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國皇城此刻猶如一片人間煉獄。
人們都瘋了，瘋狂不斷的擴散蔓延，這類古皇朝的民房都是木質，根本抵擋不了瘋狂的人想要入侵其中。
夏歷仿若閑庭信步一般走在侵血的大道上，隨處可見人們互相啃噬。
“恐懼，憤怒，悲慟，絕望……”
“這些由意識產生的激烈情緒信息量更高，會佔用更多空間。”
夏歷壓下自己的良知開始分析，估算大概還需要多久才能成功。
這種意識病毒的本質其實也是利用了擬韻界運行規則的漏洞，在意識至高的規則之下，靈魂乃至身體的優先度就會降低，一道錯誤的意識代碼就足以顛覆當地人的行為邏輯。
在現實之中，意識產生的思緒先由靈魂感知，然後再發送給生物腦思考執行，本意識是理性的化身，靈魂是感性的化身，身體則掌管本能。
現實的行為邏輯由嚴格的三角關系構成，三者互相制約，以保證每一個行為的執行都不會輕易走入極端。
這種意識病毒若是在現實之中投放，靈魂與身體就是天然的防火牆，瘋狂經過感性的勸阻和身體本能的拒絕之後，只會表現得比常人更有攻擊性，因此在現實的邏輯是相反的。
要先搞定身體，所以現實之中的病毒有且只能是生物病毒。
“生靈是本能的，其次是情緒化的，最後才是理智的。”
夏歷左顧右盼的看著皇城的慘狀，或許是因為心態有所變化，他現在甚至開始觀察分析，他也沒想到自己弄出的意識病毒作用這麼顯著，那玩意兒充其量也就是屏蔽他人的本意識，然後越過靈魂直接向身體發令罷了。
感染者會在保留清晰意識的前提下痛苦的去感受這一切，感受牙齒撕裂他人肉體的殘暴，感受鮮血入喉想要作嘔，但卻又辦不到的窒息。
感受被其他人視作怪物，被無情的殺死的絕望。
擬軀畢竟是擬軀……
和本意識是分離的，甚至就連靈魂都是虛偽的，只是為了存在而存在。
至于感染方式？
是觀察傳播！
不需要任何接觸，意識病毒可怕之處就在這里，生物病毒剛需傳播媒介，而意識病毒的傳播媒介就是信息，這些瘋狂者看到其他人是不會感染的，但正常人只要看到瘋狂者，接收到了對方存在的信息，就會造成感染。
等擬韻界之人找到這個規律，恐怕一切都遲了，絕大多數人都會自以為是的藏在安全的地方悄然觀察外界。
這是人的本性，好奇心。
特別是在面對危難的時候，更會時刻觀察外界變化獲取信息以保證自身安全。
所以這個意識病毒目前算是無解的，只要看到對方就會中招。
因此夏歷只是在大道上緩步行走，從四周的屋舍之中就會忽然爆發出一些動靜來，夏歷作為意識病毒的母體，敢看夏歷一眼只會異變得更快。
而夏歷接下來只需要去鎮天山等著就行。
感染會呈指數級增加，且每一個感染者死去後都會產生遠比起正常死亡更多的冗余信息，擠佔更多意識體的存儲空間。
這與其說是意識病毒，倒不如說是針對擬韻界運行規則的數據病毒。
一個時辰之後，夏歷離開皇城。
頌皇听取了夏歷的建議，目前正和幾個大臣以及清斂道人和清岩道人躲在皇宮密室內，他們已經親眼所見外面的變化，哪怕宮門緊閉也無法阻止異變蔓延，城樓之上的護衛莫名其妙就異變了，然後開始襲擊皇宮內的人。
不到一小會……
整個皇宮內就不剩什麼正常人了。
“陛下，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講，在遇到您之前，我已經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噬人，但見到陛下您後那種感覺便迅速消退，我懷疑那位或許對您特別開恩了，您可以阻止我們的異變，而且您似乎不會遭遇異變者襲擊。”
左丞相此刻盯著女身的頌皇看，頌皇聞言點了點頭，對此他並不意外，好歹他也幫夏歷辦了那麼多事，被特別照顧一下也很正常。
“不僅是我，這兩位大師估計也是一樣。”
頌皇指了指清斂道人和清岩道人，松風觀的這兩位也是和夏歷的關系比較好的，他們遇到的時候也發現了周邊的瘋狂者都無視了他們。
“那陛下，兩位大師，你們有考慮做點什麼嗎？”
左丞相希望頌皇和清斂、清岩道人外出救人，他覺得夏歷應該不會怪罪，否則為何要對他們開恩？
“不了，上仙這麼做有他的理由，我曾問過他很多，他告訴過至少在我們的世界，生命並非只有一次，等一切結束所有人都會回來。”
頌皇才不會和夏歷作對，他沒那麼蠢，已經輸過一次的他面對夏歷根本提不起半點違逆之心，只有上位者才能理解上位者，有時候為了實現某些至高目的，是免不了犧牲的。
像是他之前獻祭十萬人斷去夏歷神通，是為了得到那神通之後統一天下，帶來長久的和平秩序，比起數戰爭頻發不斷的犧牲，十萬人的犧牲算得了什麼？一場規模稍大的戰爭，雙方的犧牲者都遠大于這個數量。
“丞相大人，祈天儀式之時你也在場，那祭歌你也听了，我認為上仙這看似滅世的行為或許才是救世，道家有破而後立的說法，我們皆困于牢籠之中，而我們的先輩或許就是因為仁慈才失敗了。”
清斂道人當時也去觀禮了，也听了那首祭歌，他對此感觸尤深，那是一首帶著悲涼和希望的敘事詩。
可他們從未觸及過！
要不是夏歷無視了神通者不得祈天的規矩，他們永遠都別想知道真相，因此現在這如煉獄一般的場景也只是虛妄罷了。
“唉……我只是，只是看不下去。”
年邁的左丞相一臉失落，夏歷的行為終究還是太殘忍了，踐踏人倫有悖天道。
“都別瞎想了，上仙臨走前很明顯也不願意這麼做，偽天所逼的無奈而已。”
頌皇讓大家安靜下來等待事情發展即可，他們現在只能是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