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紋噬心
青狼族族長的驚呼聲在冰原上炸開時,寒風正卷著碎冰掠過祭壇,將黑霧撕開一道轉瞬即逝的裂口。虎烈兜帽滑落的瞬間,那張布滿黑色紋路的臉暴露在天光下——曾經威風凜凜的虎族首領,此刻眼窩深陷,顴骨凸起,暗紫色的紋路像藤蔓般從脖頸纏繞至太陽穴,每根紋路都在微微蠕動,仿佛有活物藏在皮下。
“黑風嶺?”虎烈嗤笑一聲,粗糙的指尖劃過臉頰的紋路,紋路竟隨之泛起幽暗的光,“你們都以為我在黑風嶺死了,對吧?一群目光短淺的蠢貨,那片山嶺根本不是絕境,是我通往力量巔峰的起點!”
肖飛握著玄鐵劍的手驟然收緊,劍身在冰風中嗡鳴。他想起三天前在黑風嶺邊緣發現的骸骨——那些散落在雪地中的殘肢,有的還套著十年前虎族戰士的獸皮甲,骨頭上殘留著與虎烈臉上同源的黑色腐蝕痕跡。當時老灰兔還說那是深淵瘴氣造成的,如今看來,那些族人恐怕都是被虎烈當成了修煉黑暗力量的“養料”。
“十年前的盟主之爭,你輸了就輸了,為何要殘害同族?”青狼族族長往前踏出一步,玄鐵軟甲上的狼紋藍光暴漲,“當年若不是各族念及虎族曾守護妖界的功績,放你一條生路,你哪有機會在這里興風作浪!”
“放我生路?”虎烈猛地抬頭,猩紅的眼珠里迸出凶光,黑色紋路瞬間爬滿整張臉,“你們那是憐憫!是施舍!我虎烈憑什麼屈居人下?憑什麼你們能安穩地坐在部落首領的位置上,我卻要躲在黑風嶺的山洞里啃凍肉?”
他猛地揮袖,一道黑色氣浪掃向祭壇邊緣的冰柱,冰柱瞬間碎裂成齏粉。“直到我在黑風嶺深處找到了那個洞穴——你們知道嗎?洞壁上刻滿了黑暗深淵的符文,只要用生靈的魂魄獻祭,就能獲得毀天滅地的力量!”
肖飛的心猛地一沉,他突然想起阿瑤昨天帶回的消息︰近三年來,妖界已有十七個小型部落離奇消失,連骸骨都找不到。當時聯盟以為是遷徙途中遭遇了雪崩,現在想來,那些部落恐怕都成了虎烈祭壇上的祭品。
“你收集了多少魂魄?”肖飛的聲音冷得像冰,玄鐵劍上開始泛起淡淡的白光,“那些消失的部落,是不是都被你殺了?”
虎烈像是听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仰頭大笑起來,笑聲沙啞如破鑼︰“十七個部落而已,算得了什麼?等我打開黑暗深淵的大門,整個妖界的生靈,都會成為我永生路上的墊腳石!”他指向祭壇中央的黑色旗桿,旗桿頂端纏繞著一團濃稠的黑霧,黑霧中隱約能看到無數虛影在掙扎,“看到了嗎?這些魂魄足夠打開第一道門了,只要再獻祭你們這些聯盟首領的魂魄,我就能徹底掌控深淵之力!”
“瘋子!”阿月的狐尾豎起,青色妖力在掌心凝聚成箭,“你以為黑暗深淵的力量是那麼好掌控的?那些被你吞噬的魂魄,早晚都會反噬你!”
“反噬?”虎烈摸了摸胸口,那里的黑色紋路最密集,“我已經和深淵簽訂了契約,只要完成獻祭,我就是新的深淵之主!倒是你們,馬上就要變成無主的魂魄,永遠被困在黑暗里了!”
