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我,你只需要管住哪吒和楊戩即可!”如來躺在地上托著肚子,口中念誦著經文。
表情神聖莊嚴,絲毫沒有懷胎十月的痛苦。
“噗——嗤啦!”
哪吒這邊 血肉撕裂的悶響與粘液噴濺的粘膩聲混雜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呃啊…!”哪吒咬碎了鋼牙,面孔因為疼痛扭曲得不成樣子,豆大的汗珠混合著血水滾落。
“當初娘生我時,也是這般痛苦麼?”感受著這種極致的痛苦,他的心卻飄到了其他的地方。
他的少年悲慘,對父母恨遠大于愛,無論是母親還是父親,母親尚且還好些,他還曾感受過絲絲的溫暖。
在父親那里,他更多的是在意那個塔在不在他的手中。若是塔不在,他也不介意捅李靖一槍。
此時感受著這種痛苦,反而對母親多了幾分敬意與歉意。
“給我…死!”
哪吒低吼,強提最後一絲清明,主動催動紅蓮火,不再攻擊怪物本體,而是配合著陸淵的生死之氣,焚燒那些被切斷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糾纏在自己經脈血肉中的污穢根須!
另一邊,楊戩的情況同樣凶險萬分。
他體內的污穢肉團雖未破體,但其根須早已深深扎入他的丹田氣海和四肢百骸,如同貪婪的水蛭瘋狂吮吸著他的天罰神力與生命本源。
銀色的雷霆符文在他體表明滅不定,與體內暗紅的污穢進行著殊死拉鋸。
陸淵分出的另一股生死二氣,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和手術刀,小心翼翼地游走在楊戩的經脈與丹田之間。
黑色的死氣如同蝕骨之毒,精準地腐蝕、剝離著肉團延伸出的污穢根須;
白色的生氣則如同生命甘泉,護持著楊戩被侵蝕、被破壞的經脈與髒腑,維持著他搖搖欲墜的生機。
“快了…再堅持一下!”
陸淵一心三用,一邊抵抗女王的目光,一邊他同時操控兩股生死法則,對抗兩個由玄天母性權柄直接孕育的污穢生命。
白骨宮殿頂端,女兒國國王端坐于白骨王座之上,冷眼旁觀著下方這場驚心動魄的“分娩”與“墮胎”。
她臉上那溫暖的微笑依舊,但瞳孔深處旋轉的暗紅星雲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大尊果然好手段,以生死之機,強行剝離玄天老爺賜予的生命種子。”
她輕柔的聲音如同羽毛拂過,卻帶著徹骨的寒意,“不過,救得了一時,救得了一世麼?
只要孤的目光還在,這母性的恩澤,便永無止境。一胎二胎三胎,胎胎不同,連綿不斷!”
她的目光,如同無形的毒蛇,緩緩掃過正在與體內污穢搏殺的楊戩和哪吒。
最終,落在了自始至終未曾出手抵抗、只是盤膝跌坐、雙手輕撫著隆起腹部的大日如來身上。
“倒是你,如來佛祖。”女王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玩味,如同貓戲老鼠︰
“眾生香火凝聚的信仰金身,萬佛朝拜的偶像…你的肚子里,孕育的又將是何等精彩的生命?孤真是…無比的期待啊。”
大日如來低垂著眼瞼,面容無悲無喜,仿佛沒有听到女王的嘲諷,也感受不到腹中那不斷汲取他香火金身本源、正瘋狂生長的污穢之物帶來的痛苦。
他的雙手只是輕柔地覆蓋在高高隆起的腹部,錦斕袈裟之下。那孕育之物的每一次胎動,都將袈裟激起淡淡的五色光芒。
“陸兄!成了!”哪吒一聲沙啞的嘶吼打破了凝滯!
只見他腹部的裂口處,最後一股粘稠污穢的黑血噴涌而出,伴隨著一聲微弱卻充滿不甘的嘶鳴,那個只鑽出半個畸形頭顱和兩只利爪的怪物。
終于被陸淵的生死法則之刃徹底絞碎、湮滅,化作一縷縷污穢的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一股虛弱但純淨的紅蓮業火瞬間從哪吒體內燃起,包裹住腹部的傷口,迅速修復著創傷。
他臉色慘白如紙,氣息萎靡到了極點,但眼中燃燒的怒火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烈!
幾乎在同一時刻,楊戩猛地睜開雙眼,眉心天罰之眼銀光大盛,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銀色雷霆從他口中噴出,射于九天之上,接著變大十倍,從天而降,直貫丹田!
“破!”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從他體內傳來,纏繞在他體表、試圖反撲的暗紅污穢氣息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驟然潰散!
楊戩身軀一震,嘴角溢出一縷帶著暗金碎屑的銀色血液,那是被強行煉化、排出的污穢殘渣。
他踉蹌一步,以三尖兩刃刀拄地才勉強站穩,氣息同樣虛弱不堪,但眼神銳利如刀,死死鎖定了白骨王座上的女王。
陸淵收回生死二氣,微微喘息,目光凝重地看向大日如來。
女王的輕笑聲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病態的興奮︰
“好好好!一個以紅蓮業火焚盡污穢,一個引天罰神雷破滅孽胎!
