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無論你們是信與不信，老夫都要走了！”南極仙翁身軀如流光一般消散。
聲音卻在繼續的響起。
“老夫與道合真，與天地同在。若遇劫難，通不過的時候，
只需向天喊上三聲仙翁助我，老夫自然會出現出手相助。”
“如來，陸小友，楊戩，哪吒，咱們來日再見。”
“他這是？”哪吒看著這家伙消散的身影，這看起來像是死了。
實際上卻又明顯沒死，疑惑的目光直接看向了如來。
如來的境界最高，甚至可以說是這方世界的巔峰之一。
他們這些小輩看不明白的，如來他老人家一定能看的清清楚楚。
“南極仙翁孕育出來了玄天之道之後，身體對他而言雖然很重要，但又沒有那麼重要了。”如來感嘆的說道。
“他已經將自身的真靈，一半寄托在過去，一半寄托在現在。
一半在蒼天，一半在玄天。
除非盤古大神出世破滅世界，將萬物重歸混沌，否則是無法殺掉他了。
即便是玄天意志，也只能重創他，而無法斬殺他。
南極仙翁，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
“這老鬼這般厲害？”哪吒驚訝。
“就是這般厲害！”如來點頭。
“他如今真靈與道合真，只需要呼他名字，提及與他有關的事情，無論何時何地，他都可以清晰的感應。
所說並非虛言。”
“並不是他變強了，而是在玄天的世界，他也恢復了原本的威能。”陸淵說道︰
“而你們，全部都失掉了位格，因為你們的道和現在天地的法則，無法相合。”
“不錯，正是如此。”
夢境金光隨著他們的走動覆蓋而來，將這比丘國覆蓋在其中。
然而此處並沒有如其他國度一樣，出現那些魂靈的身影，恢復到千年之前熙熙攘攘的模樣。
廢墟依然是廢墟，只是淨化之後的廢墟。
污濁被掃去，沒有其他的任何變化。
哪吒、楊戩、陸淵、如來看向這里的臉色都有些凝重。
別的地方還有重來的機會，等到未來功成，他們還可以一切重來。
而這里卻不可以。
“大羅之道，他證于過去，證于現在，證于比丘！比丘國沒有重來的機會。”
“若是他只證于現在，過去可改！
若他只證于過去，現在可改！
而他既證于過去，又證于現在，改無可改！”
“畜生！真是老畜生！呸！”哪吒呸了一聲︰“他若是再證于未來呢？”
“過去、現在、未來，三者皆證，一證永證！即為大羅之道徹底圓滿。
超脫大千之外，可行走諸天萬界之間，到了那個時候，能夠讓他著眼的，也唯有成就混元大羅這一步了！
這種境界，聖人之下無敵，諸天萬界稱尊，又被稱作準聖！”
“準聖！”三人全部呢喃這句話。
“這是他的機會，老君離去，原始落淚，玄天扭曲，將這一方世界孤立于大千諸天之外。
他才有機會、有可能，登臨到準聖那一境界，
否則，當他第三步邁出的時候，釣魚人就會真正的動手。”
“釣魚人？”三小只全都愣了︰“怎麼又出來個釣魚人？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如來騎在銀牛之上，給他們解釋著這最上層的秘辛。
“以我們這方大千世界而言，這里是天界。外面也有無數衍生世界。
這些世界，許多地方都有著你們的傳說。
只要本體在，萬千世界當中的你們，就只是投影，他們的境界永遠無法超越本體。
這一個個分身走到巔峰之後還可以成為你們進步的資糧，將投影擴散到萬千世界，然後收回，本就是一種極強的修行。”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大千世界之上還有世界，而里面的大能也在向著無數的大千世界擴散著投影。”楊戩說道︰
“不錯！正是如此！”如來點頭︰“老君，原始，他們本就來自同一個世界。
而那一方世界，才是真正的核心。
那一個世界的南極仙翁，早已經三道圓滿，晉升準聖！
而準聖，就是真正的釣魚人！
沒有任何一個準聖會允許自己的投影三道圓滿。”
“如果有了呢？”
“不知道！”如來搖頭︰“我也是听說，我也沒到那種境界，現在說的，不過是螻蟻夸天，又怎知天有多大？”