話音未落,他突然抬手,五根黑色利爪從指尖彈出,朝著最近的熊族戰士抓去。那名戰士反應不及,被利爪劃破胸膛,鮮血瞬間涌出,而更詭異的是,鮮血剛接觸到虎烈的利爪,就被吸成了淡黑色的霧氣,融入他的體內。戰士悶哼一聲,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眨眼間就成了一具皮包骨的尸體。
“鐵山!”肖飛大喊一聲,同時縱身躍起,玄鐵劍帶著光明之力劈向虎烈的後背。鐵山紅著眼眶,舉起石錘砸向虎烈的頭顱,石錘上的土黃色妖力與肖飛的白光交織,形成一道耀眼的光網。
虎烈卻不慌不忙,身體周圍突然升起一道黑色屏障,劍與錘撞在屏障上,竟被彈了回來。肖飛只覺得手臂發麻,虎口隱隱作痛,而虎烈已經轉身,猩紅的眼楮死死盯著他︰“人族修士,你身上的光明之力倒是有趣,若是吞噬了你,我的深淵之力肯定能再進一步!”
他猛地撲向肖飛,速度快得只剩一道黑影。肖飛急忙側身閃避,卻還是被黑色利爪劃到了肩膀,傷口處瞬間傳來灼燒般的劇痛,黑色毒素順著傷口迅速蔓延,很快就爬滿了整個左臂。
“肖飛!”阿瑤急忙射出一支浸過狐族秘藥的箭矢,箭矢帶著青色妖力直奔虎烈的眼楮。虎烈偏頭躲過,箭矢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射中了祭壇的石柱,石柱上瞬間冒出黑色的煙霧,竟被腐蝕出一個小洞。
“這點伎倆,還想傷我?”虎烈舔了舔嘴角,黑色紋路開始在手臂上蔓延,他的體型也漸漸變大,原本的黑袍被撐得裂開,露出覆蓋著黑色鱗片的胸膛,“讓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深淵之力!”
隨著他的怒吼,祭壇周圍的黑霧突然暴漲,無數黑色觸手從黑霧中伸出,朝著聯盟戰士們抓去。一名青狼族戰士被觸手纏住腳踝,剛想揮刀斬斷,觸手就猛地收緊,將他拖進黑霧中,只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就沒了動靜。
“不能再讓他召喚黑霧了!”肖飛忍著左臂的劇痛,將光明之力注入玄鐵劍,劍身瞬間變得通體雪白,“各族首領,跟我一起攻擊他的本體!只要打斷他的力量運轉,黑霧就會消散!”
青狼族族長率先響應,狼紋軟甲藍光暴漲,他化作一道青影,手中彎刀直刺虎烈的咽喉;鐵山舉起石錘,土黃色妖力凝聚成巨大的錘影,砸向虎烈的胸口;阿月與蒼羽在空中匯合,青色妖力與金色妖力交織成一張巨網,罩向虎烈的頭頂;赤鱗則繞到虎烈身後,紅色妖力在指尖凝聚成毒刺,瞄準了他後心的黑色紋路。
虎烈見狀,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來得好!正好一起獻祭!”他猛地張開雙臂,黑霧中突然鑽出無數怨靈的虛影,朝著眾人撲來。這些怨靈都是被他吞噬的魂魄所化,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卻只能任由黑霧操控,成為攻擊聯盟的武器。
肖飛一劍劈開迎面而來的怨靈,卻發現怨靈被劈散後,很快又從黑霧中凝聚成形。他心中一緊,這樣下去,就算他們能擋住虎烈的攻擊,也會被源源不斷的怨靈耗光妖力。
“老灰兔!有沒有辦法破解這些怨靈?”肖飛朝著祭壇邊緣大喊。老灰兔正躲在一塊冰石後,手里捧著一本殘破的古籍,聞言急忙翻找︰“《妖界秘史》里說,深淵怨靈怕純淨的生靈之血!只要用各族首領的精血混合光明之力,就能淨化它們!”
