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金桂映昔年
瑤池的水霧漫過白玉階，將殿外千株桂樹暈成一片鎏金。肖飛剛踏上第三級台階，便聞見濃得化不開的桂香，混著瑤池特有的霞光露氣息，順著衣袂縫隙往骨子里鑽。他下意識摸了摸懷中的承影劍，劍身上的血紋似有感應，輕輕震顫了一下——自碎星崖封印域外濁霧後，這柄劍總在靠近玄穹相關之物時泛起微光，像是在替那位逝去的仙將，回應五界的安寧。
“肖兄，磨蹭什麼？重樓兄都快把王母的桂花酒喝光了！”雅玲的聲音從殿內傳來，她今日換上了妖界新制的月華裙，裙擺繡著流轉的銀紋，走動時竟真如月光灑在裙上，連鬢邊別著的月華草都泛著淡金色。她身邊的月飛則一身素白道袍，袖口繡著龍虎山特有的雲紋，手中還攥著半塊地心石碎片——那是封印濁霧時剩下的，他說要帶回去給師門晚輩看看，讓他們知道五界同心的力量。
肖飛快步走進殿內，只見瑤池主殿早已坐滿五界守護者。玉帝坐在主位，身旁的王母正親手為冥王斟酒，忘川的幽冥沙在酒盞中浮沉，竟與霞光露融成了好看的紫金色。重樓則斜倚在西側的玉柱旁，手中提著一壇桂花酒，酒液順著壇口溢出，滴在白玉地面上，竟凝成了小小的金色桂花瓣——那是魔界特有的法術，只有重樓願意在這種場合露出來，旁人若學，定會被他斥為“裝模作樣”。
“來得正好。”重樓瞥見肖飛，晃了晃酒壇，“剛跟玉帝爭論，當年玄穹那小子喝桂花酒，到底能喝多少壇。我說他能喝三壇，玉帝非說兩壇，你評評理？”
肖飛聞言失笑，剛要開口，卻見月飛先一步走上前︰“重樓前輩記錯了。”他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冊子，正是肖飛後來整理的《守護錄》，“玄穹仙將的筆記里寫著，瑤池桂花酒雖甜，卻含著微弱的仙力，他最多喝兩壇半，再多就會醉得拿不穩長槍。”
眾人哄堂大笑，玉帝也笑著搖頭︰“還是月飛心細，玄穹當年確實喝到第二壇半時，把我的玉盞都踫倒了，還嘴硬說自己沒醉。”說著，他抬手示意仙童添酒，“今日慶功宴，不談過往戰事，只說五界安寧，大家盡興便好。”
雅玲端著酒盞走到肖飛身邊，輕輕踫了踫他的杯子︰“還記得碎星崖那次嗎？小狐的白毛都被濁霧凍住了，你抱著它跑了三里地，去找月華露解凍。”她眼中閃著笑意，“現在想想，當時你那模樣，可比平時嚴肅的時候可愛多了。”
肖飛臉頰微熱，剛要反駁，卻被重樓的笑聲打斷。只見重樓突然放下酒壇，指著殿外，眼中竟難得泛起了笑意︰“玄穹這小子，還留了驚喜。”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殿外的千株桂樹中，最靠近主殿的那一棵，樹梢上竟掛著一串泛著金光的桂花。那桂花比尋常桂花大了三倍有余，每一朵花瓣上都映著模糊的光影——仔細看去，竟是玄穹當年在瑤池練兵的模樣。
有人驚呼出聲︰“是玄穹仙將！你看他手中的長槍，正是當年那柄‘裂穹槍’！”
肖飛快步走到殿外，抬頭望去。只見那串金桂上的光影愈發清晰︰玄穹穿著銀色戰甲，手持裂穹槍，正對著一群仙童示範槍法。他動作利落，長槍劃過空氣時，竟在光影中泛起了淡淡的藍光，仙童們圍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地問著“仙將，這個動作怎麼練”“仙將，你什麼時候再帶我們去人間看煙火”。玄穹笑著點頭，眼角的細紋里滿是溫柔，與當年戰場上那個不苟言笑的仙將判若兩人。
“沒想到，玄穹還會教仙童練槍。”雅玲走到肖飛身邊，聲音有些發顫，“我以前只听說他是五界最厲害的仙將，卻不知道他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月飛也湊了過來，手中的地心石碎片突然泛起紅光，與金桂的金光相映︰“玄穹仙將的殘力還在。”他指著金桂的根部，“這棵桂樹的根系里，藏著他當年留下的一縷仙力，如今五界安寧，這股力量便化作金桂，給我們送來了念想。”
