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的差不多了，劉海忠才放下筷子，將話題轉到今晚的正事上︰
“安平，你在廠里認識那麼多領導，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你說光奇進哪個部門更有前途啊？”
曹安平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有些好奇問道︰
“分配工作的事，不是本地的計劃委員會和教育部門說了算嘛。
在軋鋼廠找路子，只能決定被分配到哪個部門和崗位。
要是分配到哪個廠都還沒定，在軋鋼廠折騰，可是做無用功啊。
還是說，二大爺你難道已經把上面的關系打通了？”
在曹安平印象中，劉海忠可沒有這個本事，也大概率不知道其中的門道。
他其實下午回來的時候就想問了，結果對方不想在大街上談此事，被硬生生的打斷了，可不是故意裝不涂，想白嫖一頓晚飯啊。
果然，劉海忠聞言後一臉懵逼︰“啊？是這樣嗎？”
見曹安平點頭，他皺著眉頭看向兒子問道︰“光奇你都快畢業了，分配的事肯定多少知道點吧，你咋不提醒我？”
劉光奇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趕緊解釋道︰“這個...確實是計劃委員會主導工作分配的事。
不過我們學校也會參與進去，找老師走關系也行，所以我沒著急說。”
劉光奇只能先糊弄過去，本來最近都要離開四九城了，要是他爸真跑去走關系，還不得露餡啊，那後果真是無法想象。
況且去三線的名單，本就很好打听，去街道辦一查就知道了。
他當時去街道辦提資料的時候，可是要求工作人員幫忙保密的。
因為去三線支援本來就是件光榮的事，否則此事怕是早就在街坊間傳開了。
最重要的是，每個街區都有下三線的動員指標，街道辦當時正頭痛呢。
結果劉光奇主動送上門，可是省了好多工作，他們自然不想破壞。
劉海忠松了口氣，有路子走就行，于是趕緊提議道︰“這事怎麼能不急呢，好工作可不等人！
這樣，我明天去弄點好東西，然後光奇你趕緊帶我去見你老師，得先把這事定下來。
你可別不放在心上啊，中專畢業生的分配差距可大了。
我們車間去年就來了幾個年輕人，都是農村的，一點門路沒有，只能先從一線工人做起，
那毛手毛腳的，還趕不上一些初中畢業的工人，那麼多書不都白念了嘛。”
這也是劉海忠在听說已經有人找到路子，定下分配後，如此著急的原因。
他可是對好大兒寄予厚望，生怕劉光奇像車間的幾個年輕人落得一樣的下場。
也難怪他今天智商情商蹭蹭往上漲，原來這都是被逼出來的啊，算是一分急智。
曹安平在旁邊瞧的仔細，看出來劉光奇肯定沒說實話，對找上門送禮的事，似乎也很是抗拒，
他心里有了某種猜測，于是也跟著附和了一句︰
“二大爺說的對，我們廠醫院就有幾個實習生，因為沒錢沒關系，無法分配到大醫院。
就算進了軋鋼廠，也是一兩年都沒法轉正，可不能傻傻的等著憑運氣分配，要主動出擊。”
被曹安平這麼一個有見識的人證實，劉海忠有點自得，但也更加急迫了︰
“對對對！光奇，只找你老師，這事靠譜嗎？
要不我們再去找找那個什麼委員會，別怕花錢，這可是你一輩子的事，要工作上有作為，必須贏在起跑線上。”
曹安平看的有些感慨，別管劉海忠的教育最後有多失敗，但對大兒子那是真愛啊。
與之相比，看看閻埠貴，花錢給兒子弄個工作，都恨不得算成高利貸。
然而劉光奇卻一點都沒有感動，唯有驚懼和害怕。
他趕忙勸道︰“爸你別急啊！計劃委員會可不能亂找，沒關系找上去就是自投羅網。
這事找我老師就能辦成，而且我自己去就行了，知道的人肯定是越少越好，你去了說不定犯人家忌諱呢。”
劉海忠有些不放心的確認道︰“你老師那里真能定下？”
見兒子堅定的點頭，他才吩咐道︰“行，那你看需要多少錢，要什麼檔次的煙酒，我明天去想辦法。”
劉光奇松了口氣，後背上已經出了冷汗，終于算是暫時安撫住了他爸。
只要瞞過了這兩天，到時候上了火車，就天高任鳥飛了。
而且劉光奇正愁出遠門沒有錢呢，對象家雖然啥也不缺，但自己有點小金庫心里也能踏實點不是。
之前他還糾結要不要在家里偷拿點，現在雖說是以送禮的名義貪墨了，相比較，多少還是能減少些負罪感的。
約定好後，劉海忠感覺兒子被分到軋鋼廠這事，應該是沒問題了，才接著最開始的話題繼續道︰“還要多謝安平你及時提醒啊。
不過還是得麻煩你再說說，廠里哪個部門，什麼崗位更容易進步啊？”
曹安平問了一下劉光奇學的專業，知道是機械方面的。
他對此時的中專生培養方向，不是太了解，只能按照自己從廠里各個部門領導那里了解的情況，給出了一些建議。
雖說沒有幫忙牽線搭橋，只是介紹了一些信息，但這頓飯肯定是值的，不讓劉海忠白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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