接著無論他們三個再怎麼問如來，對于這件事都閉口不談。
四人一牛繼續東行，這一走就走了兩個月，這兩個月當中大劫沒有，小垃圾遍布。
但也都被清理個干淨。
一路走來，地勢起伏漸大，山巒的輪廓在遠方灰蒙蒙的天幕下顯現，如同蟄伏的巨獸脊背。
“該到獅駝嶺了，不知道這里又會是怎樣的變化？”
“青獅、白象、大鵬，根據前面的經驗，或許應該是，音之道，力之道，速度之道！”
風從前方吹來，帶著嗚咽般的尖嘯，卷起地上不知名的黑色塵土，一股血腥氣與混亂氣，撲面而來。
“好濃的腥氣…”哪吒皺緊鼻子，赤瞳中的火焰本能地跳動，帶著厭惡︰“這三個家伙才是真孽障！”
楊戩睜開眉心的神眼，向著前方層巒疊嶂的山脈望去，在天眼之下，前方的山脈露出他的本來面目。
天眼所及的山嶺，赫然是由無數巨大的、扭曲的、各種族群的骸骨壘砌而成！
巨大的龍首骨、如山岳般的巨獸肋骨、密密麻麻的類人形骷髏牆，
彼此交錯、擠壓、融合，形成了嶙峋怪異的山峰輪廓。
骸骨縫隙間，流淌著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暗紅色液體，如同山體滲出的膿血。
整片山脈，都在極其緩慢地、如同呼吸般微微蠕動！
山體表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紅色菌毯。
“很惡心！”楊戩搖搖頭，相比于南極仙翁那種存在而言，
獅駝嶺也只能被他稱作惡心，而不能稱之為恐怖。
一伙人向前又走了幾日，那股腥風已濃烈到化不開的地步，粘稠得如同實質的血漿糊在口鼻之上。
腳下的土地不再是泥土，而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暗紅色的、粘膩的泥漿，踩上去發出“噗嘰噗嘰”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若是細看，哪里是什麼泥漿？分明是風干板結、又被某種液體反復浸透的血肉殘渣！
無數破碎的骨渣、斷裂的利爪、扭曲的鱗片、無法辨認的髒器碎片混雜其中，鋪滿了視野所及的每一寸地面！
空氣中飛舞的不再是塵土，而是細碎的骨粉和干涸的血沫。
視線所及，沒有草木，沒有活物，只有無邊無際的、由血肉骸骨構成的原野。
這就是玄天污染下的獅駝嶺！
一座活著的、以億萬生靈血肉骸骨為基材築成的尸骸魔域！
“好一個獅駝嶺！還真還原了那三個垃圾畜生的習性。”
哪吒啐了一口，赤瞳中的火焰因厭惡而劇烈跳動，周身魔焰本能地升騰，在前方放火開路，將試圖靠近的腥風血沫地上的血肉菌毯灼燒成縷縷青煙。
“真惡心！”
“終究未必是真的三魔，只是夢界影響天地，扭曲之後，因果糾纏，似真似假，形成的場景罷了。
縱然有著些許的聯系，但根本，完全不同。
不過這整片山脈一切污穢徹底融合，化為一個巨大的、活著的巢穴。
無數扭曲的生命信號在其中蠕動、糾纏、互相吞噬……
三股極其強大的氣息混雜其中，卻又被這龐大的‘巢穴’意志所覆蓋，
變得……更加詭異。”
陸淵手中的輪回生死太陽槍槍尖微顫，燈爐金焰吞吐不定，槍尾生死二氣輪轉加速，本能地排斥著這片污穢死寂之地。
“夢境金光覆蓋過來，需要更強的‘錨點’。”
“此地惡氣滔天，生靈骸骨堆積如山，若不能將其核心淨化，金光難以穩固。”
哪吒在前方開路，火尖槍一揮，赤色龍炎咆哮，所過之處一切污穢都被火焰點燃。
他如今的道是吞噬，燃燒的火焰也不是焚燒，是吞噬！
凡是他火焰焚燒過的地方，一切污穢都將變成他的力量。
“這麼大的山，這麼重的惡氣，正好被小爺燒個干淨，轉化為對抗玄天老賊的力量。”
越靠近那骸骨山脈，空氣中的壓力越大。
那並非單純的重力，而是一種混合了億萬生靈臨死前的絕望嘶吼、暴虐殺意以及玄天扭曲意志的精神沖擊，如同實質的潮汐，一波波沖擊著眾人的心神。
骸骨山壁上，那暗紅色的菌毯如同活物的皮膚般律動，無數大小不一的孔洞分布其上，如同呼吸孔，吸收著靈機，噴吐著腥臭的濁氣。