重樓也走了出來，手中依舊提著那壇桂花酒。他仰頭喝了一口，酒液順著嘴角流下，卻沒像往常一樣擦拭︰“這小子，當年總說瑤池的桂花酒不夠烈，卻每次慶功宴都喝得最多。”他望著金桂上的光影，眼中閃過一絲懷念，“還記得有一次，他喝多了，拉著我在瑤池邊比武，結果被王母罰了抄一百遍《五界守護令》。”
玉帝和王母也走到殿外，王母看著金桂，眼中泛起了淚光︰“玄穹從小在瑤池長大，這棵桂樹還是他親手種的。”她抬手拂過桂樹的枝干，指尖觸到一片金桂花瓣，花瓣竟化作一道金光，落在她的掌心，“他總說，等五界再也沒有戰亂，就找個地方種滿桂花，喝一輩子桂花酒。”
肖飛摸了摸懷中的承影劍，劍身上的血紋突然亮起，與金桂的金光連成一片。他仿佛听見玄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是當年在碎星崖時的語氣，帶著幾分笑意︰“肖飛，五界就交給你了，別讓我失望。”
雅玲突然拉了拉肖飛的衣袖，指著金桂的另一處︰“你看！那是我們在碎星崖封印濁霧時的場景！”
眾人望去，只見金桂的另一朵花瓣上，映出了肖飛、雅玲、月飛和重樓等人的身影︰肖飛手持承影劍，雅玲用妖力護住眾人，月飛催動地心石，重樓則用魔力抵擋濁霧的攻擊。玄穹的虛影站在他們身後，手中的裂穹槍泛起藍光，與時空之核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五色光罩——那正是封印濁霧最關鍵的時刻。
“原來玄穹一直都在。”月飛輕聲說，手中的地心石碎片愈發溫暖，“他沒有離開，只是化作了五界的一部分，守護著我們。”
重樓將酒壇放在桂樹下，對著金桂拱了拱手︰“玄穹，這壇桂花酒，我替你喝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下次若有機會，再跟你比一場，這次我肯定不會輸。”
王母示意仙童取來更多的桂花酒，分給五界守護者︰“今日這金桂，是玄穹給我們的禮物。”她舉起酒盞，“讓我們敬玄穹，敬五界的安寧，也敬每一位守護五界的英雄！”
“敬玄穹！敬五界！”眾人齊聲高呼，將酒盞中的桂花酒一飲而盡。酒液入喉，帶著淡淡的桂香，還有一絲玄穹留下的仙力，順著喉嚨滑入腹中，溫暖得讓人想哭。
肖飛望著金桂上的光影，突然想起玄穹在《守護錄》中寫的那句話︰“守護不是執念，是讓五界生靈都能自在生活的信念。”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酒盞，又望了望身邊的雅玲和月飛，還有殿內歡聲笑語的五界守護者，突然明白了玄穹的心意——所謂守護，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戰斗，而是五界同心，代代相傳的信念。
金桂的光芒愈發明亮，映得整個瑤池都成了金色。每一朵花瓣上的光影都在流轉，一會兒是玄穹練兵的模樣，一會兒是五界守護者並肩作戰的場景，一會兒又是人間百姓安居樂業的畫面。微風拂過，金桂花瓣簌簌落下，落在眾人的肩頭、發間，像是玄穹在輕輕拍著他們的肩膀，說著“辛苦了”。
雅玲伸手接住一片金桂花瓣，花瓣在她掌心化作一道銀光，融入了她鬢邊的月華草中。她笑著對肖飛說︰“以後每年慶功宴，我們都來看看這棵金桂吧，就當是跟玄穹一起慶祝。”
月飛也點了點頭︰“我會把今日的場景寫進《守護錄》，讓後世的守護者都知道，有一位叫玄穹的仙將，用自己的一生，守護了五界的安寧。”
重樓又打開一壇桂花酒，對著金桂笑道︰“玄穹，下次慶功宴，可別再遲到了。”
肖飛望著金桂，眼中泛起了淚光，卻笑著舉起了酒盞。承影劍在他懷中輕輕震顫，像是在回應他的心意，也像是在回應桂樹上那個溫柔的光影。
瑤池的桂香依舊濃郁，金桂的光芒依舊明亮。五界守護者的笑聲、談笑聲，與桂樹的沙沙聲交織在一起，成了五界最動听的聲音。玄穹的故事，就像這串金桂一樣，會永遠留在瑤池，留在五界的每一個角落，留在每一位守護者的心中，代代相傳，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