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毛頭在張黎也的‘制裁’下乖巧回到家。
看到家里那中年男人時，這算是毛頭放假以來第一次見到這人，他的父親張啟明平常根本不管他，主打一個放養的形式。
因此，毛頭一向也不願听他的話，就將他當做隱形人一樣，話也不說往沙發上一躺。
察覺到二人間不太自然的氛圍，張黎也奇怪了一瞬，但隨之又被張啟明打斷，被他拉著去餐桌上吃飯。
張啟明坐在主位，毛頭也在張黎也疑惑的目光下，坐到她旁邊。
雖然是和父親鬧別扭的小毛孩，但在姐姐的正事上他會比誰都要正經。
飯桌上的白熾燈亮得有些刺眼，將張啟明臉上的局促照得一清二楚。桌上擺著三菜一湯，糖醋排骨泛著油光，番茄炒蛋的湯汁浸著瓷盤邊緣——都是張黎也小時候愛吃的菜，只是火候沒捏準，排骨炖得略柴，蛋炒得發老。
張黎也捏著筷子沒動，余光瞥見毛頭偷偷往她碗里夾了塊最嫩的排骨，又飛快地瞪了眼主位上的張啟明。男人干咳一聲，伸手想給張黎也添湯，胳膊伸到一半又縮回去，最後只訥訥地說“你媽……沒跟你一起回來？”
“她忙。”張黎也聲音淡，夾起那塊排骨咬了口，熟悉的甜酸味漫開，鼻尖卻莫名發緊。她記得小時候每次爸媽吵架，張啟明就會蹲在廚房炖糖醋排骨，炖得軟爛脫骨，然後端到她面前說“黎也乖，跟爸爸吃”——只是那時候，毛頭還只會圍著她轉，吵著要搶最後一塊肉。
毛頭“哼”了一聲，扒拉著米飯“我姐自己回來怎麼了？又不是不會照顧自己。”他話里帶著刺，張啟明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沒再接話，飯桌上只剩下碗筷踫撞的輕響。
吃過飯，張黎也剛要收拾碗筷，張啟明就慌慌張張地搶過去“你坐著，我來我來。”他扎著圍裙在廚房忙忙碌碌，水流聲嘩啦啦響，毛頭拉著張黎也躲進房間，自己出去不知道找什麼東西。
張黎也環顧四周，看了這個她許久都沒進過的房間，桌面上放著熟悉的筆記本，展開著。
頁面下角畫著歪歪扭扭的籃球，記滿了字，有的工整有的潦草——
“1996年10月，姐今天走了，我追著火車哭，張啟明說姐去好地方讀書了”
“1997年5月，肖涵哥教我打籃球，他說姐以前也愛蹲在旁邊看”
“1998年12月，戶籍科的人來學校，說姐可能要回來，我每天都去籃球場等”。
張黎也指尖撫過那些字，眼眶瞬間熱了。
毛頭進來後看到，耳尖一陣紅熱，他撓撓頭，聲音悶悶的“我知道你不想見爸，可……他其實也等你回來挺久的，上次肖涵哥說看見你在文具店挑鋼筆，爸就去買了支一模一樣的，藏在抽屜里沒敢給你。”
正說著，客廳傳來張啟明的聲音“黎也，你房間我給你收拾好了，被單是你以前喜歡的藍格子……”
張黎也吸了吸鼻子，揉了揉毛頭的頭發“知道了，小屁孩，跟姐說說，你跟肖涵每天都在籃球場瘋到幾點？”
“才沒有瘋！”毛頭立刻反駁，眼楮亮起來，“肖涵哥可厲害了，上次跟隔壁中學比賽，他最後一個三分球壓哨進的！對了姐，明天周六，我們還去打球，你也去唄？”
張黎也剛想點頭，就听見窗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毛頭蹦 著去開門，門外站著肖涵，手里拎著個塑料袋，見著張黎也，耳尖悄悄紅了“剛在樓下小賣部，看見這個荔枝新鮮，就買了點……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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