縣公徐子建,見過公主殿下。”
徐子建拱手行禮,目光掃過廳內,果然見花榮穿著常服站在一旁,腰間還系著那日成婚時陛下御賜的玉帶。
福安公主見徐子建進來,盈盈起身還禮“徐大人,安好!”
徐子建剛剛從城外軍營趕來,紫袍上還沾著些許塵土,臉上還露出些許疲態。
福安公主何等聰慧,見徐子建神色,又瞧了眼身旁丈夫按捺不住的激動,便知他們有體己話要說。
她抬手示意侍女們退下,柔聲道“徐大人一路辛苦,我去後堂讓廚下備些點心,你們兄弟慢談。”
說罷便帶著侍女轉身,珠釵輕晃,留下徐、花二人。
花榮這才上前,抱拳說道:“公明哥哥要見小弟,派人帶句話過來便是!何須親自過來跑一趟…”
徐子建拳頭在花榮肩上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眼底帶著笑“半年不見,花賢弟,愈發穩重了!成婚了就是不一樣!”
花榮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徐子建也笑了,從隨行周森手里接過一個紫檀木盒,遞過去“你大婚那日我在河北修黃河堤壩,沒能喝上喜酒,這點東西權當補賀禮了。”
花榮接過盒子,入手沉甸甸的。
打開一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幾張桑皮紙,竟是汴京城里三家綢緞鋪和兩家酒樓的契約。
他眉頭一挑,剛要推辭,就被徐子建按住了手。
“這是汴京幾家鋪子的契約,收著吧!”徐子建聲音放輕了些,帶著溫柔的語氣。
“雖然你在梁山集團有分紅,不過你如今是駙馬,出入應酬哪樣不要錢?
總不能事事都靠公主府的份例。做哥哥的沒啥好送你的,就送你點錢傍身。”
花榮喉間動了動,對著徐子建深深一揖“多謝公明哥哥!”
他知道徐子建的性子,說一不二。
這份禮看著是財物,實則是怕他在皇室面前受委屈,特意給的底氣。
“哎,你我兄弟不必多禮!”徐子建擺了擺手,自己尋了把椅子坐下。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目光落在花榮身上,“說正事。明日我就要帶四萬背嵬軍去河北平叛,唯獨把你那一萬後軍留下,你可有怨言?”
花榮收了契約,在他對面坐下,神色也正經起來“花榮不敢有怨言。公明哥哥不讓我去河北,想必其中必有你的道理。”
他了解徐子建文人出身,但是極其講義氣,絕對不會委屈自己的。
徐子建指尖敲了敲桌面,窗外的風卷著落葉掠過窗欞,帶起一陣輕響。
“一來,你和公主新婚燕爾,”他嘴角勾了勾,帶著點打趣,“我要是把你拉去河北,回頭公主殿下怕是要帶著禁軍去徐府堵門,我可招架不住。”
花榮臉上一熱,剛要辯解,就听徐子建話鋒一轉,語氣沉了下來“二來,留你在汴京,是因為你身為駙馬,出入禁宮方便,能見陛下。我怕……汴京城里會出事。”
“汴京?”花榮皺眉,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腰間的玉帶,“哥哥的意思是……”
“你還記得宋飛燕那件事嗎?”
徐子建往前傾了傾身,聲音壓得更低,“邕王府的嘉誠郡主和榮家的榮飛燕爭夫,鬧得滿城風雨。
可你細想,邕王府雖說最近在朝堂佔了點上風,可榮家有榮貴妃在宮里坐鎮,陛下又極寵榮貴妃,邕王犯得著為這點事,把榮家徹底得罪死嗎?”
花榮眼神一凜。
他是武將,卻不傻。
榮飛燕和嘉誠縣主年前在街頭沖突,看似是兩家貴女爭風吃醋。
可事後沒過多久上元節,榮家嫡女被擄,邕王府百口莫辯,確實蹊蹺。
“公明哥哥是說,這里面動手的另有其人?”
“不錯據我猜測,是有人想借這事攪渾水。”徐子建點頭,語氣肯定,“挑撥邕王府和榮家斗起來,誰最得利?”
花榮沉吟片刻,猛地抬頭“兗王?”
“除了他還有誰?”徐子建冷笑一聲,“齊王這次又跟著我去河北監軍,遠離京城。
兗王在儲位之爭里本就不佔優勢,宰輔們沒一個瞧得上他。
可要是榮家跟邕王府斗得兩敗俱傷,榮貴妃失了體面,邕王這一派也讓陛下忌憚,得益的不就是坐山觀虎斗的兗王?”
花榮後背沁出一層冷汗。
他常年在軍中,對朝堂爭斗不敏感,經徐子建一點撥,才覺出那看似尋常的鬧劇背後,竟是如此陰狠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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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兗王是打算……”
“不好說。”徐子建搖搖頭,“但不管怎樣,兗王敢動榮家的人,就說明他手里有底牌,甚至可能拉攏了部分禁軍。
我讓你留在汴京,就是要盯著他。
若是陛下那邊有什麼不測,或是兗王有什麼動作,你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花榮挺直脊背,鄭重道“公明哥哥放心,我一定守好汴京,護陛下周全!”
徐子建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忠勇,但萬事要留一線。一旦事不可為,別硬拼,先保住自己性命,派人到河北給我送信。”
他頓了頓,語氣軟了些,“你如今不是孤身一人,還有公主,還有這一大家子要顧。”
花榮眼眶微熱,重重點頭“公明哥哥保重。”
徐子建又叮囑了幾句,京中需要留意的官員動向,才起身告辭。
福安公主恰好從後堂出來,見他們談完了,便讓侍女拎了個食盒遞過來“徐大人路上用。”
徐子建謝過,轉身大步離去,漸漸消失在巷口。
距離兗王叛亂,最多不超過兩年。
花榮手上的1萬背嵬軍,便是徐子建留在汴京中的後手。
……
北上的隊伍綿延數十里,背嵬軍的玄甲在陽光下連成一片移動的鐵壁。
徐子建與齊王並肩而行,身後是數萬背嵬軍行軍帶起的滾滾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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