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在環的光漫過晝夜海的霧靄時,寒暑原的風正卡在冷熱交鋒的當口——南側的炎火域翻涌著灼人的熱浪,每粒沙都裹著炎族的“燼火”,踩上去能烙出焦痕;北側的寒冰原凝結著刺骨的寒氣,每塊冰都滲著寒族的“凝霜”,觸之會結出冰花。
原如被天地寒暑之力碾過的青銅鏡,東西橫亙著“寒暑線”炎族的“熾火城”築在赤色砂岩上,城牆由萬年火山岩熔鑄,磚縫嵌著永不熄滅的“地火芯”,風過時,芯火竄動會帶起“ 啪”爆響;寒族的“凜冰城”鑿在玄色冰脈里,城牆由億年冰川玉壘砌,石縫凝著永不消融的“天冰魄”,雪落時,魄冰震顫會泄出“簌簌”輕響。兩族的界標是塊半紅半藍的“寒暑石”——陽面刻著炎族的火紋,陰面鏤著寒族的冰紋,石底壓著半片火玉,一半被炎族的地火烤成赤紅,一半被寒族的天冰凍成靛藍,竟在石縫里生出株“寒暑草”,根扎在火山岩,葉展在冰川玉,硬生生把裂石纏成了整體。
吳仙立在寒暑石前時,正逢兩族的“易物節”。
寒暑線兩側,炎族的火筐挨著寒族的冰簍炎女把淬過地火的“熔火石”拋給冰畔的寒姬,說“墊在冰窖底,防坍塌”;寒男將浸過天冰的“凝冰粉”扔給火前的炎郎,說“混在火炭里,控火勢”。但沒人敢踏過石頂的“冷熱界”——前月有個炎童撿了塊滾到南側的“冰魄碎”,握在掌心,竟引得周身火紋褪成灰白,差點被族火反噬;寒族的幼崽偷跑到南側采“地火芽”,被炎族的護城蠍追得慌了神,撞翻了熾火城的儲火盆,便傳起“炎族逐熱,寒族戀冷”的話。
“這里的‘斥’,是‘疑’的影。”疑絲的聲音混在冷熱對流的聲響里,“但你看那座‘斷寒橋’。”
吳仙望去,原中央有座斷成兩截的石橋,原是兩族合造的“通原橋”,如今南側的橋身被寒氣蝕得只剩冰筋,露著的縫隙里還纏著寒族的冰絲;北側的橋段被熱浪灼得只剩火骨,裂紋里卡著炎族的火燼。橋邊,炎族的老火匠正對著塊“冰熔鐵”皺眉——鐵是寒族用天冰煉的,原該耐高熱,可他鍛了九日,鐵總在寒暑線處崩裂,像被無形的冰錐鑿過;對面的冰堆旁,寒族的老冰匠正對著塊“火凝玉”嘆氣——玉是炎族用地火凝的,原該抗嚴寒,可他凍了九月,玉只結出冰紋,像失了溫潤的干石。
“這是‘疑’的障。”吳仙走到斷寒橋前,見冰熔鐵的鐵紋間凝著層白霜——是火匠的“怯”怕越線觸怒寒族,鍛鐵時總往回收力;火凝玉的玉紋里裹著圈焦痕——是冰匠的“怨”記著炎族曾用地火熔穿了凜冰城的儲冰窖,凝玉時總不敢多添天冰。
他指尖的共在環貼著冰熔鐵與火凝玉轉了圈,環光里浮出兩段影一段是火匠的祖母,曾捧著寒族煉的冰熔鐵,鑄出“隔熱盾”,護住了被地火灼傷的寒族幼崽;一段是冰匠的祖父,曾握著炎族凝的火凝玉,雕出“防寒盞”,護住了被天冰凍傷的炎族藥童,寒族用天冰幫炎族緩解了地火熾烈的舊疾——原來他們的“疑”,早被祖輩的“援”熔在一處。
“炎怕的不是寒氣,是你心里的‘偏’;寒防的不是熱浪,是你念里的‘執’。”吳仙對火匠說,又對冰匠輕語,“你鍛的不是鐵,是想讓族人安穩的願;他凝的不是玉,是想讓原上的家添些護的盼,本是一條心。”
火匠深吸口氣,將冰熔鐵往寒暑線外移——那白霜竟順著鐵紋的脈絡化了,鐵身浸入熱浪時生出紅紋,穩穩連成片鐵壁;冰匠捧著天冰,往火凝玉的紋路上澆去——那焦痕竟隨著玉縫的舒展落了,玉身裹著天冰時結出藍紋,密密織成張玉網。鐵壁散出的熱,剛好融了玉上的冰;玉網透出的涼,恰好熄了鐵里的燥。
