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崖聚靈
碎星崖的風裹著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碎石與未散的濁霧余燼,打在肖飛臉上時,竟帶著幾分時空裂隙殘留的虛無感。他抬手按住懷中的承影劍,劍身上的血紋似有感應般輕顫,仿佛也在為眼前凝滯的局面焦躁。
崖頂平台中央,時空之核懸浮在半空中,泛著的藍光比在魔界禁地時黯淡了幾分,像是被周遭尚未完全消散的濁霧氣息壓制。肖飛深吸一口氣,將核身輕輕放在早已布好的五芒陣眼上,指尖觸到核面的瞬間,一股冰涼的能量順著指尖蔓延至四肢,讓他想起玄穹殘力凝成光盾時的溫度。
“都到齊了。”重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魔界特有的沉厚。肖飛回頭,只見玉帝一襲明黃仙袍,袖口繡著的流雲在崖風里微動,手中托著一只羊脂玉瓶,瓶中霞光流轉,正是瑤池的“霞光露”——那是王母用瑤池千年晨露,混著昆侖初升的第一縷霞光凝練而成,瓶身未開封,卻已能聞到清甜的靈氣。
冥王緊隨其後,玄色長袍下擺掃過碎石,沒有揚起半點塵埃。他手中握著的幽冥沙盛在墨玉盒里,沙粒漆黑如夜,卻在接觸天光的瞬間,偶爾閃過一絲極淡的銀芒——這是忘川河底沉澱了萬載的靈沙,每一粒都裹著冥界特有的安穩之力,能鎮住最狂躁的邪祟。
白毛小狐踩著輕盈的步子跳上崖頂,蓬松的狐毛上還沾著妖界月華林的露水,它爪子旁懸浮著一只琉璃盞,盞中月華露泛著柔和的銀輝,像是把一捧月光揉碎在了里面。小狐仰頭看了眼時空之核,狐瞳里滿是認真︰“我特意在月華最盛時取的露,還裹了妖界老槐樹的靈氣,應該能幫上忙。”
最後趕到的是龍虎山掌門,他一身青色道袍,背著的桃木劍上系著紅色流甦。掌門從懷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石盒,打開時,地心石的沉厚氣息撲面而來——那石頭通體呈深褐色,表面布滿細密的紋路,像是大地的脈絡,放在掌心能感覺到微弱的震動,那是人間地心深處的靈氣在流轉。
“五界靈物皆齊,陣法也已布好。”玉帝走到五芒陣旁,將霞光露放在對應仙界的陣眼上,玉瓶剛落地,瓶身便自動傾斜,一縷霞光順著陣眼的紋路緩緩流向時空之核,在核身周圍凝成一層淡淡的光膜。“肖飛,你且引導靈物之力,我等從旁協助。”
肖飛點頭,走到陣眼中央,雙手結印,口中默念玄穹殘音留下的咒語。隨著咒語響起,冥王將幽冥沙撒在冥界陣眼,黑色沙粒落地即化作無數細小的光紋,與霞光的紋路交織;白毛小狐將月華露倒在妖界陣眼,銀輝順著紋路漫延,與前兩種靈氣纏繞在一起;龍虎山掌門則將地心石嵌入人間陣眼,褐色石頭輕輕震動,涌出的地氣如溪流般匯入紋路中。
四種靈氣順著五芒陣的紋路向時空之核匯聚,在核身周圍凝成一道四色光帶,光帶緩緩旋轉,試圖喚醒核中沉睡的封印之力。肖飛額角滲出細汗,指尖的靈氣不斷注入陣法,可無論他如何催動,四色光帶始終無法完全包裹時空之核,核身的藍光也依舊黯淡,像是少了關鍵的一環,無法與靈物之力共鳴。
“不對。”重樓皺起眉,往前走了兩步,目光落在四色光帶上,“靈氣流轉滯澀,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他抬手打出一道魔氣,試圖幫光帶突破阻滯,可魔氣剛觸到光帶,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連帶著光帶的旋轉都慢了幾分。
白毛小狐跳到肖飛身邊,狐爪輕輕踫了踫光帶,隨即縮回爪子,狐瞳里滿是疑惑︰“這光帶里缺了點東西……像是少了一股能把它們串起來的力量。”它轉頭看向玉帝,“陛下,當年玄穹封印歸墟時,是不是用了什麼特殊的力量?”
玉帝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時空之核上,眼神里帶著幾分懷念︰“玄穹的力量源于時空,當年他封印歸墟,便是以自身時空之力為引,串聯起五界靈物。如今……”他頓了頓,語氣沉了幾分,“如今他的殘力雖在承影劍中,卻分散破碎,無法像當年那樣凝聚成引。”
龍虎山掌門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難怪靈氣始終無法共鳴,五界靈物雖強,卻少了一根‘線’把它們串起來。這‘線’,便是玄穹的時空之力。”他看向肖飛,“肖飛,你身上有玄穹的殘力,能不能試著用承影劍引導?”
