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裂痕
一、鏡中困局玄穹的黑袍在氣流中獵獵作響，偽靈核在他掌心泛著不祥的幽光。那晶石表面布滿蛛網狀的血色紋路，每一次搏動都噴薄出令人作嘔的濁氣，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其中嘶吼。肖飛看著他化作一道黑影掠向雲海邊緣，胸腔里的心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走！”肖飛的劍穗掃過雅玲手背，冰涼的觸感讓她瞬間回神。月飛已經架起虛弱的玉帝，銀白劍氣在他周身織成護罩，那些撲來的魔兵撞上光壁，頓時化作齏粉。
雅玲的仙鏡在掌心旋轉，鏡面映出追兵猙獰的面孔。她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在鏡緣“以我仙元為引，困爾等于虛妄之境！”銅鏡突然暴漲至丈許大小，鏡面泛起漩渦狀的銀光，那些正要合圍的玄穹主力像是被無形的手拖拽著，接二連三地墜入鏡中。
鏡內傳來鬼哭狼嚎的撞擊聲。肖飛瞥見鏡面上閃過的幻象——有的魔兵墜入火海，有的被萬箭穿心，全是他們生前最恐懼的死法。雅玲臉色蒼白如紙，維持這樣的幻境對仙元消耗極大，鬢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差不多了。”肖飛抓住她的手腕，“玄穹離歸墟越近，危險就越大。”
雅玲咬著牙合上鏡面，銅鏡瞬間縮回掌心大小，只留下一圈淡淡的血痕。兩人轉身時，她脖子上的同心結突然燙得驚人，紅繩幾乎要嵌進皮肉里。
“他在加速。”雅玲嘶嘶地吸著冷氣，將仙力注入同心結才勉強壓制住灼痛感，“偽靈核的氣息越來越強，好像……在吞噬周圍的靈氣。”
肖飛抬頭望向雲海深處，原本流動的雲絮此刻像被凍結的死水，連風都帶著滯澀感。他突然想起玉帝的話，歸墟是五界靈氣的交匯點，那里的空間壁壘本就脆弱不堪。
二、濁氣之網
穿過南天門的殘垣時，肖飛的劍突然發出嗡鳴。那些斷裂的白玉柱上爬滿了黑色藤蔓，湊近了才發現是凝固的濁氣，表面還在緩慢地蠕動，像無數細小的蛆蟲。
“小心腳下。”他拉住差點踩空的雅玲，指著地面裂開的縫隙，“濁氣已經開始侵蝕仙界的根基了。”
縫隙里滲出粘稠的黑霧，沾在靴底發出滋滋的響聲。雅玲的仙鏡突然自動懸浮，鏡光照亮前方的岔路——左邊的雲徑彌漫著正常的仙氣，右邊卻纏繞著濃重的濁氣，可同心結分明在指引他們往右走。
“是陷阱嗎？”雅玲握緊鏡柄，鏡面映出她眼底的猶豫。
肖飛蹲下身，用劍鞘挑起一縷濁氣。那些黑霧接觸到劍鞘上的符文，立刻蜷縮成球。“是玄穹故意留下的生路。”他冷笑一聲，“他想讓我們看著他開啟歸墟，卻又不想太早被打擾。”
話音未落，左邊的雲徑突然傳來轟然巨響，整段路徑塌陷成黑洞，吞噬了周圍的雲絮。雅玲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同心結的灼痛卻在此時驟然加劇，她甚至聞到了頭發被燒焦的味道。
“他快到了！”
兩人不再猶豫，沖入右側的濁氣迷霧。黑霧像有生命般往他們口鼻里鑽，肖飛急忙祭出靈玉，綠光擴散的瞬間，周圍的濁氣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一條臨時開闢出的通路。
“靈玉的淨化之力在減弱。”雅玲盯著綠光邊緣不斷反撲的黑霧，“偽靈核的濁氣太強了，好像……在克制靈玉。”
肖飛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方雲壁上的影子。那影子像是被拉長的人影，卻長著無數只手臂，每只手里都握著不同的法器——有鎮靈甲的碎片，有星軌圖的殘角，還有靈魔族的心核虛影。
“是玄穹的神識投影。”他將雅玲護在身後，長劍斜指地面，“他在炫耀他的‘成果’。”