斷寒橋的“裂”合了。
月上中天時,寒暑原的“溫涼台”騰起炎寒交織的霧靄。
台是兩族共築的,南側擺著炎族的熔鐵爐,北側放著寒族的凝冰缸。炎族的鐵匠教寒族少年“熔鐵術”,說能讓凜冰城的冰牆添些韌性;寒族的冰匠教炎族少女“凝冰法”,說能讓熾火城的火壁更耐冷蝕。有個斷臂的炎族樂師,正用一曲《熾火吟》換寒族的“續骨膏”——膏能讓他斷臂處生出新肌,曲能讓寒族的幼崽安睡,各得其所。
但吳仙注意到原後的“棄物谷”。
谷里堆著些“殘件”有炎族熔斷的廢鐵器,寒族嫌它帶著灼氣;有寒族碎裂的舊冰器,炎族怕它沾著寒氣。可吳仙“覺”到這些殘件里藏著“合”的機緣鐵器的熾熱能讓冰器添份“韌”,冰器的寒涼能讓鐵器增份“堅”。
他讓共在環在谷上轉了圈,環光過處,殘件們自己湊到一起廢鐵器拼上舊冰器,地火順著冰紋滲進去,竟凝成只“寒暑鈴”;碎了的冰鈴嵌進鐵器的裂縫,鈴音裹著火響,長出塊“測溫碑”——原來“無用”,只是沒找對“相濟”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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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邊的拾荒老丈拿起寒暑鈴,鈴身搖之能聚熱氣,敲之可凝寒氣,還能隨寒暑轉換音色,驚得直拍大腿。
棄物谷的“廢”活了。
日頭西斜時,寒暑原的“融溫坪”騰起炎氣與寒氣交織的雲氣。
坪是兩族共造的,南側架著炎族的熔鐵爐,北側支著寒族的凝冰灶。炎族的鐵匠教寒族少年“熔鐵術”,說能讓凜冰城的冰牆添些硬度;寒族的冰匠教炎族少女“凝冰法”,說能讓熾火城的火壁更耐冷。兩族的族長正為“護原陣”爭執——炎族說該以地火為基,暖透原野;寒族說該以天冰為底,穩固凍土。溫涼台上的火紋與冰紋纏成死結,竟把兩族插上去的測溫針、探冰尺全絞成了碎末。
“這是‘執’的結。”吳仙走上溫涼台,共在環的光漫過台面,死結般的紋路忽然順著石縫舒展開,在南側分劃出“聚炎區”,在北側圈出“凝寒帶”,中間留出條“共原道”——原來台下藏著道貫通南北的寒暑暗河,炎靠寒斂形,寒靠炎顯影,本是同源。
他對炎族族長說“四十年前你們的鐵田遭寒冰凍,是誰用地火融開了冰脈?”又對寒族首領道“三十年前你們的冰城被熱浪灼,是誰用天冰引走了地火?”
溫涼台忽然震顫,火紋與冰紋在台心匯成個“和”字。有個炎族少年摸出塊刻著冰紋的鐵符,寒族少女掏出片嵌著火紋的冰玉,符與玉合在一起,竟發出清潤的共鳴——那是三百年前兩族合制的“通溫符”,早被當作廢品埋在谷底。
溫涼台下的“戾”消了。
共在環在吳仙掌心轉得輕快,光里映出更遠的影北境的“虛實林”中,影族與形族正隔著虛實界對峙,影族的影幡飄著暗影,形族的形旗凝著實光——或許,下一站該去那里看看,讓“共在”的暖,也滲進那些被“質”隔了太久的地方。
共在環的光,又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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