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仙踏離文房坪的紙紋石路時,風里的清和氣突然裹上了冰碴——章字崖的寒氣比硯坑的薄冰更烈,剛近崖口,眉梢就凝了層白霜。眼前的崖路沒了墨石的沉、紙石的韌,竟全是凍得發亮的章紋石石面刻著細密的豎紋,像文章的段落分隔,每道紋里都嵌著冰屑,踩上去“咯吱”響,稍重些就會震落冰碴,碴尖沾著的滯氣比文房坪更冷,纏得鞋底都結了薄冰,連呼吸都能呵出白氣,混著崖里的“簌簌”冰裂聲,像舊卷被凍得發脆。
肩頭上的紙蝶靈抖了抖翅膀,翅尖的硯灰沾了層白霜“好冷……章字崖的冰三百年沒化過,連風都凍成了冰絲。”
話音剛落,幾只身子泛著冰紋的小蟲從石縫里爬出來——它們背甲上的紋像極了章紋石的刻痕,最大的那只停在吳仙鞋邊,頭頂沾著點碎冰“你是帶‘文’氣來的?我是章紋蟲阿大!”
“我是吳仙,來尋‘章’字靈。”吳仙停住腳,念歸幡上的瑩白“文”氣輕輕顫了顫,崖里的冰裂聲竟緩了些。
阿大往崖深處爬,背甲的冰紋映著光“‘章’字靈凍在最里的章紋石芯里!三百年前它總在崖里繞,把‘文’氣纏成段落,連崖頂的雪水都能引成‘章’形冰柱——後來沒人護崖,滯氣裹著冰碴往石芯鑽,先凍住靈息,再結了冰殼,最後連石面上的‘章’字刻痕都凍裂了,只剩‘立’部的兩點,‘早’部全埋在冰里啦!”
吳仙跟著阿大往崖里走,越往里寒氣越烈,章紋石上的冰碴越厚。走到崖底時,終于見著塊丈高的冰裹章紋石石身被層半透明的冰殼裹著,冰里嵌著細碎的殘章碎句——有“句讀”的點,有“段落”的線,還有“章法”的框,全凍得發僵。石面的“章”字果然殘缺,“立”部的兩點里縮著縷淡青氣,像被凍住的燭火,稍動一下,冰里的滯氣就往氣里鑽,把光壓得只剩星點。
“我試過用背甲撞冰殼,可冰里的滯氣太硬,撞裂一塊又凍一塊。”阿大趴在冰殼邊,背甲的冰紋泛著冷光,“‘章’字靈是氣脈的筋,單靠‘文’氣破不了冰——得把‘文’氣裹著五靈息,按‘起、承、轉、合、收’五個章法位貼在冰殼上,才能融開凍氣!”
紙蝶靈突然飛起來,翅尖掃過冰殼“我來掃冰面上的碎碴!你快放氣——我翅尖的紙氣能沾住冰屑,不讓它們再粘回去!”
吳仙點頭,先握緊念歸幡往冰殼前靠——幡上的十六色星紋裹著瑩白“文”氣,剛觸到冰面就“滋”地響,冰殼上的碎冰開始化。他緊接著掏出布包,按阿大指的方位布氣
1 往“起筆位”撒硯台殘片,暗青氣裹著冰屑往上爬,在冰殼上印出硯紋;
2 往“承筆位”撒行印銅屑,烏金氣順著冰紋漫開,凝出印形承續痕;
3 往“轉筆位”抖落紙毛絮,米白氣繞著冰殼轉,織出紙紋轉折印;
4 往“合筆位”放筆毛絮,松褐氣往冰芯鑽,粘住殘章碎句往一處聚;
5 最後往“收筆位”撒墨渣粉,墨黑氣裹著研盤的厚重勁往下沉,在冰殼底凝出墨紋收束點。
五靈息剛落,冰殼里的“章”字氣突然顫了顫——“文”氣順著五靈息往冰芯纏,織成條青白交織的章法繩。可剛踫到冰芯的凍氣,冰里的殘章碎句突然動了,“句讀”的點勾住繩,“段落”的線扯著紋,把繩拉得發松,連“文”氣都被凍得發暗。
“用研盤!”阿大突然喊,“阿奶的研盤有厚重勁,能震散殘章!”
吳仙立刻摸出袖袋里的舊研盤,往冰殼的“收筆位”輕靠——研盤剛觸到墨黑氣,就“研”地響,厚重勁順著章法繩往冰芯鑽。十六色星紋突然亮得更烈,裹著“文”氣和五靈息往冰殼撞——“ 嚓”一聲,冰殼裂開道大縫,縫里的淡青“章”字氣突然亮了,青光照著殘章碎句往下落,把冰殼撐得更開。
“章——”
一聲沉而清的響從石芯里傳出來,比“文”字靈的聲多了幾分節奏,像舊卷斷句時的停頓。冰殼“簌簌”碎了,冰碴往崖里飄,竟在地上織成張完整的章法圖——起筆如硯,承筆如印,轉筆如紙,合筆如筆,收筆如墨。章紋石上的“章”字補全了“早”部,淡青的“章”字靈從石芯里飄出來,影身裹著青白章法繩,往吳仙面前飄。
“‘文’‘章’二氣聚,氣脈的筋才算醒。”“章”字靈的聲音像段落分隔的輕響,“但氣脈還沒活透——前面是‘篇’字谷,谷里的‘篇’字靈是氣脈的骨,被滯氣混著殘篇纏在篇紋玉里,連‘文’‘章’二氣都近不了,得用章紋石的‘章’氣裹著‘文’氣和五靈息,才能扯碎殘篇。”
阿大往“章”字靈身邊爬,背甲的冰紋沾了點青氣“我陪你去!篇字谷的殘篇比冰碴還纏,我能幫你辨章法,不讓殘篇亂了氣!”
吳仙把研盤按在章紋石前,石上的“章”字突然飄出縷淡青氣,纏在念歸幡的瑩白“文”氣上——星紋里的清和光又濃了幾分,連崖里的寒氣都散了些。他妥帖收好布包,握緊幡桿往崖外走,腳底的章紋石“咯吱”響,像在跟著章法繩的節奏晃。
回頭望時,章紋石的淡青氣順著崖路往文房坪淌,和“文”氣、墨氣纏在一處,織成條青白帶墨的氣帶。阿大爬在他鞋邊,背甲的冰紋蹭了蹭他的褲腳“快些走呀……‘篇’字靈纏了三百年殘篇,等著‘文’‘章’二氣救它呢……”
念歸幡的星紋往篇字谷方向亮得更急,風里的文房氣越來越稠,像有無數章法在連,無數殘篇在合,等著把僵冷的氣脈,一點點焐得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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