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文听到這里也不說話了,死的哪個孩子是長生,是孫二妹的孩子,活下來的孩子是慶煜。
她倒吸一口氣,嘴唇也沒了顏色。炒豆兒,竟然,把孩子換了!
隨之心里一陣慶幸和躁動,自己的慶煜沒死。
可又深知這慶幸是卑劣的,她不敢在臉上表現哪怕一分一毫。
山間的雲總是飄來飄去,正巧有一片烏雲飄在他們頭頂。
太陽被雲彩順勢一遮,轟隆隆打起雷來。那些在門躺著的人,都急忙起身找藏身的地方。
慌亂亂,又是一陣東奔西走,而樹下站的三個人一動不動。
楚妍听見這些也緘默起來,她也是一個懷了孕的母親,一個孩子替另一個孩子償命。做母親的怕不是死,就是要瘋了。
他和祝文文都不敢想孫二妹此時會是什麼樣子。
雨點在啪啪的打在樹葉上,又劈里啪掉在人的身上。即使在樹下,大雨也是躲不過的。
有人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見一人跪在滿是水的泥坑里,站著的兩個人也不多說話。
走過的有人想去上前看一看,卻被一人一把拽走。
祝文文揚著臉讓雨水把自己澆一個透。被折磨些,她心里才安的下,這天降的恩情罪惡。
又轟隆隆一陣雷響,雨中響徹著一個女人的哭叫聲。
祝文文扭頭遲疑了一刻,突然大叫著︰“不好。”拔腿就往那聲音處跑去。
小靈子趕緊站起身來,拉著楚妍跟著祝文文身後跑去。
就見一處房屋外圍滿了人,人頭把里面一切遮個嚴實。人群里面斷斷續續傳出女子哽咽哭泣之聲,
祝文文心中一凜,扒開圍觀的人往里去,陸續有人扭過頭來,見祝老大走來,
提醒里面的人道︰“祝老大來了,都讓開些。”擠在里面的人扭頭一看,趕緊分開兩邊。
祝文文進門一看,竟是谷大倉拎著炒豆兒的胳膊拎在半空中。
他手里的炒豆兒腦袋垂在另一側的肩膀上,一動不動。一旁的阿水跪在地上,手攀在炒豆兒身上,大哭大叫。
祝文文已深知原因,一步到了切近,伸手去扶肉泥一樣的炒豆兒。
一面拉他起來。一面喝止谷大倉道;“你這是要她的命啊。”
谷大倉見祝文文進來還不肯放手,瞪著虎眼,滿面怒氣。
甩著炒豆兒如頭老虎口中叼著兔子一般不客氣。
谷大倉發怒道︰“我就是想要了她的命,我就是她給長生還命。她讓馬家的人把我長生砍了,我替長生報仇。”
原來小靈子向祝文文說起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同時,阿水在這邊也向谷大倉說二妹和長生的遭遇。
谷大倉听見子亡妻走,哪里還撐得住往下听。揪著臥病在床的炒豆,吊在手中。
搖著她問︰“你憑什麼拿我兒子去送命~,你說,你憑什麼~”說完狠命得搖。
炒豆兒本就昏厥無知,此時再看,更是昏死過去。
阿水在旁又是勸又是哭,谷大倉凶性上來,連阿水都推搡一旁。只要親手接果兒炒豆兒才是。
阿水以為炒豆兒已經死了,更是大哭大叫不止。
祝文文再三喝住谷大倉,從他手里階下接過炒豆兒。交給阿水和小靈子招撫。
楚妍上前探著鼻息,轉頭叫道︰“還有氣,還有氣。”
屋內除了谷大倉幾人這才松了口氣。
谷大倉還要拉炒豆兒纏鬧, 就听好事的人群里有人道︰“大倉哥,這炒豆是不對,可你你媳婦子,也抱走了山上的小少爺。
不知所蹤,大哥你先讓人找到那一大一小才是對的。”
因剛才跑的著急,祝文文還沒听見有這一嘴。
她抬眼盯著谷大倉看,像是詢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谷大倉經旁邊人這麼一說,心里也沒了底。兩個腮幫子咬得腫出來一塊。
走到人群處,指著人群罵道“你們要說站出來說,別站在人群里面鬼鬼祟祟的。我怎麼不知道~”
人群里果然站出一人,那人不是別人確是馬福安。剛才在大雨中阻攔別人,上前詢問祝文文的也是他。
他總是能在祝文文需要的時候,站出來充當她的左膀右臂。
太平時刻,他又退居幕後當著黃猴山得大管家。
他擠出人群,轉身扭過身去,張開兩臂橫著往外哄那些看熱鬧的人。
口中道︰“你們先出去,該做什麼做什麼,多說話,可是要惹是非的。”
那些人見馬管家來了,一簇一簇的說著話就走了。
見那些人都走後。馬福安讓身邊幾個靠譜的守在門外,自己則祝文文身後一坐,低頭不語。
祝文文見他這副光景,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先不理他,去問谷大倉道︰“你知二妹去了哪里了麼?”
谷大倉抹著臉上的汗,見小姐的衣服上滴著水珠,他身子一頹,抱頭蹲在地上。
祝文文俯身問他道︰“你知不知道啊?”
谷大倉抬頭,臉上一臉的敗相,拿手捶著腿道︰“她一定是氣急了。她一定以為死了,她可怎麼受得住呢。”
一面說,又一面垂首搖頭,慢慢的竟抽噎起來。
幾人看谷大倉這個樣子,也都不忍起來。
往日里就見他對孫二妹冷淡的樣子,都以為他二人的感情不深。看今日這谷大倉這情形,二人倒是很有感情。
可惜了,二妹沒谷大倉如今不舍她這副模樣,要是她見了這副模樣,又不知心動成如何了。
阿水倒是跪行至谷大倉面前端起他的手道︰“大倉哥你知道二妹去哪里了麼。我願用我的命來償還長生的命。
只要別讓二妹把這份仇記在孩子身上就是。
慶煜還小,他什麼都不知道,這事不怪他。”
谷大倉一手把阿水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也甩到一邊去。
噴著口水,向阿水喝道︰“你兒子就是人,我那兒子不是人麼?
二妹就指望那孩子活呢,你們這麼做你們還是人麼?
那孩子是梁山伯,他就高貴麼?那梁山伯又是什麼東西,背信棄義的登徒子。
把我和祝老大扔給馬家,差點害死我們,他的兒子才該死。
倒是讓我兒子替他兒子去死, 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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