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飛的指尖在觸到那顆心髒的剎那,靈玉在袖中驟然發燙。他垂下眼瞼,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冷光,指節卻因用力而泛白——那心髒的觸感絕非凡物,表面的血管像有生命般纏繞上來,甜膩的腥氣順著鼻腔鑽進肺腑,竟讓他丹田處的靈力微微震顫。
“怎麼?不敢接?”血獄王的笑聲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王座上的白骨隨著他的動作發出“ 噠”輕響,“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天庭派來的細作?”
肖飛猛地抬頭,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惶恐與急切“大王明鑒!屬下只是……只是從未見過如此神物,一時失態罷了!”他說著,竟真的將心髒湊到唇邊,在那腥甜的氣息即將涌入喉嚨時,指尖的靈玉突然溢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白光,順著指縫滲入心髒的肌理。
那心髒像是被燙到的活物,突然劇烈抽搐起來,表面的血管瞬間變黑。肖飛順勢“哎喲”一聲,手一抖,心髒掉在地上,化作一灘腥臭的黑泥,在黑色的岩石地面上腐蝕出細密的紋路。
“廢物!”血獄王的怒吼震得殿梁上的骷髏頭紛紛搖晃,猩紅的眼珠死死盯著肖飛,“連本王賜的東西都接不住,還敢說要幫我拿下南瞻部洲?”
肖飛“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聲音帶著哭腔“屬下該死!這邪物……這邪物竟能反噬!想必是屬下道心不純,才被它嫌棄……求大王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願肝腦涂地,以證忠心!”他偷眼瞥見血獄王嘴角那抹一閃而過的笑意,心中了然——這魔頭根本不是要他吃心髒,不過是在試探。
血獄王果然緩緩坐回王座,骨爪般的手指敲擊著扶手“起來吧。本王知道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肖飛腰間的玉佩,“你這玉佩倒是有些意思,魔氣竟能裹得如此嚴實。”
肖飛連忙解下玉佩呈上,垂首道“這是屬下偶然得到的異寶,能隱匿靈氣,正因如此,才能從天庭的眼皮子底下逃出來。”他故意隱瞞了玉佩本是靈玉所制,只說是“異寶”,果然見血獄王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不錯。”血獄王接過玉佩掂量了兩下,隨手丟回給他,“從今日起,你就當本王的‘引魂使’,負責將城外抓到的修士魂魄送到煉魂廠。”他指了指殿外,“去尋骨甲將軍領一百魔兵,若是差事辦得好,本王自然有重賞。”
肖飛謝恩退下時,後背已沁出一層冷汗。剛走出大殿,就見一個身披骨甲的將領候在廊下,半邊臉覆著森白的骨片,另半邊臉爬滿暗紅色的血管,正是之前在城頭放箭的那位。
“新來的?”骨甲將軍的聲音像磨盤碾過石子,他上下打量著肖飛,骨片覆蓋的眼楮里沒有絲毫溫度,“跟我來,領了你的兵,今夜就去黑風口‘狩獵’。”
肖飛跟著他穿過曲折的回廊,發現血獄王城比想象中更大。城內的建築都是黑岩砌成,屋檐下懸掛著密密麻麻的鎖鏈,鎖鏈盡頭拴著干癟的尸體,有的是人類修士,有的是魔族,甚至還有幾具長著羽翼的尸身,像是天界的兵卒。
“那些是三百年前反抗大魔王的叛徒。”骨甲將軍注意到他的目光,冷冷道,“血獄王說,掛在這里能警醒後人——背叛者,死不足惜。”
肖飛心中一動,故意問道“將軍在此地多年,想必很清楚血獄王大人的宏圖大志吧?”
骨甲將軍腳步一頓,側過臉看他,露出的半張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不該問的別問。做好你的引魂使,否則下一個掛在鎖鏈上的,就是你。”
領了魔兵後,肖飛才知道“狩獵”是什麼意思。黑風口是魔界與人間的一處薄弱隘口,常有修士誤入,血獄王便派魔兵在此守株待兔,將抓到的修士魂魄抽出,肉身則扔進煉魂廠的熔爐里,化作滋養魔氣的燃料。
“今夜的收成不錯。”一個長著獠牙的魔兵拖著三個昏迷的修士過來,臉上沾著黑血,“這三個都是道門的,魂魄夠純,能換不少魔晶。”
肖飛看著那三個修士身上的道袍,袖口繡著的正是南瞻部洲青城山的標志,心沉了沉。他不動聲色地接過裝魂魄的黑陶罐,指尖觸到罐壁時,感受到里面微弱的靈力波動——他們還活著,只是被魔氣封住了靈識。
“引魂使大人,”獠牙魔兵湊過來,獻媚地笑,“您是從人間來的?听說人間的女子細皮嫩肉,比魔界的魔女好吃多了?”
