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得如同深海的氛圍,陡然間被一陣細微卻又清晰可聞的腳步聲打破了。
腳步聲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卻又如近在咫尺,一下下敲擊在歐陽三峰的心頭,令他的心髒瞬間狂跳起來,要沖破胸膛。
他剛剛還沉浸在與楊芊芊那番交織著慌亂、緊張與曖昧的交談余韻之中。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嚇得他整個人像被電擊一般,猛地一顫,全身的肌肉瞬間緊繃,每一根神經都如同被拉緊的弓弦,充滿警惕與恐懼。
恐懼的陰霾,瞬間籠罩了歐陽三峰的心頭。
他的腦海中如閃電般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會不會是梅姐殺了個回馬槍?
梅姐平日對他的關注,簡直細致入微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梅姐那銳利目光的審視之下。
他不敢想象,要是梅姐此刻突然闖進來,目睹剛剛那曖昧又略顯尷尬的場景,後果將會是多麼的不堪設想,那簡直如同一場噩夢即將降臨。
當阿嬌熟悉的身影終于出現在門口時,歐陽三峰高懸在嗓子眼的心,才如同一塊千鈞巨石,緩緩落了地。
他緊繃得隨時會斷裂的神經,也終于放松了些許。
阿嬌和阿娟去超市采購食材剛剛歸來,出于對自家主子那由來已久的忠心耿耿與深切關切,她連喘口氣的工夫都沒有,便心急如焚地第一時間趕到樓上。
她的心中滿是擔憂,一路上腳步匆匆,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楊大小姐可能刁難主子的畫面,一心只想趕緊確認主子是否安好。
“主人,我回來了,那個楊小姐去哪兒了呀?”
阿嬌一邁進房間,腳步還帶著些許急促,便迫不及待地將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
此時的歐陽三峰,正被自己紛繁復雜的思緒攪得心煩意亂,猶如置身于一團迷霧之中。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瞬間有些不知所措,嘴巴微微張開,卻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般,愣是沒能立刻答上話來。
沉默了短暫得如同凝固的幾秒鐘後,他像是突然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急忙反問︰
“你上來的時候,看到夫人沒有?”
阿嬌微微蹙起她秀美的眉毛,眼神中閃過一絲思索的神色,在努力回憶著剛剛回來時的每一個細節。
她輕輕晃了晃頭,烏黑的發絲隨之微微擺動,輕聲道︰
“我和阿娟回來的時候,在一樓大廳里仔仔細細地搜尋了一圈,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可並沒有看到夫人的身影。”
“不過,我們路過夫人書房的時候,發現門大大敞開著,里面隱隱透出一絲光亮。”
“我們到廚房把菜放下之後,阿娟便自告奮勇地說她去找夫人,而我就趕忙心急火燎地上來瞧瞧,看看主人您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做的事兒,有沒有什麼吩咐?”
阿嬌一邊說著,一邊微微低下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恭敬與關切。
歐陽三峰听了阿嬌的話,就舒了一口氣,那口氣是從他心底最深處緩緩吐出,將剛剛如影隨形的緊張情緒一並帶出體外。
他輕輕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與敷衍道︰
“我沒什麼吩咐,你去做菜吧。”
那聲音听起來有氣無力,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斗。
就在這一瞬間,阿嬌像是發現了什麼驚人的秘密一般。
她的目光突然緊緊定格在主子的臉上,眼神充滿好奇與疑惑,忍不住脫口問︰
“主人,你的臉上怎麼有汗呀?瞧這汗,細密地布滿了額頭,連鬢角都有。”
她眼中的疑惑愈發濃重。
“汗,什麼汗啊?”
歐陽三峰听到這個問題,先是下意識地一愣,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慌亂,猶如一只受驚的小鹿。
緊接著,他的腦海中如同放映電影一般,迅速回想起不久前與楊芊芊相處時的場景。
那時,他們在書房里度過了足足大半個小時。
兩人之間的互動讓他忙得渾身熱氣騰騰,像有一團熊熊烈火在體內燃燒,豆大的汗珠不斷從毛孔中滲出,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衣衫。
等好不容易停歇下來之後,汗水才慢慢干了,但想必還是在臉上留下了些許明顯的痕跡。
意識到這點後,他心中愈發慌亂,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一般,連忙矢口否認道︰
“我沒什麼汗,你別管了,去忙你的吧。”
說著,他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是要把這個話題連同心中的不安一並揮去,示意阿嬌趕緊離開這個讓他倍感尷尬的場景。
他的手在空中揮動,動作略顯急促,仿佛在驅趕著某種無形的恐懼。
“哦。”
阿嬌乖巧地應了一聲,她微微低下頭,听話地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但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她的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上揚,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與了然。
其實,她心里已然憑借著女人那敏銳的直覺,大致想象到了主人跟楊大小姐之間可能發生的事情。
畢竟在這個看似平常的大書房里,究竟能干什麼活會累得滿臉大汗呢?
