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要一個解釋,一個說法。
但郭家只給了他一句話,懷璧其罪。
那時的郭家來了一個高人,很有本事,手指動一動,就把他控制了起來。
他們都想要自己身上的靈珠,還想知道靈珠的使用方法。
但老人的靈珠在知道父母親沒了以後,就悄悄藏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這麼多年來都沒拿出來過。
父親曾說過,靈珠是祖師爺留下來的,一定要好好守護。
除了自己的子女,不允許交給任何人。
祖師爺留下的陣法秘籍,一共三十六卷,其中二十卷藏在邙山之上,十卷在家中。
這十卷和祖師爺畫像,以及其中靈珠都在郭家,可他一無所知。
得知真相後,老人又被軟禁了幾個月。
為了兒子一家三口,他暫時妥協,沒做反抗。
但兒子為了救他,被郭家殺害。
兒媳被辱,自縊身亡。
留下孫女不知去向。
幾個月後的一個夜里,孫女突然來救他,祖孫二人逃離郭家時,被逼入邙山深處。
郭家有強者幫助,將他二人困在山中放火燒,目的是想讓他出來。
老人身子被燒傷,孫女毀容,為了救下唯一的血脈,老人只能投降。
答應郭家回去後就把剩下的陣法秘籍,以及靈珠交給郭家,這才得以活命。
回到郭家祖地後,老人啟動他閑暇時,為郭家布置的殺陣,將他們逼退,才有時間為孫女醫治燒傷。
郭雲霆曾多次上門找他商談,都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他就拿妹妹墨鴛兒的靈魂作為威脅。
老人一氣之下,使用法陣將妹妹的靈魂分割開來,一魂一魄鎮壓在郭家祖地原來的地方。
至于墨三狗,生下來就有些不正常。
郭家不願意撫養這個孩子,還一心想要將其溺死。
父親不忍,騙他們說,孩子已經沒了,其實暗中將孩子送給了其他村的人撫養。
後來老人找到了成年的墨三狗,在他身上藏了一些東西,就與郭家一直糾纏下去。
郭雲霆不止一次找人冒充師門中人來騙自己,像白九九一樣,眉心有閃電印記都有好幾個。
自己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孫女,都差一點死在一個眉心有閃電印記的女人手中。
所以老人見到白九九的神印後,第一反應不是找到了親人,而是生死大敵。
她也算是被郭家牽連。
老人站在原地許久,腦海里都是白九九白天的模樣。
以前那些眉心有閃電印記的人,那印記是不會發光的。
白九九的印記非但會發光,她的眼楮還是紫金色的。
關鍵那人還破了自己的折疊法陣,郭家人可沒那個本事。
這些年來,他們學了十卷祖師爺留下的陣法秘籍,只能打開陣法的出入口,進入其中祭祖。
但都不敢靠近祖墳深處。
這些年來,郭奉天曾和他商談了無數次。
他的要求是郭家所有人一起進入祖地,老人幫他們挖取龍脈,郭家讓他自由。
老人有心報仇,郭家也不可能信他。
十多年前,郭雲霆帶著一群半大小子,和幾個嬰孩死遁,那時候老人就知道,郭家不願意再等了。
從自己身上看不到希望,他們死遁離開,是找個絕對安靜的地方,修煉陣法,想與自己對抗。
老人心知肚明,十多年來,他何嘗沒有暗中培養自己的接班人呢?
站在原地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老人一動不動,直到一條黑影從另外一個地方進入郭家祖地,老人才緩緩回神。
他深吸一口氣進了小屋,點亮蠟燭坐在窗邊。
黑影從門外進來,就跪在地上。
“爺爺,郭家沒了,我沒有找到祖師爺的畫像。”
一名身材縴細,模樣如同厲鬼的女子就在眼前,聲音沙啞難听的說道。
老人看著她,目光中都是柔和。
“起來吧,不用找了,東西在郭雲霆身上。”
女子眼中寒光凌厲,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說道︰“我去找他要回來。”
“站住,不許去。
這些年我教你的東西都忘了?”
