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護脈
靈脈節點處的地面裂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深褐色的土壤翻卷著,如同被無形巨手撕裂的傷口。黑色霧氣從裂縫中洶涌而出,宛如活物般盤旋翻滾,絲絲縷縷的瑩白靈氣被強行拽入霧中,原本充盈的天地靈氣正以驚人的速度變得稀薄。周圍的草木已顯露出枯萎之態,葉片邊緣泛著焦黑,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月飛握劍的手青筋凸起,玄鐵長劍的劍穗無風自動,發出細碎的嗡鳴。他眼中燃著焦急的火焰,剛要提步沖向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聚靈陣,手腕卻被肖飛牢牢扣住。
“不可莽撞!”肖飛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指尖指向陣法邊緣若隱若現的淡黑色光紋,“你看這陣法外圍,布下了‘噬靈禁制’。此禁制以黑暗靈力為引,一旦觸踫,不僅會被黑霧反噬,蝕骨噬心,還會引動陣法加速吸收靈脈——到時候,我們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
月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發現陣法四周的地面上,刻著密密麻麻的詭異符文。符文呈扭曲的蛇形,之間流淌著極淡的黑氣,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將整個聚靈陣籠罩其中。他收回腳步,眉頭緊鎖,劍身在掌心硌出紅痕︰“那怎麼辦?再等下去,這處靈脈就要被吸干了!附近的青狼族、赤狐族領地都要靠這靈脈滋養,一旦靈脈枯竭,各族族人怕是要遭大難。”
雅玲上前一步,腰間的玉笛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嗡鳴。那玉笛通體瑩綠,是用千年靈竹中段所制,竹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靈氣光暈。她望著陣法中紊亂的靈氣流動,輕聲道︰“我試試用笛聲引導靈氣。這玉笛能與天地靈氣共鳴,之前在樹妖谷,我就曾用它淨化過被污染的瘴氣。或許,我能以笛聲打亂陣法的運轉節奏,為你們創造機會。”
肖飛眼中閃過一絲亮光,立刻點頭︰“好!你先以‘清心曲’穩住周圍靈氣,避免靈氣被陣法過度拉扯;待靈氣趨于平穩,再漸入‘亂靈調’,徹底打亂陣法的靈氣循環。我和月飛會趁機潛伏,找到陣眼——只要毀掉陣眼,這聚靈陣自然會崩潰。”
雅玲深吸一口氣,將玉笛橫在唇邊。悠揚的笛聲緩緩響起,初時溫和舒緩,如清泉流淌過石澗,又似春風拂過柳梢。原本被陣法強行拉扯得躁動不安的靈氣,漸漸平穩下來,空氣中那股腐朽的氣息也淡了幾分。陣法中的黑色霧氣翻滾速度變慢,八角形的陣法輪廓上,原本濃郁的黑光也柔和了幾分。
肖飛拉著月飛躲到一旁的巨石後,那巨石足有三人高,表面覆蓋著青苔,正好能遮住兩人的身形。肖飛從懷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的仙鏡,鏡光微微亮起,將聚靈陣的細節清晰地映照出來。這陣法呈標準的八角形,每個角上都立著一塊半人高的黑色石碑,石碑上刻著不同的符文,符文間纏繞著黑色霧氣,如同活物般蠕動。石碑之間用黑色線條連接,線條下的土壤已變成深黑色,顯然是被黑暗靈力侵蝕所致。而在陣法中央,有兩處光點格外明亮,如同兩顆跳動的黑色心髒,正是靈氣匯聚的核心——陣眼。
