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搭建在廢墟之上的臨時醫療站內還會時不時的傳出傷員痛苦的悶哼聲。
柳生千早終于結束了工作,她走出醫療站,來到在外邊修煉打發時間的夏歷身邊找夏歷要了一根靈煙點上。
而後她也不說話,只是靠在夏歷身上沉默著,等到靈煙都抽掉了半支,才吐出一口帶著嘆息的煙氣。
“你能安全回來就好……你在火星上都遇到了些什麼事?”
柳生千早沒有抱怨自己目前的狀況,而是先問了夏歷的情況,夏歷用盡可能的簡短的語言說了一遍經過後,她伸出手拍了拍夏歷肩膀上落滿的輻射灰。
“你還是和之前一樣天真,地球民眾死傷上億,而你卻放過了火星的民眾。”
柳生千早最在意的還是這點,她雖然也不喜歡新東京,但這里好歹也是她長大的地方,算是她的家鄉,而今被阿斯塔特踐踏,許多她所熟悉的人再也不會來到她的診所里和她閑談了。
她是隱翼的特工,是柳生軍工這個龐大企業的一部分,但真正屬于她自己的身份是醫師。
即便是在這個時代,醫師也是很重要的,畢竟醫療艙也不是誰都用得起的,調控身體精準度足夠高的天芯更不是誰都有,更何談醫療艙也治不了精神病,所以需要一處安息之地。
需要安息香。
“我認為人道主義的基礎是相互的,對于阿斯塔特的管理層我無話可說,但對于一般民眾我一般會認定他們是無辜的。”
“他們會領情嗎?”
“無所謂,我只是給他們領情的機會,沒有求著他們領情,也不過于期待,我在火星有接觸到阿斯塔特的共存派,阿斯塔特內部還是有不一樣的聲音。”
夏歷抬頭望向眼前漆黑的廢墟群落,此刻還有許多人打著燈在廢墟之中忙碌著,燈光在黑夜中異常顯眼,是之前遇到的那些窮鬼們。
此刻能定義他們是窮鬼的人已經不在了,接下來定義他們是否是窮鬼的,就只剩下他們自己了。
而他們選擇重新成為人。
“阿斯塔特的氫彈是不完全聚變彈,他們是故意的,犧牲一部分氫彈的威力換取更持久的環境污染,這種行為是要將我們絕種,你明白絕種的含義嗎?夏歷,你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你能說得上話。”
“我知道你是舊時代的人,你對這片土地或許懷有偏見和仇恨,這很正常,但川都呢?那可是國家這個概念尚在的時候,你所屬國的城市,他們是你的同胞了吧?”
“我請求你不要在關鍵時刻仁慈。”
柳生千早現在有些害怕夏歷上位,夏歷是對的……
但那又如何?
仇恨的開端一起,就唯獨復仇可以終結,寬恕敵人的前提是敵人也應當先承受同等的痛苦。
可夏歷或許會在那個時候站出來,展現他那所謂的人性之光,去寬恕那些滿身鮮血的劊子手。
“我在你看來是這麼淺薄的人嗎?還是說我以前表現出的一些文化潔癖讓你認為我是那種人?”
夏歷伸出手搭在了柳生千早的肩膀上。
夏歷是矛盾體,他是舊時代的人,接受著舊時代的教育長大,在舊時代名為國家的社會結構之下去看待世界。
對那個時代而言有那個時代的正確,但也有那個時代的局限性。
他已經在改變自己融入新時代了。
“我……”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你明顯太累了,我還以為你會更加關注阿斯塔特的實驗呢,沒想到你關注的卻是我出于人道主義的選擇,如果有朝一日到了需要把火星民眾也列為戰略目標的時候……”
“我知道該怎麼做,至少我的天芯下得了手。”
夏歷有自己的判斷,他一直奉行殺戮是手段而非目的,但如果殺戮真的成為目的,是自身延續所必須要做之事。
他不會遲疑。
失去人性失去一些,失去獸性失去一切。
“那就好……”
柳生千早此刻終于是放松下來,靠在夏歷懷中享受起來這片刻的休息,就像是在對自己唱起搖籃曲一樣,她開始單方面的向夏歷傾訴。
“靈能較低的人抵抗不了輻射,缺乏抗輻射藥品……”
“麻醉品更是稀缺,給傷員手術時對方的慘叫聲把我耳膜都要震破了……”
“我只能采用電擊麻醉……但緊急手術中還是不小心讓一些傷員離世。”
“貧富不均導致的結果太麻煩了,五代天芯至少還能自麻醉,但三代辦不到,可三代又最為流行……”
“說起來你欠柳生軍工的靈石估計不用還了,阿斯塔特給你清賬了,柳生軍工留在地球的部門接下來還得接受調查……”
“我的改裝站被那群該死的窮鬼們毀了……我就不該放他們進去避難……”
“我……我……”
她說著說著,就保持著倒在夏歷懷中的姿勢站著睡著了,夏歷扶著她,脫下自己的身上的聖子金衣墊在地上,讓她睡在了上邊。
這聖子金衣對于神魂的恢復也有些作用,畢竟是化神級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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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
夏歷走進了簡陋的醫療站里替代柳生千早給那些傷員治療。
天芯之中自帶海量的醫學知識,休里的義體更是內嵌納米機群,對損傷修復有奇效,不僅可以修復機械造物,也能修復血肉之軀的損傷。
一晚上就這麼過去,讓夏歷驚訝的是居然沒有人去偷去搶他墊在地上的聖子金衣。
似乎是知道那件衣服是他脫下的。
似乎是知道睡在上面的人也是同樣關心他們的。
直到柳生千早醒來,她懵了一小會後才意識到自己昨晚因為太放松不小心睡著了,于是急匆匆的收起夏歷墊在地上的金衣,跑到醫療站中看到了夏歷正在給傷員治傷。
“醒了?”
夏歷沒有抬頭也知道是柳生千早進來了。
“嗯,接下來換我來吧,你應該還有自己的事要忙,謝謝你能來陪我。”
“行,那你照顧好你自己,還有……不要上前線。”
“這個我決定不了,我听從聯合軍的安排。”
柳生千早說出了和柯曉一樣的話,她們生于這個時代,與這個時代有著更強的聯系,因此她們要為了這個時代而戰。
夏歷聞言只是苦笑一聲,並沒有去否定柳生千早,只是路過柳生千早身邊,接過聖子金衣的時候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才走。
這就是他曾經所懼怕的……
付出感情,與人有了連接就會產生多余的擔憂,自己做危險的事會顧忌她們擔憂自己。
她們做危險的事,自己又不免擔憂。
除非自己能更強,做更多的事扛下更多,才有資格要求她們為了自己安然待在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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