答案不言而喻,無非就是那些男女之間的私密事兒罷了。
就算真的不小心撞見了,她也會很識趣地裝作視而不見,畢竟這是主子們的私事,自己一個下人,還是少摻和為妙。
她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出房間,順手輕輕帶上了門,那關門的聲音很輕,卻仿佛在歐陽三峰的心中重重地敲了一下。
阿嬌離開之後,歐陽三峰的心里卻如同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顆巨石,瞬間泛起了層層不安的漣漪,而且這漣漪還在不斷擴大,將他整個人徹底淹沒。
他越想越覺得心慌意亂,心中的擔憂如同瘋狂生長的野草,肆意蔓延,佔據了他的整個心房。
他忍不住暗自揣測,會不會從一開始,梅姐就已經憑借著她那敏銳的洞察力,察覺到了自己臉上的汗跡。
只是以她那一貫精明世故、善于察言觀色的性格,雖然心里早已看透了一切,卻並沒有當場道破,而是選擇給自己留了幾分面子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梅姐心里又在打著什麼算盤?
這個念頭如同一條冰冷的蛇,在他的心底爬行,讓他不寒而栗。
“哎呀,我該死了!”
歐陽三峰懊惱地低聲咒罵了一句,聲音中充滿自責與焦慮。
他再也無法安坐在原地,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猛地站起身來,腳步匆匆地朝著洗手間走去。
此刻的他,只想趕緊找個地方,讓自己冷靜下來,洗去這一臉的狼狽與不安,只有這樣,才能暫時逃避內心的恐懼。
他的腳步急促而凌亂,在逃離一場可怕的災難。
來到洗手間,歐陽三峰伸手用力擰開了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瞬間在寂靜的空間里如雷鳴般回蕩開來。
他雙手迅速地捧起冷水,毫不猶豫地用力潑到臉上。
那刺骨的冰冷瞬間如電流般傳遍全身,讓他原本混亂不堪、如同脫韁野馬般的思緒,如同被冰雪覆蓋一般,迅速冷卻下來。
那冷水打在臉上的刺痛感,讓他稍稍清醒了一些,但內心的不安卻依舊如影隨形,緊緊纏繞著他。
洗完臉後,他的手有些顫抖地拿起一旁掛著的毛巾,先是仔細地擦了擦臉,將水珠一一拭去,動作有些機械,在進行著某種儀式。
隨後,他又下意識地擦了擦腰,這樣就能抹去剛剛發生的一切痕跡,讓一切都回歸平靜。
這一番動作下來,他感覺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場洗禮,整個人如同煥然一新,但內心深處的慌亂卻依舊隱隱作祟。
歐陽三峰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眼前巨大的鏡子。
鏡子里的自己,頭發略顯凌亂,幾縷發絲隨意地耷拉在額頭上,是在訴說著剛剛的慌亂。
臉色因為剛剛的慌亂緊張,此刻還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如同天邊的晚霞,卻又帶著病態。
眼神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憊與狼狽,像一只受傷的野獸。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那是一種自責、無奈與自我安慰交織在一起的情緒。
他心里清楚,這狼狽不堪的模樣,全是因為剛剛在楊芊芊那如磁石般的美色誘惑之下,自己終究還是沒能克制住內心如洪水般洶涌的沖動。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在那種充滿曖昧與誘惑的情境之下,四周的空氣都被點燃,彌漫著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氣息。
就算是被世人奉為道德楷模、心如止水的聖人,恐怕都會難以抵擋這股情感的洪流,更何況自己本就是個情感豐富、內心敏感,如同詩人般細膩的男子。
而且對楊芊芊早已情根深種,有著深深的愛慕之心,這份感情在心底默默生長,如同藤蔓一般纏繞著他的心靈。
所以,在那一刻情不自禁地向她表達愛意,似乎也完全在情理之中,是人之常情罷了。
他從這個角度為自己的行為尋找合理性,在內心的道德掙扎中找到安慰。
歐陽三峰的思緒如同脫韁的野馬,越飄越遠,在回憶與現實之間肆意馳騁。
他細細想著自己與芊芊之間那份懵懂而又熾熱的感情,越想越覺得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芊芊還正值青春年華,如同春日里盛開的花朵,嬌艷欲滴,尚未嫁人,而且據他所知,她的心中也並沒有心儀的對象。
而自己同樣也是孤身一人,在這紛繁復雜的世界里獨自徘徊,沒有要結婚的對象。
那些與自己有過交集的女子,與自己的關系甚至連真正意義上的女朋友都算不上,她們只是生命中的過客,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他將這件事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又一遍,如同淘金者篩選金沙一般,從各個角度為自己剛剛的行為尋找合理的解釋。
終于,歐陽三峰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在與自己的內心進行一場激烈的對話。
他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又像是在向整個世界宣告一般,道︰
“我沒有做錯,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們心甘情願的,我只是順從自己的內心,開心地配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