“看到了嗎?”肖飛壓低聲音,指向陣法中央的兩個光點,“左邊那個陣眼負責牽引靈脈靈氣,右邊那個負責將靈氣轉化為黑霧。這兩個陣眼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我們得同時擊中這兩個陣眼,否則只毀一個,另一個會立刻補位,反而會讓陣法變得更狂暴,到時候吸收靈氣的速度會翻倍。”
月飛點頭,手中長劍泛起寒光,劍身上的符文也隨之亮起︰“我明白!你數三二一,我們一起沖過去。我的‘破邪劍’能斬斷黑暗靈力,正好能用來破壞陣眼。”
此時,雅玲的笛聲陡然轉變。原本舒緩的曲調變得急促雜亂,如同狂風驟雨拍打樹葉,又似亂石滾落山崖,還夾雜著幾分尖銳的穿透力。玉笛的聲音穿透空氣,直刺聚靈陣的核心,陣法中的靈氣瞬間變得紊亂不堪,黑色霧氣開始劇烈翻滾,如同沸騰的開水。八角形的陣法輪廓出現了細微的晃動,光芒忽明忽暗,石碑上的符文也開始閃爍不定。
“就是現在!”肖飛低喝一聲,身形如箭般竄出,周身泛起淡金色的仙力,如同一層薄紗般護住全身。那仙力是他多年修煉的本命仙力,能抵御黑暗靈力的侵蝕。月飛緊隨其後,長劍在前,劍光劃過空氣,將擋路的黑色霧氣劈成兩半,兩人如同兩道閃電,朝著陣法中央的兩個陣眼沖去。
陣法似乎察覺到了威脅,外圍的噬靈禁制瞬間亮起,黑色光紋變得濃郁,如同墨汁般在地面上蔓延。無數細小的黑絲從光紋中射出,每一根黑絲都帶著刺骨的寒意,朝著兩人射來。肖飛抬手一揮,仙力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砰砰砰”的聲音接連響起,黑絲撞在屏障上,瞬間消散,但屏障上也泛起了細微的漣漪。
“加快速度!雅玲撐不了太久!”肖飛對月飛喊道。他能看到,雅玲的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也泛起一絲蒼白——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陣法的靈氣循環,對她的靈力消耗極大。
月飛咬緊牙關,腳下發力,身形更快了幾分。他避開陣法中突然凸起的黑色石柱,那些石柱上布滿尖刺,顯然是陣法觸發的防御機制。月飛手腕一轉,長劍橫掃,將一根即將刺中他後背的石柱劈斷,黑色的石屑飛濺,散落在地上,瞬間被陣法中的黑霧吞噬。他目光緊鎖右邊的陣眼,長劍上的寒光越來越盛。
肖飛則左閃右避,躲過從地面冒出的黑霧觸手。那些觸手如同毒蛇般靈活,一旦被纏住,怕是會被瞬間吸干靈力。肖飛手中凝聚起一團仙力,仙力團越來越大,泛著耀眼的金光,他瞄準左邊的陣眼,腳步不停,朝著目標靠近。
就在兩人即將抵達陣眼時,陣法中央突然升起一道丈高的黑色光柱,光柱中傳來一陣刺耳的嘶吼,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其中掙扎、哀嚎。那聲音尖銳刺耳,如同指甲劃過鐵板,讓人頭皮發麻。雅玲的笛聲出現了一絲滯澀,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絲血跡——顯然是被這股力量反噬。但她還是咬牙堅持,手指在玉笛上快速跳動,笛聲再次拔高,如同一道利劍,硬生生壓過了嘶吼聲。
“撐住!”肖飛對著雅玲的方向喊了一聲,隨即縱身躍起,手中的仙力團狠狠砸向左邊的陣眼。月飛也同時出劍,劍光如流星般劃過,帶著破邪除魔的銳氣,刺向右邊的陣眼。
“砰!砰!”
