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台上的青年放下了自己那只高高舉起的右手,他的演講也到此結束。
與此同時,下方的人群已經陷入莫大的震驚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無數的人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地停在原地,保持著那僵硬的姿勢,仿佛時間在這一刻被靜止了一樣。
就連那個給他倒酒的酒保心里也被他說的無比激動,下巴落下的如同脫臼一般。
他盯著眼前這個只敢向他要最便宜酒水的青年,絲毫沒有注意到手里的酒已經從吧台上流到了地上。
不一會,一陣陣波瀾就在啤酒形成的液面上泛起,那是熱烈的掌聲所制造的效果。
原來是酒館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為這名青年鼓掌。雷鳴般的拍掌聲在狹小的酒館內四起,聲音震耳欲聾。
這個青年用他的實力向這里所有人證明了他的與眾不同,以及他出眾的才華。
無數人興高采烈地為他歡呼,他們手舞足蹈起來,好似一幫極限運動的發燒友。
這位名不見經傳的青年,居然僅僅只用一場演講就一下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認同,還有他們發自肺腑的敬佩。
酒館里所有人的情緒都莫名被他帶動起來,嘴里歡呼著萬歲,高喊著斗爭的口號。
看著眼前一群為他鼓掌的人群,青年再次做出了那個標志性的動作,向著台下的所有人致意。
隨後,青年走下台去,穿過兩側為他鼓掌敬禮的人群,一步步走向酒館的大門。
推開這扇門,外面是無盡明媚的陽光。
它們照耀在這群激動的人群身上,火光中帶著逐漸清晰的人影。
這幫人在听完他的演講過後,仿佛浴火重生一般,全都煥然一新。眼楮里、耳朵里,都可以看出濃烈的熱情。
青年抬起頭望著天,默默一笑,隨後一步步隱沒在人群之中。
他的故事並沒有因此而徹底結束。
這只是一個開始。
……
在隨後的一個月時間里,這個青年出現的地點不再僅限于這一座城市里的各個公共場所……
他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迅速與號召把自己影響的範圍不斷擴大。
周圍的其他幾個城市里,也有無數逃難到桑恩帝國的格瑞德王國災民。
他們就是這滿地的干柴,只要青年把這星星之火在他們身上點燃,就可以在一瞬間形成燎原之勢。
演講青年的傳說迅速在不滿國家內部處境的格瑞德王國災民之間傳開。
他帶著一群狂熱的追隨者,游走在這些難民聚集的區域里。
在每一個酒吧、每一個廣場、每一個高樓上……不斷進行著他慷慨激昂的演講,用他的聲音向災民們述說著斗爭之理。
每一次膾炙人口的演講,他都可以用他生動的表情、振奮人心的話語贏得來自民眾的無數掌聲。
而台下的人群每一次听完他的演講以後,內心都無疑是無比激動的。
他們紛紛向著這位真正來領導人民、拯救他們的領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隨著青年游走的區域範圍越來越大,他的影響力越來越強。他的追隨者隊伍,也跟著壯大起來,堪比梟雄。
從開始的小酒吧里的一群酒鬼,到所有逃難到桑恩帝國的底層民眾。
從說動格瑞德王國的普通民眾到讓桑恩帝國的種族主義者……都紛紛參與了進來。
他的演講幾乎戳中了人們內心中最渴望、最在乎、最關心的事,讓他們的意識緊緊跟著他自己一起行動。
這支無形的武裝隊伍已經讓桑恩帝國的北部區域成為了青年演講動員的大舞台。
源源不斷從北方的災區流入過來的難民,讓青年的隊伍逐漸成為了一股幾乎可以影響帝國治安的巨大力量。
帝國內突然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會引起高層的注意。
青年如今的成了最受災民信仰的領袖,其影響力不亞于任何一個國內的大貴族。
只要他一聲令下,就可以讓無數听從他的民眾在國內掀起軒然大波。
而為了預防這種事情發生,桑恩帝國的宰相格雷爾親自來到了邊界,決定與青年當面進行一次會談。
……
而當一身黑袍的宰相從首都卡特洛特來到了帝國北方的邊境地帶的時候,眼前所見的一切景象都讓他感到無比的震撼。
只見幾個城市的街道上到處都是青年的狂熱追隨者。
他們游走在街頭上,無時無刻都在討論著格瑞德王國的情況。
沒有一個地方沒有對于青年言論的傳遞,沒有一個地方不在宣傳著他的思想。
