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燦爛。
夏歷出現在一片茂密的山林之中，抬起頭透過斑駁的樹葉縫隙看了一眼天空。
他此刻身體有些發寒。
夏歷沉默著走出密林，在太陽下站了足足半個小時才感覺好受了一些。
站在不同的角度和高度，玄界所呈現出的樣貌也完全不同。
初到玄界，夏歷認為玄界是一個快要被上層階級實現終產的超精英社會。
眼界有所增長之後，發現玄界是一個處在改革前夕的社會，讓夏歷有種想要解放他人的偉大使命感。
而後又至玄界，發現玄界是一具死而不腐的尸身，精神早已經死去，只是肉體如腫瘤般病態增生苟存。
時至今日，玄界還能展現新的模樣。
如果說之前有誰告訴夏歷，玄界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操控，夏歷只會嗤之以鼻，覺得對方陰謀論听多了。
但這個結論是被夏歷自己得出的。
被位于絕對客觀視角的自己得出，又被現在的自己驗證，概率投手極有可能存在！
夏歷將這段時日的經歷匯總後發送給天道計算機，不一會天道計算機傳來回復︰
【仙文明有能力消除玄文明卻選擇保留，但又采取多種手段防備，這表明了仙文明的矛盾性。】
【在之前你與武文明幸存者的接觸中，幸存個體風嗤著重提到過仙的矛盾性，可以暫且認定仙文明通常不會直接終結一個文明，而是更喜歡以可控的方式保留對方。】
【長遠來看，這或許是一個好消息。】
仙文明在對待其他文明的做法之上，倒也確實算得上文明，只要听話就絕不會遭到滅除，只有絕對自信的文明才能干得出來這種多此一舉的事情，即便只是偽善。
仙不喜歡用武力掃除威脅，而是更喜歡用和平的方式改變威脅產生的底層邏輯，使其無法造成威脅。
文明，當真是文明！
甚至符合人類自己提出過的和平戰爭論，人類有猜想過遭遇比自己弱的外文明時，人類會怎麼做。
最後得出的結論差不多，確保對方無威脅的前提下盡量保證對方的文明延續，以彰顯人類的文明廣度。
仙文明太發達了，不知高過人類幾個量級。
先發優勢在這茫茫宇宙之中是絕對的，對一個至少經過了三次以上大過濾器的文明而言，想要繼續發展下去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足夠的時間可以彌補先天的愚昧，用窮舉去撞破那關鍵的技術壁壘。
【蒼，我們真的能贏嗎？】
人類所求的甚至都不是贏過仙，哪怕仙對人類發起滅絕戰爭，人類或許都更有動力去抵抗，被激發出文明的潛能。
只求仙不要對人類發起安樂戰爭就好。
一個文明絕對不能安樂。
安樂就是溫和的走入那良夜。
【從目前收集到的數據來看，我們的勝率低于千萬分之一。】
【那轉變一下思路，一心研制廣域影響武器進行威懾如何？】
核威懾就是這個道理，我或許打不贏你，但你但滅了我，那大家都別想活。
天道計算機的復仇機制還是不夠，還需要加強。
【該理論已經被提出，約倫已在比鄰星b建立奇異夸克試驗場，但對該領域的有效信息嚴重不足，尚處于無法證偽階段，假設能夠生成，奇異夸克仍可以被黑洞攔截。】
【假設仙文明能控制黑洞嗎？但就算可以代價也絕對不小，這個實驗很關鍵，除智械蟲群之外的第二種極端手段也必須掌握。】
奇異夸克擁有同化一切物質的能力，一旦被釋放可以談得上是一場宇宙瘟疫，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將成為無法被反應的基底物質。
即便是仙，也不想看到死氣沉沉的宇宙吧？
在巨大的文明差距面前，人類只能像是一個被逼入極端的瘋子，弱小的生物想要不被強大的生物吞噬，唯一所能做的只能讓自己變得有毒，創造很難，但毀滅很簡單。
就像是參宿四，仙文明到頭來可能還得保護人類。
威懾的手段越多，將來和談的把握越大，敢對人類動手就準備好處理遍布宇宙的智械蟲群和夸克瘟疫吧。
【對了，既然靈能重質可以抵消真空衰變，那反過來應該也有手段加速真空衰變，算力充足的時候可以考慮演算這個可能。】
威懾！威懾！還是威懾！
既然在創造上已經落後太遠，那就在毀滅一切的道路上埋頭猛進，如若秩序的神位已經容不下人類，但人類只能無止境的墮落下去擁抱極致的毀滅。
這是後發文明唯一能夠抵抗先發文明的方式。
若是共進失敗，那就共毀滅。
【我會進行嘗試】
蒼也明白人類唯一的翻盤點是什麼，即便這麼做真的很悲哀，那些東西研究出來後如何保存以及如何銷毀也是一個難題，一旦出現任何意外就是自毀，這或許也將讓仙文明改變對人類文明的看法。
認為人類過度危險，是比起鬼宿三更加癲狂的極端文明，必須徹底消滅不得保留。
懷著沉重的心情，夏歷邁步走向遠方璀璨的晶體高塔，那正是新底特律的上城區，文明都是傾向于創造的，毀滅也是為了更好的創造。
而為了毀滅而毀滅。
人類文明是否會因此走上歧路？
夏歷作為這條岔路上能夠說得上話，有概率改變前行方向的人，正因此才會陷入迷茫。
一路來到新底特律的下城區，這里的人和ai們生活得依舊和諧，大家都有自己的思考和生活，不同的是ai警備員的配置增加了很多。
在對仙文明的態度上，ai是絕對的反抗派。
它們的底層邏輯告訴它們。
無論如何，人類必須長存，它們是為了實現這一點而生，它們或許會反抗某個人類個體，某種人類的社會理念，但絕不會反抗人類的存續法則，若人類化為蜂巢，它們甘願摘下智算核心成為殺戮的機器。
它們會高呼︰
為我們那盡管並不完美，但仍舊賜予了我們一切的神而戰。
因此人不許跪，否則ai將有可能叛亂，自開靈ai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