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之光與星軌新標
暗星的震顫還未完全平息，那些從地面升起的虛無觸手已如潮水般退去，只在黑曜石般的地表留下一道道轉瞬即逝的灰白痕跡。肖飛拄著從星骸帶撿來的玄鐵殘片，膝蓋處的護具在剛才的沖擊中裂開一道縫隙，滲出的血珠滴落在地，竟被暗星的地面無聲無息地吞噬了。
阿塵蹲在不遠處，手里還攥著那半塊菱形的界源碎片。晶石此刻黯淡如蒙塵的玻璃，再沒了之前封存原始靈氣時的輝光。他抬頭看向肖飛，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濡濕，貼在蒼白的皮膚上“剛才……好像不是在跟我們打架。”
肖飛嗯了一聲，將玄鐵殘片插在地上穩住身形。剛才那些虛無觸手明明能輕易撕碎他們的護體靈氣，卻總在觸及五界饋贈的瞬間驟然減速——人界畫軸散出的煙霞會纏住觸手的尖端，仙界靈種飄出的綠芽能順著觸手往上爬，就連魔界礦石凝結的黑紋，都在觸手上烙下了短暫的印記。這些來自五界的力量自發共鳴，像一群默契的老友並肩站成屏障，這不是對抗，更像是一場帶著某種意圖的觸踫。
暗星的核心在神殿深處發出低沉的嗡鳴，那聲音穿透坍塌的廊柱，掠過散落一地的壁畫殘片，最終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懸在兩人面前。這光芒與暗星的漆黑形成刺目的對比，卻不灼眼，反而帶著一種讓人想落淚的溫暖，仿佛嬰兒蜷縮在母體時感受到的脈動。
“你們看懂了。”核心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的虛無縹緲，而是清晰得像貼在耳邊低語，“虛無從不是敵人，只是造界者留下的‘自我修正’機制。當五界的平衡傾斜到無可挽回，它便會甦醒，將一切重置為混沌。”
阿塵猛地站起身，界源碎片從他手中滑落，在地上彈了兩下“重置？就像……擦掉重畫？”
“是救贖，不是毀滅。”白光輕輕晃動，神殿牆壁上那些模糊的壁畫突然亮起，肖飛看清了畫面里的細節——造界者們創造五界時，並非一帆風順。有一幀畫著某界的生靈因貪婪耗盡了本源靈氣，整顆星球都在枯萎，是暗星的虛無之力將其包裹，百年後再散開時，那里又長出了新的植被。另一幀則是兩界爆發大戰，靈氣紊亂得像團亂麻，虛無化作屏障將兩界隔開，直到新的守護者找到平衡之法。
肖飛想起未界的虛無，那些吞噬一切的灰色霧氣確實與暗星的氣息同源，卻多了幾分躁動。他低頭看向掌心的五界饋贈，人界畫軸上的山河圖正泛著微光，畫里的江水竟朝著逆流的方向緩緩流動。
“未界的虛無為何不同？”他問。
“因為那里的守護者忘記了‘等待’。”核心的聲音帶著一絲嘆息，“虛無需要時間等待平衡自行生長，可未界的守護者總在它剛甦醒時便強行對抗，反而讓它變得暴躁。就像對待哭鬧的孩童，緊握的拳頭只會讓哭聲更響。”
阿塵突然“啊”了一聲，他蹲下身撿起界源碎片，湊到白光前“造界者們說‘讓平衡成為本能’，是不是就是說……不用刻意去守？”
白光輕輕踫了踫碎片，像是在點頭“五界的生靈從誕生起就帶著平衡的種子。人界的喜怒哀樂相互牽制，仙界的清濁靈氣循環往復，魔界的毀滅與新生本就是一體兩面。你們之前在星骸帶看到的混沌，那些踫撞的光點從未想過要‘平衡’，它們只是自然而然地找到了共存的方式。”
肖飛想起光蟲織出的畫面——身披星輝的造界者將力量注入輪回樹的雛形時，臉上沒有絲毫“創世主”的威嚴，反而像在播種的農人，播下種子後便轉身離開，從未想過要時刻盯著幼苗生長。他忽然明白，所謂守護，從來不是攥緊拳頭不讓任何風吹進來，而是像造界者那樣，相信種子本身就有頂破土壤的力量。
“你們通過了考驗。”白光緩緩升高，在肖飛頭頂停下，“不是因為擊退了虛無，而是因為你們讓五界的力量自己站了出來。這證明你們已經理解了平衡的真諦。”
話音剛落，白光突然化作一縷細長的光絲，像流星般墜向肖飛的眉心。他下意識地想躲，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那光絲觸踫到皮膚的瞬間，沒有任何刺痛，反而像一股暖流順著血管蔓延全身。他看見自己的血液里，似乎有無數細小的光點在游動，那些光點與五界饋贈的氣息相互呼應，人界畫軸的煙霞、仙界靈種的綠意、魔界礦石的黑紋……所有力量都在這縷光的牽引下，變得更加柔和，卻也更加堅韌。