這種可以迅速帶動人們情緒的話語不僅僅讓所有遷徙過來的災民自願加入他的隊伍中……
而且還讓他們學會自主準備武器和物資,隨後做好斗爭的準備。
外面的氣氛劍拔弩張,坐在馬車上的宰相格雷爾被皇家騎士團牢牢保護著。
馬車隊一點點在街道上慢慢前行。周圍全是盯著他們的、青年手下的狂熱分子。
而那些人群的眼神里不是對于帝國領導者來到這里的敬畏、也不是看見入侵者的厭惡和憤怒……
那是一種復雜的眼神,似乎是在向他們傳遞著一種強大的意識形態。
格雷爾知道現在的這些听過青年演講的民眾,已經不再是以前那些單單為了活命在地位階級之下任勞任怨的普通國民。
他們長久以來在格瑞德王國壓抑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釋放,得到了訴說。
那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年說出了這些生活在貴族壓迫之下的國民的心聲,讓他們體內的血都沸騰了起來。
如果不及時制止,這群過于熱血沸騰的民眾,或許會對未來帝國的安定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
就像他現在透過那小小的馬車窗台看到的一樣……
街道旁,不少的災民還都是穿著破舊的斗篷、棉襖,但是他們手里拿著的東西著實讓人不禁的膽寒起來。
漁民的舊魚叉、農民的舊鐮刀還有工匠的舊工具……都搖身一變成了這些人手里的武器。
雖然不如寶劍、長矛鋒利,但是一旦民眾間產生暴亂,那麼這些東西就會讓無數人失去生命。
“請快一點。”
馬車內,宰相皺著眉頭焦急地說道。
馬車夫甩了一下韁繩,同時格雷爾把車窗的簾子合上。
車隊加快了行進的步伐,向著城市的中央,那座政府大樓前進。
他明白現在的狀況就是他拖的越久,情況就會越難以控制。
因此,他必須馬上和那個青年對話,好在對方同意和他在政府大廳里進行交涉。
如果對方的目的只是為了一官半職或者爵位,那麼這還好處理。
可如果對方的目的是在民眾間煽動情緒,在各地制造暴亂,最後威脅到桑恩帝國的安定……
那麼他就得按照桑恩帝國的法律,處理掉他。
馬車隊很快就來到了這棟石頭房子的大門口停下。
宰相格雷爾從馬車上下來,一步步走了進去。
進入中央的會議廳後,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他又意想不到。
這里早已經坐滿了人,而且除了有官職的人員外,這里還聚集了不少市井人士。
整個大廳被密集的人群擠的密密麻麻的,幾乎沒有地方落腳。
而那個青年,此時就在桌子的一頭,手上還在不停用畫筆在白紙上描繪著什麼。
格雷爾坐到了青年為他的位置上,臉上盡量保持和藹地看著對方。
這和他之前預料的著實不太一樣。
他原本以為只有幾十名旁觀人員會參與這次的會議中……
但沒有想到這個青年居然直接讓幾百個人把這里塞了個滿滿當當。
雙方一時誰都沒有說話,直到青年描繪完了他的紙,他才抬頭看著格雷爾。
“很高興你來了。宰相先生。”
青年臉上是讓人發毛的冷漠,說話的語氣也是冷冰冰的。
“我也很高興可以和你當面會見,迪克特先生。”格雷爾回應道。
宰相的臉也是撲克牌一般的僵硬。
就是這麼兩句寒暄過後,雙方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誰都沒有先開口。
周圍人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不斷相互轉移,等待著他們誰說下一句。
“我听聞……迪克特先生在本國給貴國的難民區里四處演講,並且已經收獲了不少難民的支持。”
“你的演講是成功讓這些難民的內心從背井離鄉的悲傷中得到了解放……”
是格雷爾先開口了,這些話都是芙蕾雅女王要求他說的。
“但是……”
說著,他眼神低沉下去。
“我也看到了。你狂熱的追隨者們似乎正在做著起義的準備。”
“剛才我坐著馬車經過城里的主路,發現道路兩側都是整裝待發的民兵……”
他瞪著對面的青年說道。
“您是在準備發動戰爭嗎?”
面對宰相的詢問,青年的目光呆滯了一會兒。
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答,而是讓人把他的一幅畫交給了宰相。
格雷爾一看那是一幅普通的不能再如同市井圖,上面描繪著民眾向商人購買物品的場景。
他沒有明白青年是什麼意思,放下他的畫,繼續抬頭看著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