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一個平靜的聲音突然響起。
彌勒佛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看到，原本應該被\"取代\"的如來，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
如來只是凡人，他的身上並沒有任何的修為，然而他站在那里，失去雙臂的披著錦斕袈裟，面容平靜如水。
卻令彌勒佛的笑容卻凝固了。
因為如來面前飄著一盞青燈……燈芯如豆，火光微弱，看不到任何威能，平凡如普通平民百姓家里放在床頭的油燈。
\"燃燈古佛的本命心燈？\"彌勒佛問道︰“你在什麼時候已經見過了燃燈古佛？”
“就在楊戩于過去證道之時，穿梭過去時光，當時坐鎮靈山的，便是燃燈上古佛！”
天罰之眼歸來之時，這一盞如斗青燈，便也跟著來到了現在。
如來輕聲道，\"古佛所願，要留一盞燈，照一照未來。\"
他低頭湊到燈火邊，輕輕一吹。
噗。
微弱的火苗搖曳著，熄滅了。
整個小西天瞬間陷入絕對的黑暗。
不是普通的黑，而是\"時間\"被抽離後的虛無——沒有過去，沒有現在，自然也不會有未來。
\"我輸了！\"
他的身影開始模糊，大肚金身如同褪色的畫卷，一點點消散。
因為當\"現在\"拒絕照亮\"未來\"時，未來佛便成了無根浮萍。
如來平靜地注視著逐漸消散的彌勒，失去雙臂的袈裟在無風的環境中輕輕擺動︰\"師兄執著于未來，卻忘了未來從當下生。當下無光，未來何存？\"
“呵呵！善哉善哉”
彌勒的笑聲帶著釋然，他的身影已經淡得幾乎透明，\"作為敗者的禮物，我將他們的未來身贈予你們。\"
黑暗中，兩道金光驟然亮起。一道銀甲染血，殺氣沖天；一道魔焰滔天，暴戾恣睢——正是楊戩和哪吒的\"未來身\"。
\"接好了！\"彌勒最後的聲音如同嘆息︰“未來可變，可萬變不離其宗。”
話音未落，彌勒佛的身影徹底消散于虛無。
與此同時，那兩道金光如同有生命般，猛地沖向楊戩和哪吒！
\"小心！\"陸淵下意識要阻攔，卻被如來攔住。
\"無妨。\"如來搖頭，\"這是他們的機緣。\"
金光入體的瞬間，楊戩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他眉心的天罰之眼不受控制地完全睜開，銀光如瀑般傾瀉而出，在虛空中交織成復雜的紋路。
那些紋路如同活物，不斷重組、演化，最終凝結成一只更加深邃、更加威嚴的豎瞳。
哪吒的情況則更為狂暴。
暗金魔焰從他全身毛孔中噴涌而出，在空中扭曲變形，時而化作咆哮的獅子，時而變成盛開的蓮花。
他的三張面孔不斷切換表情，痛苦、狂喜、憤怒交替閃現。
\"他們在融合未來身的精華。\"陸淵眼中輪回生死二氣流轉，看透了本質。
\"楊兄在完善天罰之道，哪吒在補全吞噬業火本源。\"
如來點頭︰\"未來身雖是玄天借助彌勒之力顯化，但究其根本，仍是他們自身可能性的一種。
融合之後，也算半步證道于未來，實力當可更上一層。\"
就在這時，楊戩突然仰天長嘯，聲震九霄。
他猛地站起，周身銀光大盛，天罰之眼已經完全蛻變，眼中蘊含著雷霆符文層層疊疊，行成一道雷霆模樣。
\"證道未來，\"楊戩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難以置信地低語，\"我觸摸到了大羅巔峰的門檻。\"
另一邊的哪吒也完成了蛻變。
暗金魔焰收斂入體，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緩緩旋轉的紅蓮虛影懸浮在他腦後。
紅蓮每一片花瓣上，散發著吞噬與毀滅並存的氣息。
\"吞噬紅蓮\"哪吒睜開眼，三張面孔同時露出笑容，\"我得道于現在，又半步證道于未來，只差一步半，也摸到了巔峰的門檻。\"
陸淵走上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恭喜二位實力更上一層樓，看來彌勒這份禮物確實厚重。\"