兩聲巨響幾乎同時響起,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兩個陣眼被擊中的瞬間,發出刺眼的黑光,那黑光帶著極強的沖擊力,將周圍的黑霧震得四散開來。隨後,黑光迅速暗淡下去,如同熄滅的燭火。八角形的陣法輪廓開始碎裂,黑色線條寸寸斷裂,黑色石碑紛紛倒塌,“轟隆”聲不絕于耳。地面的裂痕漸漸合攏,翻卷的土壤也恢復平靜,黑色霧氣如同失去了支撐,開始快速消散,空氣中的腐朽氣息也漸漸淡去。
雅玲停下笛聲,踉蹌著後退一步,若不是及時扶住身旁的樹干,怕是要直接摔倒。她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剛才那一番對抗,幾乎耗盡了她體內的靈力。
肖飛和月飛也落在地上,兩人都有些氣喘,身上沾了不少黑色霧氣留下的痕跡,那些痕跡如同墨漬般,緊緊貼在衣服上,散發出淡淡的寒意。肖飛的仙力屏障已變得十分稀薄,月飛的長劍上,原本耀眼的寒光也黯淡了幾分。
月飛看著漸漸恢復平靜的靈脈節點,地面上的草木重新煥發出綠意,空氣中的靈氣也開始緩慢回升,他終于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總算毀掉了!再晚一步,這靈脈就真的沒救了。”
肖飛走到雅玲身邊,從懷中取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倒出一枚瑩白的丹藥遞過去︰“你沒事吧?剛才多虧了你。這是‘凝靈丹’,能快速補充靈力,還能緩解反噬帶來的損傷。”
雅玲接過丹藥服下,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靈力瞬間傳遍全身,讓她舒服地喟嘆一聲。她緩了口氣,搖頭道︰“我沒事,只是靈力消耗有點大,休息片刻就能恢復。不過,這陣法雖然毀了,但我總覺得,這背後肯定還有更大的陰謀。黑袍人接連在不同的靈脈節點布下聚靈陣,絕不僅僅是為了吸收靈氣那麼簡單。”
肖飛點頭,目光望向遠方,那里是黑風山的方向,隱約能看到淡淡的黑氣籠罩在山頭。他沉聲道︰“你說得對。這已經是我們發現的第三個被改造的聚靈陣了。第一個在樹妖谷,第二個在黑風山腳下,如今又是這處——這三個節點正好呈三角之勢,將妖界中部的靈脈網籠罩其中。黑袍人肯定在暗中布局,想要吸收整個妖界的靈脈,至于他的目的,恐怕是想用靈脈之力解除某個封印,或是修煉某種邪術。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的老巢,否則後患無窮。”
月飛握緊長劍,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不管他想做什麼,只要我們找到他,定要將他碎尸萬段!之前他操控黑影圍攻熊妖族,又抓了狐妖族的族人,這筆賬,我們還沒跟他算!”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雜亂的呼喊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赤狐族的族長火尾帶著幾名族人匆匆趕來,他們的皮毛上沾了不少塵土,臉上滿是焦急。火尾一見到肖飛,就立刻撲上前,語氣急促地說道︰“肖飛先生,不好了!北邊的兔妖族領地,突然出現了大量黑影!那些黑影瘋了一樣圍攻兔妖族的靈草倉庫,兔妖族族長月兔派人來求援,說他們快撐不住了!”
月飛臉色一變,立刻握緊長劍,劍身上再次泛起寒光︰“又是黑影?這黑袍人還真是陰魂不散!我們馬上過去!兔妖族擅長培育靈草,戰斗力本就弱,根本擋不住黑影的圍攻。”
肖飛看向雅玲,眼中帶著一絲關切︰“你還能支撐嗎?若是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先讓青狼族的蒼牙帶人過去支援,你在這里調息片刻。”
雅玲挺直身體,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輕聲道︰“沒問題!我服了凝靈丹,靈力已經恢復了三成,應付趕路和簡單的戰斗不成問題。兔妖族心地善良,之前還幫我們采集過療傷的靈草,我們不能讓他們出事。”
肖飛點頭,不再猶豫,對眾人說道︰“走!我們兵分兩路——火尾,你帶兩名族人先去兔妖族領地,告訴月兔族長,我們馬上就到,讓他們務必守住靈草倉庫,不要與黑影硬拼;我、雅玲、月飛,還有剩下的赤狐族族人,全速趕去支援。記住,路上不要耽擱,一定要盡快趕到!”
“好!”火尾立刻應道,轉身對兩名族人說了幾句,三人化作一道紅色的殘影,朝著北邊疾馳而去。
肖飛看了雅玲和月飛一眼,沉聲道︰“我們也走!”說完,他率先朝著北邊奔去,仙力在腳下凝聚,讓他的速度快了幾分。雅玲和月飛緊隨其後,赤狐族的族人也快步跟上。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影,卻照不進眾人心中的陰霾。他們知道,這只是對抗黑袍人的開始。黑袍人的陰謀如同一張巨大的網,正緩緩籠罩整個妖界,而他們接下來的路,只會更加艱難。但只要各族聯手,同心協力,就一定能撕破這張網,還妖界一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