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三峰拿起手機，熟練地按下號碼撥打。
電話呼叫聲不急不緩地響了五聲。
接通了，听筒里傳來聲音。
“喂，老板你在哪兒？”
“什麼，何事？咳！咳……！”
手機里傳來的聲音有氣無力、虛弱到了極點，像是一個病入膏肓、氣息奄奄的。
她在極其艱難地發聲，其間還夾雜著連續不斷、令人揪心不已的劇烈咳嗽聲。
听起來，她似乎得了極為嚴重的感冒，病情不容樂觀。
“老板，你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了？”
歐陽三峰語氣急切的關懷，深深的擔憂，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幾分，音量中透出掩飾不住的焦急。
“昨晚，我不小心著涼了，感冒得特別厲害，在家打著點滴了……，咳咳！”
手機里傳來的嗓音，嘶啞到了幾乎難以辨認的程度。
她艱難地說出一個字時，都顯得極其吃力與難受，好像用盡全身的力氣。
然後，她便是一陣怎麼也抑制不住的劇烈咳嗽，那咳嗽聲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了。
歐陽三峰听到令人心疼的聲音，只覺得心猛地一揪，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痛得厲害。
此刻，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夠瞬間穿越時空，出現在她的身邊，全心全意、無微不至地貼心照顧她。
但很無奈，此刻也只能通過手機，給予些許蒼白無力的言語上的安撫，並迫不及待地匯報道︰
“老板，昨天我買了一只股票，今天賺了四千萬，你快去看一看賬戶。”
“又賺了啊？你把884 股票買了沒有？別忘了我要三億！”
“老板，那個884 股票今天下跌了 6點多，我沒敢貿然買入，我打算等到它股價回落到八塊多的時候再果斷入手，你別太著急，依我仔細的分析判斷，它肯定會跌下去。”
“嗯，好！”
……
咦，好像電話被關閉了？
歐陽三峰滿心疑惑，拿開一直緊緊貼在耳邊，都已經有些微微發燙的手機看上一眼。
果然，是電話已經被匆匆掛斷了，她就這樣放心而又略顯匆忙地結束通話。
娜娜老板得了來勢洶洶的重感冒，以至于現在已經完全無暇管事了，這下倒讓自己感覺稍微輕松了一些。
反正，今天股票賺了大錢，等到她看到賬戶里，令人驚喜的盈利數字之後。
她一定會興奮得瞬間戰勝病毒，立馬變得生龍活虎，精神抖擻，然後心情愉悅，吃上一頓豐盛的飽飯。
咚咚！
敲門聲驟然響起。
歐陽三峰被突如其來的聲音一驚，身體微微顫抖一下，迅速轉頭。
看向背後，看到汪經理正靜靜地站在門口。
見她面無表情，一臉嚴肅，她的模樣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直直地劈向歐陽三峰。
讓他感到驚恐萬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一時間竟愣住了。
他只會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地注視著。
“三峰，我能打擾一下嗎？”
一天的交易時間，已經悄然結束了。
汪書琴作為客戶經理，身負著隨時去調研手中大客戶的情況，並要及時為他們解決各種錯綜復雜問題的重要職責。
歐陽三峰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
他手忙腳亂的，連忙地站起身，在臉上擠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迎接道︰
“汪經理，你找我……？”
汪書琴目不斜視地徑直走進超級 vip 大戶室，眼神直直地盯著歐陽三峰，開門見山地問︰
“晚上，你有沒有時間？”
“我沒有。”
歐陽三峰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生硬的笑容，毫不猶豫地拒絕。
他心里想著，絕對不能給她哪怕一絲一毫的機會。
不管她如何巧言令色、軟磨硬泡。
到今天為止已經跟她默認分手了，就應當當機立斷，絕不能拖泥帶水，藕斷絲連，給自己留下任何隱患。
汪書琴一臉的虛心地問道︰
“三峰，你對我的工作感覺怎樣？你要是有什麼意見，哪怕一絲一毫，都只管大大方方地提出來，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地努力改進。”
她熱情洋溢的模樣，宛如燃燒的火焰，熾熱而真誠。
此刻，她的內心盈滿期待，既希望能得到歐陽三峰的認可，又害怕听到不好的評價。
“很好！只是我真的萬萬沒想到，你會成為我的客戶經理，這實在是……讓我感到無比吃驚。難道就一點兒也不後悔嗎？”
歐陽三峰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意外，他的眼神里滿是認真，對她的服務態度確實是挑不出哪怕一丁點兒的毛病。
說著說著，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飛起來。
腦海中不禁想起她，竟然毅然決然地放棄原本一片大好的錦繡前途，來干這個吃力不討好、勞心費力的工作。