“吼——！！！”
毫無征兆，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猛地從山脈深處炸響！
這咆哮並非單純的聲波，而是蘊含著撕裂神魂的恐怖力量！
音浪所過之處，血肉泥沼被掀起滔天巨浪，無數骸骨碎片如同炮彈般激射！
首當其沖的哪吒悶哼一聲，周身赤焰竟被這恐怖的音波硬生生壓制下去數寸，耳中嗡鳴作響，赤瞳中閃過一絲凝重。
“音之道，雕蟲小技罷了，
也不是不能吞噬！”
火尖槍揮出火焰化作赤龍逆流而上，所遇音波，盡數被火焰吞噬。
就在音浪沖擊未平之際，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重力驟然降臨！
轟隆！
仿佛整片天地都壓了下來！
腳下的血肉泥沼瞬間被壓成堅硬如鐵的暗紅色“石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變得粘稠無比。
陸淵等人身形猛地一沉，仿佛背負了萬仞高山！
“重力？！”如來啪的一聲成了扁平狀，啪在銀牛的背上。
陸淵手上長槍一頓，滾滾生機注入到他的身體當中。
將如來的身體仿佛充氣兒一樣恢復原狀。
長槍在空中畫了一個圈，撐起一片領域，阻隔開重力的侵襲。
抬眼望去，只見骸骨山脈的一處巨大孔洞中，隱隱浮現出一對巨大無比、冰冷猩紅的眼眸，那眼眸中充滿了純粹的、毀滅性的意志！
“嗷——！！！”
又一聲咆哮響起，卻與前兩聲截然不同！尖銳！迅疾！撕裂長空！
一道金線，不，是比光更快的純粹速度！
自山脈最高峰的一個孔洞中射出，瞬間劃過了虛空！
快！快到超越了神識反應！
“佛祖！”楊戩驚喝，神目銀光本能地掃向那道金線軌跡，卻只捕捉到一絲殘影！
“好快！”如來口中說道，右臂已經消失，斷口處的血液還沒來得及噴出來。
一個鷹頭人身的男人，此刻站在山巔之上，手里拿著一個胳膊。
津津有味兒的啃食起來。
“大外甥，當年因為猴子的阻攔沒能嘗上唐僧肉。如今千年之後，總算是嘗上了，味道真的不錯。”
“不過，這金蟬子的肉身再加上大外甥你的靈魂，味道妙，非常妙！
佛祖割肉喂鷹卻不喂我，現在嘗了你的肉，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
“金翅大鵬雕？”楊戩擋在佛祖前方，皺著眉頭說道︰“居然真的是你？”
“當然是我！我們三兄弟又回來了，老朋友看到故人，驚不驚喜？”一邊啃著胳膊，大鵬一邊笑著說道。
他的身邊也走出來兩個身影，一個藍臉，一個象鼻。
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天地大變之後，他們三個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叛變了蒼天陣營。
加入到了玄天陣營當中。
作為最先投靠的狗腿子，他們同樣也得到了玄天巨大的饋贈。
一身實力暴漲，剛剛只是小試牛刀一下，就輕松的取下了如來佛祖的一條手臂。
心中自信心暴漲，說話之間也張狂了起來。
“如來老兒，我們三個又回來了！這一次，你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看看能不能過得去這八百里獅駝嶺？”青獅哈哈大笑著說道。
“大鵬！青獅！白象！”如來嘆了口氣，這是他自己活該的災難，也是他自己留下的因果。
當年若是直接打死它們，就不會有現在的斷臂之厄！
當年這三個畜生吃盡了一國之人，最終卻一個沒死，所受的懲罰也不過是回去接受管教。
才管教沒多久，天地異變，給他們創造了機會，造下了更多的罪孽。
所以說這手臂丟的活該，他認！
“喊舅舅！”
大鵬笑著說道︰“你是如來，是佛祖，可不能不分尊卑。
雖然我打你的臉吃你的肉，但這一聲娘舅你還是要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