精彩!真是精彩!那麼如來,你的孩子,又該如何?
佛法三千藏,卷卷講慈悲。你的孩子,可殺不可殺?
若殺,你的萬載修行何在?
如果不殺,你便真真正正的多了一個神孽之子。”
她的目光帶著強烈的惡意和期待,如同實質般聚焦在大日如來隆起的腹部︰
“讓孤看看,這信仰金身孕育的,是救世的佛陀,還是滅世的魔主?
如來佛祖將要做出怎樣的選擇?
孤很期待他撕開你肚皮爬出來的那一刻!”
大日如來終于抬起了頭。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得如同古井不波。
然而,他覆蓋在腹部的手掌下,那原本只是微弱的波動,驟然變得劇烈無比!
袈裟之下,仿佛有一輪被壓抑了億萬年的太陽,即將掙脫束縛,噴薄而出!
一股難以言喻的、純粹到極致的“光”的意志,開始從大日如來的腹部彌漫開來!
這光,並非溫暖和煦的日光,亦非神聖莊嚴的佛光,而是一種…炙熱的、絕對的、仿佛要焚燒一切、同化一切、讓萬物歸于虛無的——絕對光明!
它出現的瞬間,整個女兒國那粘稠、甜膩、充滿污穢生機的濃霧,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滋滋”的聲響,開始劇烈地消融、退散!
那些連接在血肉巢穴上、原本眼神空洞麻木的母體們,仿佛感受到了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懼,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掙扎,發出意義不明的、充滿痛苦的嗚咽!
她們腹中孕育的污穢生靈更是躁動不安,瘋狂撞擊著胎膜!
子母河渾濁的河面上,無數漂浮的卵泡開始劇烈震動,內部模糊的胎兒輪廓發出無聲的尖嘯!
白骨宮殿頂端的“母巢之心”搏動的頻率驟然加快,暗紅光芒急促閃爍,散發出警惕與忌憚!
女王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她瞳孔中的暗紅星雲旋轉速度飆升,死死盯著大日如來的腹部,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
“這…這是什麼光?!不對!這感覺…你生的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大日如來緩緩低頭,看著自己那光芒萬丈、仿佛隨時會爆裂開來的腹部,平靜地開口︰
“此光生于玄天污穢之種,長于眾生香火金身之腹,大日賦魂,汲盡信仰,奪盡光輝……乃‘光’之極致,亦為‘暗’之淵藪。
其名曰——光明神主。”
他抬起頭,目光穿透白骨宮殿,仿佛看到了無盡高遠處那扭曲的意志,聲音帶著一種大徹大悟的悲憫與決絕︰
“玄天,你欲以污穢創生,扭曲萬靈。
卻不知,絕對的光明,便是絕對的黑暗。”
“今日,貧僧便以大日之身,誕下這…焚盡萬有、歸于虛無的光明大神官!”
話音落下的剎那!
嗤啦——!!!
一聲遠比哪吒腹部撕裂更為宏大、更為刺耳的裂帛聲,響徹整個女兒國!
大日如來身上那件象征著無上佛門威嚴、萬界信仰凝聚的錦斕袈裟,從腹部中央,被一股沛然莫御的、純粹到令人靈魂都感到刺痛的白光,硬生生撕裂開來!
沒有鮮血噴濺,沒有內髒流出。
袈裟裂開的瞬間,億萬道凝練如實質的白色光束,如同無數柄貫穿天地的光之利劍,轟然爆發!
那光芒是如此純粹,如此強烈,如此…霸道!
她出現的瞬間,便吞噬了一切!
吞噬了聲音!吞噬了色彩!吞噬了形態!吞噬了…感知!
整個女兒國,整個白骨宮殿,那條污濁的子母河,那些掙扎的母體,那些蠕動的血肉巢穴,甚至那搏動不安的“母巢之心”。
所有的一切,在這絕對的白光面前,都失去了輪廓,失去了存在感,仿佛被強行拖入了一片無邊無際、只有純粹“白”的虛無!
陸淵、楊戩、哪吒,三位修為通天的大能,在這光芒爆發的瞬間,也感覺神魂劇震,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淨化一切的、純粹到極致的聖光!
仿佛自身的存在都要被這光芒溶解、同化!
絕對的、熾熱的、焚滅萬有的光明!
在這片吞噬一切的絕對光明中心,大日如來那被撕裂袈裟下露出的,並非血肉模糊的傷口。
他的腹部仿佛化作了一個純粹由光構成的“通道”,一個“門”。
而在那“門”的中央,在那無盡白光的源頭,一個模糊的、女性人形的輪廓,正緩緩地、帶著令諸天萬界都為之戰栗的淨化神性,向外“流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