肖飛心中厭惡,臉上卻笑著“那是自然,等血獄王大人一統五界,別說女子,就是人間的瓊漿玉液,也任兄弟們享用。”他拍了拍獠牙魔兵的肩,“不過今夜辛苦,這些魂魄我先送去煉魂廠,你們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帶些好酒給兄弟們。”
魔兵們果然歡呼起來,沒人注意到肖飛轉身時,悄悄捏碎了一顆藏在掌心的傳訊符。
煉魂廠比大殿更陰森。巨大的熔爐里跳動著紫黑色的火焰,爐邊站著十幾個面無表情的魔匠,他們正用長鉤將修士的肉身扔進爐中,每扔進一具,熔爐上方懸掛的血色晶珠就亮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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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引魂使?”一個獨眼魔匠瞥了他一眼,指了指角落的石台,“把魂魄倒進去,登記好數量就行。”
肖飛走到石台邊,假裝傾倒陶罐,實則指尖靈玉閃過微光,將三道修士的魂魄悄悄收入玉中。他眼角的余光瞥見石台上的登記簿,上面用魔文寫著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後一行標注著“距控魂鏡大成,尚缺三千純靈魂魄”。
原來控魂鏡還未煉成。肖飛心中一動,剛要再細看,就听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骨甲將軍。
“你在這里做什麼?”骨甲將軍的目光落在空陶罐上,眉頭皺起,“三個魂魄,怎麼這麼快就處理完了?”
肖飛鎮定地笑道“屬下想著早些完事,好回去陪兄弟們喝酒,便快了些。”他指了指登記簿,“大人您看,都登記好了。”
骨甲將軍走到石台前,獨眼掃過登記簿,突然伸手抓住肖飛的手腕。他的指尖冰涼,骨片硌得肖飛生疼“你的手,怎麼這麼干淨?”
肖飛心中一緊,隨即笑道“屬下怕污了魂魄,特意洗過。”
骨甲將軍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松開手,轉身走向熔爐“血獄王有令,今夜要加快進度,你再帶些魔兵去黑風口,務必多抓些修士回來。”
肖飛應著,轉身往外走時,後背的冷汗又冒了出來。他剛走出煉魂廠,就見東南方向的天空升起一縷黑煙——是烽火台的信號!雅玲和月飛那邊有動靜了?
正思忖間,突然听到身後傳來一陣騷動。回頭一看,只見骨甲將軍帶著十幾個魔兵追了出來,手中的骨刃閃著寒光“抓住他!這小子是細作!”
肖飛心中暗罵一聲,轉身化作一道黑氣就往城外沖。他知道自己露了破綻——真正的魔族絕不會在意手上是否干淨,只有正道修士才會有這樣的習慣。
魔兵的嘶吼聲在身後響起,無數道魔箭帶著尖嘯射來。肖飛仗著對城內路徑的記憶,在黑岩建築間穿梭,靈玉在袖中發燙,不斷淨化著靠近的魔氣。他知道不能往城門跑,那里的骨鏡會暴露他的身份,只能往城西側的懸崖方向逃——那里是魔兵布防最薄弱的地方。
“站住!”骨甲將軍的聲音越來越近,肖飛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濃烈的血腥味。他猛地拐進一條窄巷,卻見巷尾被一堵高牆擋住。
糟了!肖飛心中一沉,剛要轉身,就見骨甲將軍帶著魔兵堵住了巷口。
“跑啊,怎麼不跑了?”骨甲將軍獰笑著,骨刃在手中轉了個圈,“你以為能瞞過血獄王大人的眼楮?從你踏入城門的那一刻起,就被盯上了。”
肖飛握緊袖中的靈玉,正欲拼死一戰,突然听到頭頂傳來一聲清叱“月飛在此!”
