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密室•靈根劫
凌霄寶殿的金磚在靴底摩擦出細碎聲響，肖飛按住腰間的靈玉，指腹能感受到玉石內部流轉的溫潤靈力。雅玲的同心結貼在腕間，自踏入密室起就燙得驚人，此刻更是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幾乎要透過仙綾灼傷皮膚。
月飛的長劍斜指地面，劍尖懸在距離玉帝寶座三步遠的地方。那寶座由千年暖玉雕琢而成，此刻卻散發著冰窖般的寒氣——玄穹布下的濁氣結界正沿著寶座邊緣絲絲縷縷地滲出來，在金磚上蝕出蛛網般的黑紋。
“還差最後一道鎖。”雅玲的聲音壓得極低，指尖凝出的仙光正一點點滲入光柱鎖鏈。那鎖鏈是玄穹用自身濁氣混合天界禁法煉制的，每一根都像活物般蠕動著，表面浮現出無數痛苦的 faces——那是被他吞噬的仙魔魂魄。
玉帝被困在光柱中央，鎏金袍服上的十二章紋已黯淡無光。他望著雅玲指尖的仙光，蒼老的眼角泛起紅絲“不必急在此時，玄穹……他比我更懂這鎖鏈的破綻。”話音未落，整座凌霄寶殿突然劇烈震顫，梁柱間的盤龍雕刻發出痛苦的嘶吼，仿佛下一秒就要崩碎。
“ 噠——”
密室入口的暗門被一股巨力掀開，斷裂的玉軸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砸向肖飛。他側身避開，暗門後的景象讓三人瞳孔驟縮玄穹披著一件繡滿骷髏符文的黑袍，黑袍下擺拖拽在地上，留下串串冒著黑煙的足跡。他身後跟著三十六個身披骨甲的魔將，每一步都讓金磚凹陷半寸，甲冑縫隙里滲出的濁氣在空氣中凝成猙獰的鬼爪形狀。
“真是感人的父子相認啊。”玄穹的聲音像淬了冰的鋼針，刺破密室里凝滯的空氣。他抬手拍了兩下，兩個骨甲魔兵拖著一塊血污的白布走進來，布下赫然是虎力大仙的尸體——那顆平日里油光 亮的虎頭此刻歪向一邊，脖頸處的傷口整齊得可怕，顯然是被一擊斃命。
月飛的劍“嗡”地一聲震顫起來“你連自己人都殺？”
“自己人？”玄穹嗤笑一聲，抬腳踩在虎力大仙的尸體上，骨靴碾過那顆圓睜的虎目，“背叛者的血，最適合祭靈根了。”他俯身從虎力大仙的懷中摸出半塊碎裂的令牌，那是玉帝賜給虎力的調兵令，此刻已被濁氣蝕得只剩邊角。“剛召集了三百舊部就敢往凌霄殿闖，真當我這些年在魔界是喝西北風的？”
玉帝猛地咳嗽起來，光柱隨著他的喘息劇烈波動“玄穹，你可知靈根一旦動蕩，五界會何等光景？”
“何等光景？”玄穹突然狂笑起來，黑袍下的肩膀劇烈抖動，“是像我母親那樣，被你扔在魔域瘴氣里自生自滅？還是像我這樣，從出生起就只能躲在石洞里，看著天界的霞光羨慕得流口水？”他猛地抬手扯開黑袍，露出胸口縱橫交錯的傷疤，“這些都是拜你所賜！當年若不是你為了帝位把我們母子放逐，我何至于被濁氣侵蝕百年？”
雅玲趁他激動的間隙，仙光突然暴漲三寸，光柱鎖鏈發出刺耳的斷裂聲。玄穹眼角的余光瞥見這一幕，反手甩出三枚黑色骨針，骨針在空中化作毒蛇，直取雅玲面門。
“小心！”肖飛祭出靈玉，綠光如傘面展開，骨針撞在綠光上瞬間化為飛灰。但這片刻的阻攔已讓鎖鏈重新收緊，雅玲悶哼一聲，指尖滲出鮮血——剛才強行催動仙力，已讓她的靈力脈絡受損。
“沒人能阻我。”玄穹緩步走向光柱中的玉帝，黑袍在身後拖出長長的暗影，“今日，我便用靈根重塑五界！”他從袖中取出一顆拳頭大的黑色晶石，晶石里包裹著無數細小的光點，細看竟全是扭曲的魂魄。“知道這是什麼嗎？”他把晶石舉到玉帝眼前，“這是用九千九百個仙童的魂魄煉的偽靈核，雖然比不得靈魔族的心核純淨，但用來開啟歸墟，足夠了。”
玉帝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你連仙童都不放過……”
“放過？”玄穹的指甲突然變得尖利如爪，狠狠刮過晶石表面，“當年誰放過我母親了？她臨死前還攥著你送的那枚玉簪，說你一定會接我們回去。結果呢？我等了五百年，只等來天界派來的斬魔隊！”他猛地將晶石按在光柱上，黑色的紋路順著光柱迅速蔓延，玉帝發出痛苦的悶哼，鎏金袍服下的皮膚浮現出蛛網般的黑氣。