肖飛點頭,將承影劍從懷中取出。劍身剛出鞘,血紋便發出耀眼的紅光,劍身上浮現出玄穹的虛影輪廓,可那輪廓只維持了一瞬,便又消散在風里。肖飛握住劍柄,將劍身對準時空之核,試圖將劍中的殘力注入核身,可殘力剛離開劍身,便如散沙般消散在空氣中,連靠近核身都做不到。
“不行。”肖飛咬了咬牙,手腕微微顫抖,“殘力太分散了,我無法將它們凝聚起來。”他看著時空之核,心中滿是焦急——玄穹的殘音說過,唯有五界靈物加時空之核才能封印濁霧,可如今缺少玄穹的力量牽引,所有努力都像是白費。
冥王走到陣眼旁,蹲下身,手指拂過幽冥沙凝成的光紋︰“玄穹的力量雖散,卻未必完全消失。”他抬頭看向眾人,“忘川河畔的憶夢鏡曾映出他的虛影,歸墟封印上也有他的守護之力,或許……我們可以試著從這些地方召回他的殘力。”
“可時間來不及了。”白毛小狐不安地踱了兩步,看向崖壁上的裂縫,“你看,那些裂縫又開始冒濁霧了。”眾人順著它的目光看去,只見原本已經停止噴涌濁霧的裂縫,此刻又有淡淡的灰霧滲出,雖然稀薄,卻帶著熟悉的吞噬之力,剛接觸到空氣,周圍的碎石便失去了靈氣,變得干枯易碎。
肖飛心中一緊,再次催動靈氣,試圖強行讓四色光帶包裹時空之核。可這次,光帶不僅沒有前進,反而開始出現裂痕,像是快要支撐不住。他急忙收回靈氣,光帶才勉強穩定下來,可裂痕依舊存在,隨時可能破碎。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玉帝走到肖飛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玄穹曾說,守護不是執念,是信念。或許,我們該換個思路。”他看向承影劍,“這把劍是玄穹的佩劍,劍中不僅有他的殘力,還有他的信念。你試著不要強行引導殘力,而是用你的信念與他共鳴,或許能喚醒劍中的力量。”
肖飛愣住,隨即反應過來。他握緊承影劍,閉上眼楮,腦海中浮現出玄穹的模樣——那個在歸墟封印前笑著說“五界安寧,便是我之願”的仙將,那個在魔界禁地留下後手、只為守護五界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焦急壓下,只留下守護五界的信念,緩緩注入劍身。
隨著信念的注入,承影劍的血紋越發耀眼,劍身上再次浮現出玄穹的虛影輪廓,這次的輪廓比之前清晰了許多。肖飛睜開眼楮,將劍身對準時空之核,輕聲道︰“玄穹,五界需要你。”
話音剛落,劍身上的虛影突然動了,伸出手,似乎想要觸踫時空之核。與此同時,歸墟方向突然傳來一道金光,金光劃破天際,落在碎星崖上,順著承影劍的劍身流入五芒陣中。金光剛進入陣法,四色光帶便像是找到了歸宿般,迅速與金光交織,凝成一道五色光帶,旋轉速度陡然加快。
“是玄穹的守護之力!”玉帝眼中閃過驚喜,“歸墟的守護之力被喚醒了!”
五色光帶順著陣眼紋路涌向時空之核,這次沒有任何阻滯,瞬間便將核身包裹。時空之核的藍光突然變得耀眼,核身開始旋轉,發出嗡嗡的聲響,周圍的濁霧余燼被瞬間吸走,崖壁上的裂縫也停止了冒霧,開始緩緩閉合。
肖飛松了口氣,放下承影劍,看著五色光帶與時空之核共鳴,心中滿是感激。他知道,這是玄穹的力量在回應他們,是那個始終守護五界的仙將,在關鍵時刻,再次伸出了援手。
白毛小狐跳到肖飛肩上,狐爪拍了拍他的臉頰,笑著說︰“太好了,終于啟動封印了!”
玉帝看著緩緩閉合的裂縫,眼中帶著欣慰︰“玄穹雖不在,但其守護之心,始終與五界同在。”
重樓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看向時空之核︰“這小子,倒是沒讓我們失望。”
龍虎山掌門雙手合十,對著時空之核躬身行禮︰“多謝玄穹仙將,多謝五界守護之力。”
五色光帶繼續旋轉,時空之核的藍光越來越盛,開始緩緩沉入崖頂的陣眼。隨著核身的下沉,崖壁上的裂縫閉合得越來越快,空氣中的濁霧氣息也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五界靈物與時空之力交織的清新靈氣。
肖飛站在陣眼旁,看著這一切,心中突然明白了玄穹殘音說的“守護不是執念”——真正的守護,不是一個人的孤軍奮戰,而是五界同心,是即使身處不同時空,也依舊願意為了共同的信念,伸出援手的默契與堅持。
時空之核終于完全沉入陣眼,崖頂的五芒陣發出耀眼的光芒,將整個碎星崖籠罩。當光芒散去時,崖壁上的裂縫已完全閉合,地面上的碎石重新恢復了靈氣,甚至有幾株嫩綠的小草從石縫中鑽了出來,在風里輕輕搖曳。
眾人看著恢復平靜的碎星崖,臉上都露出了笑容。白毛小狐跳到地上,追著一只飛過的蝴蝶跑了起來;玉帝收起霞光露的空瓶,目光落在崖頂的陣眼上,眼中滿是安心;冥王將幽冥沙的光紋收回墨玉盒,轉身看向歸墟的方向,似乎在向玄穹的守護之力致謝;龍虎山掌門則拿出羅盤,檢查著周圍的靈氣流轉,確認沒有濁霧殘留。
肖飛走到陣眼旁,蹲下身子,輕輕摸了摸地面上殘留的光紋,指尖傳來溫暖的觸感。他抬頭看向天空,陽光透過雲層灑在碎星崖上,帶著五界靈物的氣息,溫暖而安穩。
“玄穹,”肖飛輕聲說,聲音里帶著笑意,“這次,我們做到了。”
風輕輕吹過,帶著瑤池桂花的清香,像是玄穹的回應,溫柔地拂過每個人的臉頰,也拂過這片剛剛恢復安寧的土地。五界的守護,從未停止;而玄穹的故事,也將在這片土地上,繼續流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