女子回身低頭站在一旁不說話,老人心疼的嘆息一聲,說道︰“夢兒。
爺爺老了,這輩子也算完了。
你不許去。
把三狗拉進來,將東西取出,帶著離開這里。”
女子聞言眼里出現了淚霧,卻倔強的沒讓淚水滑落,梗著脖子說道︰“不。
我不走。
爺爺,我不要一個人活著,我想陪著你。”
老人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到女子身邊,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夢兒听話。
拿著東西離開,隱姓埋名。
如若有一日皇室撥亂反正,恢復正常。
你就去邙山將祖爺爺留下的令牌帶著,認祖歸宗。
如若沒有,這輩子都不要讓人知道你姓墨。
青陽縣的藍家,也不要去試探。
我們這一支血脈只剩下你了,經不起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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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司馬姓氏找來,與藍家相認,你在站出來把東西交給他們,讓他們找郭家要丟失的那一部分。
爺爺不想你一個人面對這些。
萬一找不到司馬姓氏,你也不要與藍家接觸。
等你老了,要走的時候,將秘籍燒了,珠子埋進邙山,萬不可將其留在凡世,這也算對得起祖師爺了。”
女子安靜說听著,淚水終于落下,跪在地上哭著磕頭,說道︰“爺爺,我想為父親報仇。
郭雲霆不死,孫女不甘心。”
老人將她拉起,顫抖著聲音道︰“我不許。
夢兒,爺爺不許。
爺爺只有你了,你出事,等我死後,如何面對你父親?
傻孩子啊,不要讓爺爺死不瞑目。”
女子壓抑著聲音,張嘴哭著。
因為怕聲音傳出去,她控制音量,那樣子看了讓人心酸。
“好了孩子,把三狗拖進來吧。
拿了東西立馬走。
今夜來了一個奇怪的女人,她有和祖師爺一樣的神印。
爺爺不敢相認,所以對她出手了。
說不定轉機在她身上。
你離開,藏進山里,一旦郭雲霆帶來的人沒走掉,你還回來。
如若這個地方發生爆炸,就不要回來,知道嗎?”
女子點頭,抬手擦了一把眼淚,走出小屋將三狗拖了進去。
老人見到他時,眼里情緒十分復雜。
有滔天的恨意,也有無盡的憐憫。
這個人是小妹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最後一個。
小妹十六歲就生了他,出生時,應該是健全的。
也不知道為何,在郭家沒住多久,孩子就傻了。
原來自己一直想不通,後來就明白了。
郭家是不想要有墨家血脈的子孫,他們也怕被反噬。
三狗實際年齡六十歲左右,一直這麼活著,也是可憐。
今日過後,就讓他解脫吧。
于是讓女子將人放在床上躺著,老人親自動手在他身上布了一個陣,能讓其昏迷不醒。
掀開三狗的衣服,他的肚子左右有兩個突起的肉包。
尋常人可能看不出問題來,但在老人與女子眼里,這兩個肉包的皮下,都刻畫了陣法。
此陣名為隱靈,以人類肉體為基,是除符文之外,唯一一個需要刻畫陣紋的存在。
而且隱靈陣的陣紋復雜多變,需要刻陣之人的血液為引。
老人的兩顆靈珠,便是用隱靈陣,藏在三狗的肚子里。
郭家人不知道三狗沒死,即便知道,也不會將人認回。
所以永遠也發現不了他們想要的東西,藏在三狗身上。
隱靈陣一旦成型,想要破解只有兩個方法。
一是刻陣之人死亡。
第二便是承陣之人亡故,沒有第三個方法。
如果兩者都沒有,那隱靈會一直存在,就算人死亡,隱靈陣也會一直存在。
尸骨腐爛,也不會有影響,隱靈陣中的東西,不是遇到同一個支脈的人,恐怕都難以發現,
老人將靈珠藏在三狗身上時,就沒想過讓他活。
三狗不但是郭家的血脈,更是墨鴛兒的骨肉。
兩者老人都恨。
滅族殺妻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墨鴛兒也該死。
認賊作父,她不得好死。
很快靈珠就取了回來,老人將其交給孫女夢兒,又在小屋床底下的木盒里,拿出一張簡易的地圖交給她,說道︰“夢兒。
這個是陣法秘籍存放的地方,等這里的事情結束後,找到他。”
女子點頭接過,小心翼翼藏好。
靈珠貼身放在腰帶里,對著老人磕了三個響頭,帶著哭腔道︰“爺爺,孫女走了,你老要保重。
如果能活,請爺爺想一想我。
你走了,我就沒有親人了。”
老人臉上滑落渾濁的淚水,點頭將她拉起,說道︰“好,爺爺答應你。
快走吧,要天亮了。”
女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老人,轉身走了出去。
她沒有從出入口離開,而是去了墳地最深處,使用陣法手印,撕開一個地方,離開了這里。
老人坐在小屋中盯著燭火眼楮都不眨一下。
腦海里全是白九九眉心的神印,和曾經差點害死孫女的人。
那人眉心也有閃電神印,可不會發光,老人不知道該如何判斷。
但白九九卻讓他覺得有不同之地。
不知道何時天空出現了魚肚白,一層層如麟的雲浮現,迎著東方朝霞緩緩淡去。
大地慢慢浮現一層金芒,新的朝陽,新的一天正式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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