四周的黑暗突然開始崩塌。
一塊塊碎片剝落，露出後面真實的景象——他們依然站在小西天的山腳下，
但遠處那座金碧輝煌的大雷音寺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廟。
廟門緩緩開啟，一個身影緩步而出。
那人身披錦斕袈裟，面容祥和，雙目微垂，赫然又是一個如來！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位如來同樣雙臂盡斷，空蕩蕩的袖管隨風輕擺。
\"這......\"哪吒瞪大眼楮，火尖槍瞬間握緊，\"怎麼又來一個？\"
楊戩天罰之眼銀光流轉，沉聲道︰\"小心，我看不透他。\"
陸淵眯起眼楮，輪回生死二氣在瞳孔中急速旋轉。
他注意到，這位新出現的如來雖然形貌與身邊的如來一般無二，但眉宇間少了幾分慈悲，多了幾分淡漠。
\"阿彌陀佛。\"
兩個如來同時開口，聲音重疊在一起，在虛空中激起奇異的回響。
廟前的如來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陸淵身邊的如來身上︰\"你來了。\"
\"我來了。\"陸淵身邊的如來輕聲回應。
\"你不該來。\"
\"但我已經來了。\"
簡單的對話，卻讓空氣驟然緊繃。
哪吒撓撓頭，小聲嘀咕︰\"這倆禿驢打什麼啞謎呢？我見過真假美猴王，還沒見過真假如來佛祖。
這個好分辨，讓我捅上兩槍，能捅出來窟窿的一定是真的。
捅不死的一定是假的。\"
楊戩按住他的肩膀，低聲道︰\"胡說八道，他雖然有點兒看不透，但貌似沒有實力的樣子。只是情況看起來有點兒不對。\"
廟前的如來忽然笑了︰\"你可知我是誰？\"
陸淵身邊的如來搖頭︰\"不知。但我知道，你不是我。\"
\"說得不錯。\"廟前的如來點頭，\"我確實不是你。但我是大日如來。\"
陸淵身邊的如來點頭︰“你的確是大日如來！”
他緩緩抬起斷臂，空蕩蕩的袖管無風自動︰\"我是眾生心中的如來，是萬界香火凝聚的信仰，是這千年以來，世人跪拜的那尊金身佛像。\"
陸淵點頭︰\"你是......香火如來？\"
\"善哉。\"廟前的如來微笑，\"陸施主慧眼。靈山遭劫，萬界香火凝聚成我。
我于過去而來，我因未來庇護，得見現在真我！
這千年香火，既成就了我，也束縛了我。
今日在此，便是要了斷這香火因果。\"
他目光轉向陸淵身邊的如來︰\"而你，是靈山的如來，是斷臂的如來，是放下一切的如來，是真正的如來。\"
兩個如來對視，一個寶相莊嚴卻空洞，一個殘缺不全卻真實。
沉默片刻後，廟前的如來突然問道︰\"你可還記得，當年在靈山腳下，那個問你"何為佛"的小沙彌？\"
陸淵身邊的如來眼中閃過一絲追憶︰\"記得。他說，佛是泥塑金身，是寺中香火，是眾生跪拜的偶像。\"
\"當時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如來輕聲道，\"佛不在金身，不在香火，而在心中。\"
廟前的如來大笑︰\"好一個"佛在心中"！可這千年來，世人拜的是金身，求的是香火，念的是如來名號，卻無人記得"佛在心中"！\"
他的笑聲漸冷︰\"所以，我來了。我既是眾生妄念所聚，今日便要問一問你——\"
\"若佛真在心中，為何還要我這泥塑金身？若佛法真在覺悟，為何還要這千年香火？\"
字字如雷，震人心神。
陸淵身邊的如來沉默良久，終于抬頭︰\"你問得好。\"
他緩步上前，與廟前的如來面對面站立。
兩個一模一樣的斷臂僧人，一個金光環繞卻虛幻，一個樸實無華卻真實。
\"金身是相，香火是緣，皆是虛妄。\"如來輕聲道，\"但眾生愚鈍，需假借相以明心，需依托緣以近道。\"
\"所以就任由他們沉迷外相，執著香火？\"廟前的如來冷笑，\"這就是你所謂的慈悲？\"
如來搖頭︰\"非我任由，而是......\"
他忽然抬起斷臂，空蕩蕩的袖管輕輕拂過廟前如來的胸口︰\"而是你本就不該存在。\"