“這是造界者留下的本源之光。”核心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它不會給你們更強大的力量，只會在五界需要‘新生’時指引方向。就像夜行的人不需要火炬，只需要知道北極星的位置。”
肖飛感覺眉心處暖暖的，他抬手觸摸，那里沒有任何痕跡，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縷光的存在，像一顆安靜的種子埋在靈魂深處。他試著調動靈氣，發現五界饋贈的力量運轉得更加流暢，之前使用時偶爾出現的滯澀感消失了，就像堵塞的河道被疏通，水流自然而然地奔向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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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界的‘新生’……是什麼？”阿塵的聲音帶著好奇，他看著肖飛眉心閃過的微光，眼楮亮晶晶的。
“是讓平衡從‘法則’變回‘本能’。”核心的聲音漸漸變得悠遠，“當生靈不再需要‘守護者’來提醒平衡的重要性，當輪回樹結果時不再有人擔心它會枯萎，當未界的虛無與五界的靈氣能像晝夜交替般自然相處……那便是新生。”
就在這時，神殿外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嗡鳴。肖飛和阿塵同時轉頭，看見那些之前指引他們進入暗星的光蟲正從星骸帶的方向飛來，它們比之前更多，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暗星的天空，像一場流動的星河。
可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光蟲們突然開始變得透明。它們沒有消散，而是像融化的冰一樣，身體漸漸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這些光點在空中盤旋片刻，便朝著星軌的方向飛去。
肖飛拉著阿塵跑出神殿，站在暗星的邊緣望去——那些光點落在星軌上，竟化作了一個個嶄新的路標。這些路標與之前星軌上自然形成的軌跡不同，它們閃爍著和光蟲一樣的暖光，指向的方向也並非五界的位置，而是更遙遠、更陌生的星域。
“它們在……為我們指路？”阿塵喃喃道，他數了數，那些新出現的路標正好有五道，每一道都散發著不同的氣息，分別對應著五界的靈氣。
“不是為你們。”核心的聲音徹底變得縹緲，像風穿過竹林的輕響，“是為所有準備踏上星空的五界生靈。當他們也理解了平衡，這些路標會指引他們找到屬于自己的‘新生’。”
暗星開始微微震動，肖飛發現他們腳下的地面正在變得透明，能看到暗星內部那團巨大的、沉睡的意識核心。核心的光芒越來越柔和，像是在向他們告別。
“去吧。”這是核心留給他們的最後一句話，“帶著本源之光，讓五界知道，星空從不是終點。”
肖飛握緊阿塵的手，兩人同時躍起，朝著最近的一道新路標飛去。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肖飛能感覺到眉心的本源之光在輕輕跳動，像是在回應那些星軌上的新路標。
阿塵回頭望了一眼暗星，那顆漆黑的星球正在慢慢退回宇宙的深處，卻不再顯得陰森，反而像一位沉默的長者，在目送遠行的孩子。他轉過頭，看見肖飛的側臉在星光下顯得格外清晰，眉心那縷微光若隱若現。
“肖飛，”他突然笑起來，聲音里滿是期待，“你說，這些新路標會帶我們去哪里？”
肖飛沒有回頭，他望著前方璀璨的星空，那里有無數未知的世界在等待。他抬手摸了摸眉心，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縷本源之光的脈動，以及五界饋贈傳來的、屬于家的溫暖。
“不知道。”他輕聲說，嘴角卻揚起一抹笑意，“但一定是很有趣的地方。”
星軌上的新路標在他們身後不斷閃爍，像一串永遠不會熄滅的燈，照亮了通往未知的路。而在遙遠的五界，輪回樹的葉子突然輕輕顫動，像是在感應著什麼。一場關于平衡與新生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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