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三點，陽光透過"慢時光"咖啡館的落地窗灑進來，在木質桌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盯著眼前攤開的時間記錄本，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又遲到了？"阿杰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入，黑色夾克上還帶著室外的寒氣。他把摩托車鑰匙往桌上一扔，發出清脆的金屬踫撞聲。"創業人士的時間管理大師，今天找我們什麼事？"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小麗就端著三杯咖啡走了過來。她把一杯美式推給阿杰，一杯拿鐵放在我面前，自己則捧著一杯抹茶拿鐵坐下。"我猜又是關于他那套變態的時間規劃。"小麗抿嘴笑了笑，栗色短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正好相反。"我翻開筆記本，指著密密麻麻的時間記錄，"我發現我的時間分配出了問題。"
阿杰湊過來看了一眼，立刻吹了個口哨︰"哇靠，精確到分鐘？你這是要造火箭啊？"
"別打岔。"小麗拍開阿杰伸向餅干的手，"小明，具體說說？"
我深吸一口氣︰"我每天花2個半小時在英語和閱讀上，但思考創業項目的時間反而不到1小時。這周我統計發現，閱讀40頁書要80分鐘，英語單詞......"
"等等等等，"阿杰打斷我，手指在桌上畫著圈圈，"你每天讀40頁書？《戰爭與和平》那種？"
"主要是商業類和心理學。"我解釋道，"10頁20分鐘，所以......"
"所以你被自己的規則綁架了。"小麗突然說，眼楮亮了起來，"你把學習變成了流水線作業。"
阿杰打了個響指︰"我就說嘛！創業最重要的是執行力，你整天埋頭讀書有什麼用？市場會等你讀完40頁嗎？"
小麗立刻轉向阿杰︰"你這種急功近利的思想才可怕。知識儲備是......"
"停！"我舉起雙手，"我叫你們來不是看你們吵架的。"
但戰火已經點燃。阿杰身體前傾，手肘撐在桌上︰"小明，听我的，把讀書砍到20頁，英語減半，多出來的時間去測試你的產品原型。"
小麗把咖啡杯重重一放，抹茶濺出幾滴︰"荒謬！你這是讓他舍本逐末。小明的問題不是時間分配，而是方法不對。"她轉向我，"你應該嘗試主題閱讀，把讀書和創業方向結合起來。"
"哈！"阿杰夸張地揮動手臂，"然後等他讀夠100本書，競爭對手早就佔領市場了！創業就是小步快跑，不斷試錯，哪有什麼完美準備？"
"所以你上次創業三個月就黃了。"小麗冷冷地說。
阿杰臉色一變︰"那是因為......"
"夠了！"我猛地拍桌，旁邊幾桌客人紛紛側目。我壓低聲音︰"我不是來听你們互相攻擊的。"
空氣一時凝固。阿杰靠回椅背，抓起餅干狠狠咬了一口。小麗低頭攪動已經涼了的抹茶，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
"抱歉。"最終小麗先開口，"但阿杰的觀點真的有問題。創業不是賭博，沒有準備的行動只是魯莽。"
阿杰翻了個白眼︰"而過度準備就是拖延癥的華麗借口。小明，你知道 谷那些成功創業者平均每天讀多少書嗎？"
我沒回答，阿杰自顧自地繼續說︰"幾乎為零！他們把所有時間都花在和用戶溝通、迭代產品上。"
"幸存者偏差。"小麗立刻反駁，"你怎麼知道那些失敗的創業者不是因為知識儲備不足？"
爭論再次升級。阿杰掏出手機，翻出一堆時間管理app推薦給我；小麗則從包里拿出一本《深度工作》，指著上面的標記侃侃而談。他們聲音越來越大，手勢越來越夸張，像兩股旋風在我身邊踫撞。
"碎片化學習才是現代人的解決方案！"
"沒有深度學習哪來的創新突破？"
"創業就是要在移動中瞄準！"
"沒有方向的移動只是布朗運動！"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的景象逐漸扭曲。突然，一句話不受控制地沖出喉嚨︰"我害怕！"
爭吵戛然而止。阿杰和小麗像被按了暫停鍵，齊刷刷地望向我。
"什麼？"小麗輕聲問。
我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我拼命學習是因為......因為害怕失敗。如果我把所有時間都投入創業還是失敗了，那就證明我真的不行。但現在我至少可以說"是因為我沒全力投入"......"
話音落下，咖啡館的背景音樂突然變得清晰起來。阿杰張了張嘴，又閉上。小麗的眼楮濕潤了。
"靠。"阿杰最終說，聲音出奇地柔和，"你早說啊。"
小麗伸手覆上我緊握的拳頭︰"所以時間管理只是表象。"
我點點頭，喉嚨發緊。
阿杰撓了撓頭︰"那......我們剛才吵的那些......"
"都是廢話。"小麗苦笑。
三人陷入沉默。窗外的陽光不知何時已經西斜，在桌面上拉出長長的影子。阿杰突然站起身，走到我旁邊重重拍了下我的後背︰"走，去我家。"
"啊？"我和小麗同時抬頭。
"我冰箱里有啤酒，電腦里有最新版的商業計劃書模板。"阿杰咧嘴一笑，"今晚我們不談什麼時間管理，就幫你把那個該死的創業想法捋清楚。"
小麗站起身，把書塞回包里︰"我負責叫外賣和做思維導圖。"
我看看阿杰，又看看小麗，胸口那股緊繃的感覺突然松動了。阿杰已經抓起我的筆記本，把那些精確到分鐘的記錄一把撕了下來。
"第一課，"他把紙片揉成團拋向垃圾桶，"創業不是數學題。"
紙團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準確落入桶中。小麗噗嗤笑出聲，我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走出咖啡館時，夕陽正好，三人的影子長長地拖在身後，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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