\"什麼意思？\"廟前的如來皺眉。
\"金身是相，但相非佛；香火是緣，但緣非法。\"如來的聲音越來越輕︰
\"你既是眾生妄念所聚，今日我便以這斷臂之軀，用慧劍斬斷這千年妄念！\"
話音未落，廟前的如來發現自己已動彈不得。
他低頭看去，只見金光從他體內透出，千年來無數信徒最純粹的信仰之力，此刻卻被真正的如來引動，反噬其主！
\"原來......如此......\"廟前的如來苦笑，\"你早就......留了後手......\"
如來的目光悲憫︰\"非我留手，而是佛法本就不靠外物。你既是眾生妄念所聚，當知妄念本空。\"
金光越來越盛，廟前的如來身影漸漸透明。在即將消散的一刻，他突然問道︰\"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
\"若沒了金身，斷了香火，佛......還能度人嗎？\"
如來微笑︰\"佛本不度人，人需自度。\"
廟前的如來聞言，仰天長笑︰\"好一個"人需自度"！善哉！善哉！\"
笑聲中，他的身影徹底化為點點金光，消散于天地之間。
與此同時，那座小廟轟然倒塌，化作一堆朽木殘垣。煙塵散去後，原地只剩下一尊斑駁的泥塑佛像，佛首已然斷裂，滾落在一旁。
如來緩步上前，用斷臂輕輕撫過那尊殘破的泥像︰\"千年香火，一朝消散。
從今往後，世間再無金身如來，只有一個斷臂的和尚。\"
陸淵長舒一口氣，走上前來︰\"干得漂亮。\"
楊戩收起三尖兩刃刀，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斬妄念，斷香火，浮沉之中顯真我，佛祖果然了得。\"
哪吒撓撓頭︰\"所以......那個也是如來，你也是如來，香火如來，真我如來。
說兩句話就沒了，那他冒出來是為了干什麼？我怎麼看不懂？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如來笑而不語，只是抬頭望向遠方。那里，夕陽西沉，余暉如血。
\"走吧。想不通的東西就不要去想！\"陸淵拍拍哪吒的肩膀，\"因為就算你再怎麼想，依然還是想不通。
一路東行，越靠近東土。要面對的實力就越強，你實力雖然有不小的提升，但前方的路還長。還有更難的劫等著。\"
眾人點頭，繼續向東而行。
身後，那尊殘破的泥像在夕陽下漸漸風化，最終化為一仸黃土，隨風飄散。
正如如來所說——
佛不在金身，而在心中。
一路繼續東行，先是打死了沒有靠山的九頭蟲，接著便繼續往東走。
隨著距離東土越來越近，天地間的靈氣也越發紊亂，時而熾熱如火，時而冰冷刺骨。
這一日，眾人遠遠望見前方一片赤紅，熱浪滾滾，連空氣都被高溫扭曲。
\"前面就是火焰山了。\"哪吒輕聲說道，\"此山乃當年老君煉丹爐中一塊火磚墜落凡間所化，
八百里火焰終年不熄。燃燒到現在，已經一千五百年了\"
楊戩眉心天罰之眼銀光流轉︰\"不對勁。按理說火焰山雖有烈火，但不該有如此強烈的法則波動。
這火......似乎有了靈性，是火焰之靈，莫不是紅孩兒\"
話音未落，前方火海突然劇烈翻騰，一道赤紅火柱沖天而起！火柱中，一個稚嫩卻充滿戾氣的聲音響起︰
\"哈哈哈哈！三只眼好見識，終于等到你們了！小爺我在此等候多時！\"
火柱散去，露出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童，身穿紅肚兜，手持火尖槍，眉心一點朱砂痣，正是紅孩兒！
但與眾人記憶中的紅孩兒不同，此刻的他周身纏繞著赤金色的火焰，眼中閃爍著不屬于孩童的暴戾與瘋狂。
\"果然是火焰之靈紅孩兒？\"哪吒笑著說道︰\"來來來，咱們兩個踫踫。
你用火我也用火，你用火尖槍，我也用火尖槍，你是童兒，我也是童兒。\"
“哪吒，我知曉你的名字！三界之中也有許多人拿你來與我比較。
正好比試一下，讓我見識見識你三壇海會大神的本事。”紅孩兒同樣興奮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