投影突然張開嘴，發出玄穹陰冷的笑聲“肖飛，雅玲，你們以為能阻止我嗎？等我拿到靈根，五界都會記住我的名字！”
“用別人的性命鋪就的路，也配被記住？”肖飛劍氣暴漲，瞬間斬碎了投影。黑霧散開時，他看見里面夾雜著無數張模糊的面孔，有靈魔族的孩子，有天牢的獄卒，還有那些被獻祭的魔族。
雅玲捂住嘴才沒哭出聲來。同心結燙得像塊烙鐵，她知道這不是錯覺，那些死者的怨念正通過偽靈核傳遞過來。
三、歸墟之影
越過雲海斷層時，肖飛終于明白玄穹為何不怕他們追趕。
眼前的景象像是一幅被打翻的墨畫，原本湛藍的天空被撕裂出巨大的裂縫，裂縫周圍的雲絮呈現出詭異的螺旋狀，正被緩慢地吸入裂縫中。而在裂縫下方，玄穹正懸浮在半空，偽靈核在他頭頂旋轉，散發出的濁氣形成巨大的漩渦，將周圍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注入裂縫。
“他在強行拓寬歸墟入口。”雅玲的聲音帶著顫抖，鏡光照亮裂縫邊緣閃爍的電光，“空間壁壘已經開始崩潰了！”
肖飛注意到玄穹腳下的雲台上刻滿了符文，那些符號與萬骨窟的噬魂陣如出一轍，只是規模擴大了百倍。更可怕的是，雲台上還散落著數十具仙尸，他們的仙元正被符文抽離，化作維系陣法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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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界的巡邏兵。”雅玲認出其中一具仙尸的鎧甲，“他們想阻止玄穹，卻被……”
她的話沒能說完，因為玄穹突然轉過頭，臉上帶著癲狂的笑容。偽靈核此刻已膨脹到丈許大小，表面的血色紋路像血管般劇烈搏動，裂縫中傳來沉悶的雷鳴，仿佛有巨獸即將破殼而出。
“你們來得正好。”玄穹的聲音透過濁氣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見證這偉大的時刻吧！五界將在我手中重生！”
肖飛突然發現，玄穹的皮膚正在剝落，露出下面蠕動的黑霧。他身上的濁氣已經濃郁到實體化，連頭發都變成了漆黑的藤蔓，纏繞著偽靈核的光芒。
“他快控制不住濁氣了。”肖飛低聲對雅玲說，握緊了手中的劍，“偽靈核在反噬他，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雅玲的同心結突然迸發出紅光，與偽靈核的光芒遙相呼應。她突然明白了什麼，急忙將仙鏡對準玄穹“靈兒的力量！同心結里有靈兒的靈魔血，能暫時擾亂偽靈核！”
鏡光射出的瞬間，玄穹頭頂的偽靈核突然劇烈震顫，血色紋路黯淡了幾分。玄穹發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黑霧瘋狂翻涌，裂縫中的雷鳴也隨之變得紊亂。
“找死！”他揮手甩出三道濁氣鞭，帶著破空聲抽向兩人。
四、鏡碎陣破
肖飛用劍劈開第一道鞭影，卻被震得虎口發麻。濁氣濺在劍身上，留下斑駁的黑痕。雅玲的仙鏡及時擋下第二道攻擊，鏡面卻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
第三道鞭影繞過兩人，直擊後方的雲壁。隨著轟然巨響，隱藏在雲後的月飛和玉帝暴露出來。月飛正架著玉帝沖向玄穹，顯然是想趁其不備發動突襲，此刻卻被濁氣鞭纏住了腳踝。
“月飛！”肖飛怒吼著揮劍砍向濁氣鞭，綠光順著劍身注入，那些黑霧發出淒厲的尖叫。
玄穹卻趁機將更多仙力注入偽靈核，裂縫中的光芒驟然變得刺眼，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遠處的宮殿在視線里忽大忽小，雲絮凝固成奇形怪狀的雕塑，連聲音都變得斷斷續續。