月飛突然提劍沖向玄穹，劍氣如白龍出海，劈開迎面而來的濁氣“你的賬，先跟我算！”他記得靈兒臨別時的囑托，靈魔血淬煉的匕首能破濁氣屏障，此刻那把匕首就藏在劍鞘內側。
玄穹不閃不避，胸口突然裂開一道口子，里面鑽出無數條黑色觸須，觸須末端的吸盤張合著，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就憑你？”觸須如暴雨般射向月飛，他的劍氣斬碎了前幾波，卻被後續的觸須纏住了劍身。
“肖飛，帶玉帝走！”月飛猛地發力，長劍在觸須中撕開一道口子，“我纏住他！”
肖飛卻沒有動，他盯著玄穹腳下的地磚，那里有塊金磚的顏色比別處略深——那是清風仙友在密詔里標記的機關，據說能通往歸墟的備用通道。“雅玲，左數第三塊磚！”他突然大喊，同時將靈玉拋向月飛，“用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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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玲瞬間會意，忍著靈力反噬的劇痛，仙鏡突然折射出耀眼的白光。玄穹的骨甲魔兵被白光刺得睜不開眼，月飛趁機接住靈玉，綠光順著劍刃蔓延，纏住劍身的觸須發出淒厲的慘叫，紛紛化作黑煙。
“找死！”玄穹怒吼著轉身，觸須放棄月飛，轉而射向雅玲。就在此時，肖飛已掀開那塊暗磚，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通道，通道里傳來海浪般的轟鳴——那是歸墟的靈氣流動聲。
“陛下，快走！”肖飛伸手去拉光柱中的玉帝，卻發現光柱表面突然浮現出無數符文，這些符文組成一張巨大的網，將玉帝牢牢鎖在中央。
玉帝苦笑搖頭“這是‘血親鎖’，只有玄穹的血能解……他早就料到會有今日。”
玄穹的觸須已近在咫尺，雅玲的仙鏡光芒漸弱，顯然快支撐不住了。月飛急得額頭冒汗，靈玉的綠光雖能壓制濁氣，卻無法破解這詭異的符文鎖。
“用這個！”肖飛突然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里面裝著幾滴暗紅色的液體——那是靈兒臨別時塞給他的靈魔血，說關鍵時刻或許能用。他拔開瓶塞，將靈魔血潑向光柱，暗紅色的血液落在符文上，竟像滾油遇火般滋滋作響。
符文網劇烈波動起來，玄穹臉色驟變“靈魔族的血？你們竟然和那些卑賤的魔族勾結！”他不顧一切地沖向光柱，觸須瘋長數丈，直取肖飛後心。
月飛回身擋在肖飛身前，長劍與觸須踫撞的瞬間，他突然想起靈兒說的“濁氣屏障的弱點在左肋第三根骨縫”。他冒險側身讓過觸須尖端，手腕翻轉，藏在劍鞘里的靈魔匕首順勢劃出，精準地刺入玄穹左肋。
“噗——”
玄穹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左肋處噴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粘稠如墨的濁氣。這些濁氣在空中凝成一張巨大的鬼臉，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密室的金磚開始大片碎裂，歸墟通道里的轟鳴越來越響，連帶著整個凌霄寶殿都在搖晃。
“不好！靈根要醒了！”玉帝失聲驚呼，光柱中的他突然劇烈顫抖，身上的黑氣竟開始倒流，順著符文網滲入地磚之下。
玄穹捂著傷口後退，眼中卻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醒了才好！等我用你的血獻祭，靈根就會徹底听我號令！”他突然抓起地上的偽靈核，狠狠砸向歸墟通道，“歸墟之門，開！”
黑色晶石撞在通道邊緣的瞬間，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鳴。通道里涌出的不再是靈氣，而是翻滾的烏雲，烏雲中隱約可見無數星辰軌跡在飛速旋轉——那是星軌圖的投影。
“星軌圖……他把星軌圖殘片融進偽靈核了！”雅玲臉色煞白，星軌圖與歸墟相引，相當于給靈根的動蕩按下了加速鍵。