實在太不值得了。
簡直，將她令人羨慕的研究生的尊貴身份給白白地、輕易地丟盡了。
汪書琴瞪上大大的如秋水明亮的眼珠，目光瞬間變得鋒利無比，如同寒光閃閃的利劍，直直地射擊過去，堅決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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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後悔，只要能見到你，就算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此時，她的心里只有對歐陽三峰的深情，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得失，哪怕被誤解，也毫不動搖。
原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歐陽三峰的內心，突然涌起一陣如同潮水一樣，深深的氣餒，整個人瞬間變得頹喪無比，被抽去了脊梁骨。
他緩緩地坐上輪椅，動作顯得沉重而遲緩，輕輕地轉動一下，背對上她。
此時此刻此地，並非跟她詳細解釋的恰當時機，還是能忍則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跟你沒關系。”
歐陽三峰極其輕微地回復。
他的聲音輕得如同飄落的羽毛，只有他自己能夠听見，微弱得幾不可聞。
汪書琴的心猛地一沉，猶如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
她趕忙低頭彎腰，神情急切帶著幾分近乎絕望的哀求，聲音顫抖地道︰
“跟你沒關系……？你至少要給我……找一個能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不然，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輕易放過你的。我為了你……什麼都願意舍得，什麼都願意放棄，哪怕是我的一切。”
她的內心填滿痛苦和不甘，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付出得不到想要的回應？
不管她如何聲嘶力竭、肝腸寸斷地訴說，歐陽三峰只是沉默不語，像一尊木雕輕輕地搖頭。
汪書琴見他一直搖頭，他堅決不肯接受的態度，讓她的心如同墜入冰窖，瞬間涼透了。
她再也無法忍受，心急如焚地問︰
“到底……我哪里做錯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此刻，她的眼中噙滿淚水，心里在不斷地問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夠好？
既然已經被問到了這個份上，歐陽三峰便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抬起頭明確告訴道︰
“不是你做錯了什麼，而是我目前身不由己，必須在兩者之中二選一，做出一個無比艱難、痛心萬分的抉擇。”
“誰逼你必須二選一了？到底是誰？”
汪書琴質問時，雙眼瞬間射出憤怒的光芒。
歐陽三峰打開證券賬戶，用手指著屏幕，神色復雜，請她看清楚後，說道︰
“我不能轉正的背後原因，是她要挾了我，讓我當她的操盤手。”
“但她給我的條件，是公司無論如何都無法給予我的。”
“只要能夠賺上錢，我一年就能賺到一輩子在這埋頭苦干、拼死拼活地工作都難以賺到的巨額財富，我一年就能夠順利實現我人生的財富目標。”
“你想想看，她的賬戶上有 11 億，哪怕隨便給我一點零頭，都足夠我發奮一輩子努力工作所掙的了。”
“你說說看，我踫到這樣的千載難逢、可遇不可求的機遇，能狠下心……拒絕得了嗎？”
“我們來到這里辛苦工作，沒日沒夜地拼死拼活地忙碌，不就是為了能多賺那幾個少得可憐、微不足道的工資嗎？”
“我們大多數人都是為了錢而工作，而不是為了自己所謂的那些遙不可及、虛無縹緲的理想而奮斗。”
“你現在看清了吧，我就是為了錢，她能給我錢，為了對她保持忠誠，我必須離開你，請你高抬貴手成全我，好嗎？”
听完他一番長長的、發自肺腑的訴說，汪書琴的臉上瞬間閃過各種復雜難辨的神情。
她有震驚、有失望、有痛苦、有無奈，最後欲言又止，沉默了良久之後，只問一句︰
“你跟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刻，內心已經一片混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感覺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崩塌。
歐陽三峰的臉色瞬間緊繃，神情冷漠得如同冰霜，語氣堅決道
“不關你的事。”
他一副無可奉告、不容置疑的模樣。
汪書琴呆呆地站在原地，淚水止不住地涌動，她感覺自己的心已經碎成了無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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