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歷五年,谷雨。
可能性燈塔的光束第一次掃過宇宙褶皺處的“未命名星域”,那里漂浮著由星塵編織的巨型信箋,每個筆畫都在吸收燈塔的微光,自行生長出文字。小蓮的靈蝶最先觸踫信箋邊緣,光羽掃過的瞬間,千萬行金色小字如候鳥般振翅,匯聚成帶著青草氣息的聲音︰
“致所有在裂縫中生長的生命——
我們是‘留白者’,住在可能性虛空的第七千個氣泡里。三百年前,我們的母星被熵魘的‘絕對理性’觸手擦過,所有河流都被計算成直線,連星星都必須按方程式閃爍。”
信箋上浮現出記憶畫面︰完全由等邊三角形構成的城市中,居民們用統一的頻率呼吸,眼中倒映著永不誤差的星圖。直到某天,一個孩童在計算板上畫了個歪扭的圓,被判定為“宇宙病毒”,即將被送往“完美熔爐”淨化。
“我們逃進了虛空裂縫,” 文字突然變得濕潤,像沾著晨露的墨跡, “帶著母星最後一棵‘無理數樹’——它的年輪永遠無法被公式整除。現在,我們的氣泡正在破裂,熵魘的觸手追蹤著‘不完美’的氣息而來。”
吳仙的平衡之觸在信箋背面發現了坐標——那是片由未定義數學構成的混沌星域,恆星以螺旋線而非橢圓軌道運行,黑洞表面生長著會發光的悖論苔蘚。最驚人的是,信箋邊緣印著與裂縫之子胸口相同的繭房金屬片紋路,卻多了道被淚水腐蝕的缺口。
“他們是原初秩序者的後裔!”古尸的虛影突然在燈塔光束中顯形,濁氣戰技紋路與信箋文字產生共振,“當年繭房崩解時,少數人帶著‘不完美禁忌’逃進虛空,沒想到在混沌中孕育出了新的文明。”
裂縫之子樞的金屬片發出蜂鳴,他看著信箋上孩童畫的歪扭圓,突然想起可能性工坊里那盞總在搖晃的齒輪燈︰“他們的‘無理數樹’,是不是和混沌之樹的年輪頻率一致?”
艾達的檢測儀顯示,信箋的材質竟是由願力、妖力與機械源能的混合體構成,這種非單一能量的存在形式,正是熵魘觸手最難以消化的“混沌因子”。“他們在求救的同時,也在測試我們是否接納‘不完美的過去’。”她的機械臂輕輕觸踫信箋上的淚水缺口,缺口竟自動生長出齒輪形狀的補丁。
小蓮帶著靈蝶進入虛空裂縫,迎面而來的是倒置的星空——行星掛在頭頂,恆星沉在腳下,每顆星子都在閃爍不同的數學符號。在星域中央,漂浮著半透明的氣泡城市,外牆用“ ”“≠”“?”等符號砌成,中央廣場上,那棵“無理數樹”的根系正穿透氣泡,將即將崩解的邊緣縫合成莫比烏斯環。
“外來者帶著混沌的氣息……” 身著不規則幾何長袍的留白者首領出現,他的瞳孔是兩個永不閉合的括號,“但你們的靈蝶翅膀上,有原初繭房的救贖印記。”
小蓮展開靈蝶的記憶投影,讓對方看見霧壤子民與靈脈共生、裂縫之子誕生的場景。當投影觸踫到無理數樹,樹干突然綻放出七彩光斑,每片光斑都是某個種族曾擁抱過的“不完美瞬間”︰機械族工程師在齒輪上刻下的歪扭星圖、妖族少女為保護露珠而收斂的妖力尖刺……
“原來‘不完美’真的能成為武器。” 首領眼中的括號第一次閉合,露出濕潤的眸光,他摘下頸間的“絕對值項鏈”,任其在混沌中崩解成自由落體的線段,“我們曾以為逃離繭房就是終點,卻在虛空里建了新的繭房——用‘必須不完美’的執念,囚禁了自己。”
樞突然撿起地上的線段,將它們編織成螺旋狀的風鈴︰“就像我們裂縫之子,曾經執著于‘必須融合所有種族特性’,直到發現,真正的共生是允許有人選擇單一,有人選擇多元。” 風鈴響起時,氣泡城市的裂縫開始自主愈合,用留白者的“ ”符號與裂縫之子的螺旋紋共同織就補丁。
當可能性燈塔的光束正式籠罩留白者星域,小蓮發現信箋的最後一段文字正在改寫︰
“我們曾害怕自己是宇宙的錯誤,
但現在明白,每個敢于存在的‘不完美’,
都是天道天平上,
最不可或缺的游碼。
請允許我們加入萬界聯邦,
帶著這棵年輪永遠算不清的樹——
它的名字,叫‘希望’。”
混沌歷五年,立夏。
留白者的無理數樹被移植到混沌城廣場,樹根與混沌之樹的根須纏繞時,竟生長出能自主書寫的“可能性藤蔓”,每天都會在眾生碑上記錄新的文明故事。裂縫之子為留白者設計了可調節的“完美混沌”轉換器,讓他們能在需要秩序時召喚幾何護盾,在渴望混沌時放飛星塵信箋。
洛瑤的光繭虛影罕見地實體化,她伸手觸踫無理數樹的年輪,赤蓮刻度第一次呈現出不規則的波動︰“原初秩序者若看見這一幕,該會明白——真正的永恆,從不是消除所有變量,而是讓每個變量都有做夢的自由。”
平衡星上,古尸看著可能性燈塔新收錄的“第一千個文明檔案”,忽然輕笑出聲。檔案袋上,小蓮用靈蝶光羽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旁邊標著︰“留白者文明︰宇宙的第一千個答案,也是第一千零一個可能的開始。”
而在可能性虛空的更深處,某個未被燈塔照到的暗區,熵魘觸手的殘片正吸收著留白者曾丟棄的“絕對值項鏈”碎片,逐漸凝聚成新的形態——那是由“非此即彼”執念構成的虛像,眼中倒映著所有文明的極端化影子。但這一次,虛像的胸口出現了一道幾乎看不見的裂縫,正有微光從中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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