肖飛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玄穹左肋的傷口處，有一絲極淡的金光在閃爍。那金光與玉帝身上的仙氣同源，卻比玉帝的氣息更純粹。“陛下，他體內有您的血脈！”肖飛突然大喊，“血親鎖能困住您，是不是也能困住他？”
玉帝一怔，隨即眼中爆發出希望的光芒“對！血親鎖的原理是血脈共鳴！玄穹，你敢不敢靠近試試？”
玄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隨即又冷笑“故弄玄虛！”但他的腳步卻遲疑了，左肋的傷口傳來陣陣刺痛，那絲金光像燒紅的鐵絲，順著血脈向心髒蔓延。
月飛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猛地將靈玉按在光柱上。這一次，綠光沒有攻擊鎖鏈，而是順著符文網流動，將玉帝的仙氣注入每一道符文。“以血為引，以脈為鎖——困！”月飛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靈玉上，他的血里混著當年在魔界喝下的靈魔泉水，竟能短暫引動血脈之力。
符文網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金光順著地磚蔓延，瞬間在玄穹腳下織成一張相同的網。玄穹驚呼著想要躍起，卻發現雙腳已被金光牢牢粘住，左肋的金光與地面的符文遙相呼應，讓他動彈不得。
“不！不可能！”玄穹瘋狂掙扎，濁氣如海嘯般從體內涌出，卻被金光彈回，反而將他自己裹在其中。
歸墟通道里的轟鳴越來越響，烏雲中開始落下金色的光點，那是靈根的本源之力。玉帝望著在金光中嘶吼的玄穹，突然長嘆一聲“玄穹，五界不是任何人的私產，你母親當年……也是希望你能守護這片天地的。”他從懷中掏出一枚斷裂的玉簪，簪頭刻著一朵小小的瓊花，“這是她留給你的，說等你懂事了就交給你。”
玄穹的掙扎猛地停住，渾濁的眼楮死死盯著那枚玉簪。濁氣在他體內劇烈翻騰，卻在靠近玉簪的瞬間溫順下來。
“她從不恨你，”玉帝的聲音帶著哽咽，“她只是怨我懦弱，沒能給你們一個家。”
玄穹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黑氣與金光在他體內反復拉鋸。突然，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清明“歸墟……快關歸墟……”他用盡最後力氣將偽靈核從歸墟通道邊緣拔出來，狠狠擲向靈玉，“用靈玉……淨化……”
靈玉與偽靈核踫撞的瞬間，爆發出比太陽還耀眼的光芒。歸墟通道里的烏雲迅速退去，星軌圖的投影化作點點金光，消散在空氣中。玄穹的身體在金光中逐漸變得透明，他望著玉帝手中的玉簪，嘴角竟露出一絲微弱的笑容“原來……她不恨我……”
光芒散去時，玄穹已消失無蹤，只有那枚玉簪落在金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光柱鎖鏈隨之崩碎，玉帝踉蹌著走出，撿起玉簪的手不住顫抖。
肖飛望著歸墟通道緩緩閉合，長出了一口氣。雅玲靠在月飛肩上，腕間的同心結終于恢復了常溫。密室之外，傳來清風仙友帶著舊部趕來的呼喊聲，陽光透過凌霄寶殿的窗欞照進來，在金磚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結束了？”雅玲輕聲問。
月飛望著窗外逐漸散去的濁氣，點了點頭“嗯，結束了。”
但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五界的平衡需要所有人共同守護，就像玄穹最後那絲清明，就像虎力大仙臨死前緊握的調兵令，就像靈魔族少女靈兒在魔界種下的第一株瓊花——希望，從來都在絕望的邊緣，悄然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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