“精血?”青狼族族長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老灰兔的意思,“好!我們現在就取精血!”他毫不猶豫地用彎刀劃破指尖,將鮮血滴在肖飛的玄鐵劍上。鐵山、阿月、赤鱗、蒼羽也紛紛效仿,五族首領的精血順著劍身流淌,與光明之力融合,形成一道七彩的光流。
肖飛握緊劍,感受到劍身傳來的溫暖力量,他深吸一口氣,將所有力量凝聚在劍尖,朝著虎烈的胸口刺去︰“虎烈!你的陰謀,今天該結束了!”
虎烈沒想到他們會用精血破局,臉色驟變,急忙催動黑霧阻擋。可這次,黑霧剛接觸到七彩光流,就像冰雪遇到烈火般迅速消散,怨靈也發出淒厲的慘叫,化作點點白光,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不可能!”虎烈目眥欲裂,黑色紋路開始瘋狂蠕動,“我明明已經掌控了深淵之力,怎麼會輸給你們這些蠢貨!”他猛地將雙手插入自己的胸口,黑色霧氣從他體內噴涌而出,“既然你們不讓我永生,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
肖飛心中一驚,他能感受到虎烈體內的力量正在急劇膨脹,顯然是想引爆自己的身體,與他們同歸于盡。“快退!”肖飛大喊一聲,同時將玄鐵劍擲向虎烈,劍身帶著七彩光流,直刺他胸口的黑色紋路核心。
劍如流星,精準地刺入虎烈的胸口。虎烈的身體猛地一僵,黑色霧氣瞬間停滯,他低頭看著胸口的劍,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為……為什麼……”
黑色紋路開始消退,他的體型也漸漸恢復正常,眼中的猩紅慢慢褪去,露出一絲清明。“我……好像看到了……黑風嶺的雪……”他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輕,最終身體一軟,倒在祭壇上,徹底沒了氣息。
虎烈死後,祭壇周圍的黑霧開始迅速消散,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冰原上。肖飛走到虎烈的尸體旁,看著他臉上漸漸淡去的黑色紋路,心中五味雜陳。曾經的妖界守護者,最終卻淪為了黑暗深淵的傀儡,若是十年前他沒有被權力蒙蔽雙眼,或許現在還是那個受人尊敬的虎族首領。
“肖飛,你沒事吧?”阿瑤走過來,看著他手臂上的黑色毒素,眼中滿是擔憂,“我這就給你敷上狐族的解毒藥。”
肖飛點點頭,目光投向遠處的聯盟戰士們。此刻,大家都在清理戰場,有的在掩埋死去的族人,有的在安撫受傷的同伴,臉上雖帶著疲憊,卻沒有了之前的恐懼。
“虎烈雖然死了,但深淵的威脅還沒解除。”肖飛輕聲說,“他說的黑暗深淵大門,或許還藏在黑風嶺的某個地方,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徹底封印它。”
青狼族族長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說得對,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好戰後的事。那些被虎烈殘害的族人,我們要為他們立碑,讓妖界永遠記住他們。”
鐵山也走了過來,甕聲甕氣地說︰“還有那些失蹤的部落,我們要派人去黑風嶺尋找他們的遺跡,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肖飛看著眾人堅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這場戰斗,他們失去了很多族人,但也讓妖界各族更加團結。他知道,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就算未來還有更大的危機,他們也能一起面對。
“好。”肖飛抬起頭,望向遠方的雪山,“等處理完這里的事,我們就兵分兩路,一路去黑風嶺尋找深淵大門,一路留在聯盟總部,重建家園,救治傷員。”
陽光越來越暖,冰原上的積雪開始融化,露出下面的青草嫩芽。肖飛握緊玄鐵劍,劍身上的七彩光流漸漸散去,卻在劍柄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印記——那是五族首領精血與光明之力融合的痕跡,也是妖界團結的象征。
他知道,這場戰斗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黑暗深淵的威脅仍在,但只要妖界各族同心同德,就沒有戰勝不了的敵人,沒有守護不了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