“歸墟要提前開啟了！”玉帝嘶啞地喊道，指著裂縫中隱約可見的透明根睫，“那是靈根的虛影！不能讓濁氣接觸到它！”
雅玲突然將仙鏡猛地砸向地面。銅鏡碎裂的瞬間，無數銀光四射，之前被困在鏡中的玄穹主力突然從光粒中墜落，正好撞進玄穹布下的符文陣里。
“一起死吧！”雅玲的仙元隨著鏡碎而劇烈波動，她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你們這些幫凶，也該嘗嘗被獻祭的滋味！”
符文陣被突然闖入的魔兵觸動，瞬間爆發出紅光。那些魔兵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被符文撕裂，化作精純的能量注入歸墟裂縫。玄穹見狀目眥欲裂，偽靈核的光芒卻因此變得極不穩定。
“蠢貨！”他怒吼著撲向雅玲，掌心的濁氣凝聚成利爪。
肖飛撲過去擋在雅玲身前，靈玉的綠光與濁氣利爪踫撞的瞬間，他听見了無數重疊的哀嚎——有靈玉淨化過的冤魂，也有偽靈核里的怨念，兩種力量在他體內瘋狂撕扯。
“肖飛！”雅玲抓住他滲血的手腕，同心結的紅光突然與靈玉的綠光交融，形成奇異的雙色屏障。
屏障擴散的瞬間，玄穹發出痛苦的慘叫。他身上的黑霧如被點燃的油，熊熊燃燒起來。偽靈核失去控制，從他頭頂墜落，砸向歸墟裂縫。
五、裂痕之誓
月飛趁機斬斷腳踝上的濁氣鞭，帶著玉帝沖向墜落的偽靈核。他腰間的匕首——那柄淬過靈魔血的匕首，此刻正發出耀眼的紅光。
“就是現在！”玉帝用盡最後的仙力指向偽靈核，“匕首能暫時封印它的濁氣！”
月飛擲出匕首的瞬間，肖飛和雅玲的雙色屏障恰好將玄穹困住。匕首精準地刺入偽靈核的核心，血色紋路頓時僵住，裂縫中的雷鳴也戛然而止。
玄穹看著懸停在裂縫上方的偽靈核，突然發出絕望的大笑“沒用的！封印只能維持片刻！歸墟已經被驚動了，五界遲早要完！”
他身上的黑霧突然炸開，化作無數道細線射向歸墟裂縫。雅玲想阻止卻已來不及，那些細線接觸到裂縫邊緣的電光，瞬間引發劇烈的爆炸。
肖飛被氣浪掀飛時，看見月飛抱著玉帝撲向偽靈核。月飛用身體護住玉帝，長劍則死死釘住那柄匕首，不讓封印松動。而雅玲正用最後的仙力修補破碎的仙鏡，鏡面反射的光芒在裂縫周圍織成臨時的結界。
“肖飛！”雅玲的聲音穿透耳鳴傳來，“用靈玉！把靈玉嵌進偽靈核！”
肖飛掙扎著爬起來，靈玉在掌心燙得驚人。他沖向懸停的偽靈核，玄穹的殘魂還在瘋狂反撲，黑霧化作利爪撕扯他的皮肉。
“你阻止不了我！”玄穹的聲音在他腦海里尖叫，“我母親的仇，我的怨恨，怎麼可能被一塊破玉淨化！”
肖飛突然想起玉帝的眼淚，想起靈兒的傷痕，想起那些凝固在雲台上的仙尸。他將靈玉按在偽靈核上的瞬間，低聲說“沒人想淨化你的怨恨，只是五界不該為你的怨恨陪葬。”
綠光與紅光同時爆發的剎那，肖飛听見了歸墟深處傳來的嘆息。那聲音古老而溫和，像母親的手撫過顫抖的琴弦。偽靈核在綠光中寸寸碎裂，玄穹的殘魂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嘶吼，最終消散在光芒里。
裂縫開始緩慢閉合，邊緣的電光逐漸熄滅。肖飛癱坐在雲台上，看著月飛扶著玉帝走過來，雅玲也拄著破碎的鏡柄蹣跚靠近。
同心結的灼痛終于褪去，留下淡淡的紅痕。雅玲摸著脖子上的結繩，突然笑了出來，眼淚卻順著臉頰滑落。
“結束了嗎？”她輕聲問。
肖飛望著重新流動的雲絮，靈玉的綠光正緩慢地修復著地面的裂縫。他想起歸墟深處那聲嘆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或許，只是一個開始。”
遠處傳來重建的鐘聲，仙界的陽光穿透雲層，照在他們沾滿塵埃的臉上。肖飛握緊手中的靈玉，感覺到里面傳來五界平穩的脈動，像無數顆心髒在同步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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