一道白影從天而降,劍光如練,瞬間將前排的魔兵斬成兩半。月飛落在肖飛身邊,長劍直指骨甲將軍“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與此同時,巷口突然刮起一陣狂風,風中夾雜著無數花瓣——是雅玲的“落英陣”!魔兵們被花瓣迷了眼,紛紛慘叫起來,那些花瓣落在他們身上,竟像烈火般灼燒。
“走!”月飛拽著肖飛,縱身躍上高牆。肖飛回頭看時,只見骨甲將軍正揮刃劈開花瓣,獨眼死死盯著他們,眼中滿是怨毒。
三人匯合後,一路往黑煞王城的方向逃去。直到遠離血獄王城,才在一處隱蔽的山洞停下。
“你沒事吧?”雅玲連忙檢查肖飛的身體,見他只是有些氣喘,才松了口氣。
肖飛搖搖頭,從靈玉中放出那三道修士的魂魄,用靈力護住他們“控魂鏡還缺三千純靈魂魄,我們必須阻止血獄王。”他想起登記簿上的內容,眉頭緊鎖,“而且,骨甲將軍好像知道些什麼,他看我的眼神,不像是看一個普通的細作。”
月飛擦拭著劍上的魔血,沉聲道“不管他知道什麼,我們都得盡快行動。血獄王既然發現了我們,肯定會加強防備,再想混進去就難了。”
雅玲突然指著洞外“你們看,那是什麼?”
三人走出山洞,只見血獄王城的方向亮起一道血色光柱,直沖雲霄。光柱中隱約傳來無數魂魄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是控魂鏡!”肖飛臉色大變,“他在強行催動控魂鏡,哪怕魂魄數量不夠!”
月飛握緊長劍,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看來,只能硬闖了。”
肖飛望著那道血色光柱,突然想起骨甲將軍臉上的暗紅色血管,又想起血獄王掌心那顆跳動的心髒,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等等,或許我們還有別的辦法。”他看向月飛和雅玲,眼中閃爍著精光,“你們有沒有想過,血獄王的身邊,可能早就有我們的人了?”
雅玲一愣“你是說……骨甲將軍?”
肖飛點頭“他看我的眼神,與其說是怨毒,不如說是警告。還有他臉上的血管,和血獄王掌心那顆心髒的顏色一模一樣,說不定他也是被血獄王控制的。”他頓了頓,“而且,他剛才在煉魂廠,明明可以直接拆穿我,卻只是讓我再去黑風口,這更像是在給我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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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飛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策反他?”
“值得一試。”肖飛望著血色光柱越來越亮,“再過三個時辰,恐怕就來不及了。”
三人商議妥當,決定由肖飛再次潛入血獄王城,設法聯系骨甲將軍。月飛和雅玲則在城外準備,一旦收到信號,就立刻率軍強攻。
肖飛再次化作黑氣,這次他沒有走城門,而是從西側的懸崖爬了上去。城內的魔兵比之前多了一倍,巡邏也更加密集,顯然血獄王已經加強了防備。
他避開巡邏的魔兵,悄悄來到煉魂廠附近。剛要進去,就見骨甲將軍從里面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陶罐。
肖飛深吸一口氣,從暗處走了出來“將軍。”
骨甲將軍渾身一震,猛地轉身,看到肖飛時,獨眼猛地收縮“你怎麼還敢回來?”
“我有話跟你說。”肖飛直視著他,“關于控魂鏡,關于你臉上的血管,關于三百年前反抗大魔王的那些人。”
骨甲將軍的身體晃了一下,突然抓住肖飛的手腕,將他拽進煉魂廠旁邊的一間密室。密室里堆滿了破舊的卷宗,角落里放著一個褪色的木牌,上面刻著一個“忠”字。
“你怎麼知道這些?”骨甲將軍的聲音帶著顫抖,臉上的血管劇烈地跳動起來,“是誰告訴你的?”
“是這個。”肖飛從懷里掏出半塊仙骨,正是之前在城門口顯露的那塊,“這是三百年前,青城山一位守將的遺骨,他在反抗大魔王時戰死,臨終前托人將這塊仙骨帶回人間,交給自己的兒子。”
骨甲將軍猛地後退一步,獨眼死死盯著那塊仙骨,眼中竟流下兩行血淚“那是……那是我父親的骨殖!”
原來,骨甲將軍本是人間的守將,三百年前被大魔王擄到魔界,強行注入魔氣,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血獄王用他兒子的性命要挾,逼他為自己效力,臉上的血管就是血獄王種下的“血咒”,一旦反抗,就會魂飛魄散。
“血獄王騙了你。”肖飛輕聲道,“你的兒子沒有死,他現在是青城山的掌門,一直在尋找你。”他拿出一枚玉佩,那是雅玲用靈力凝聚的,里面映出一個白發老者的影像,正是青城山的掌門。
骨甲將軍看著影像,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突然跪倒在地,發出野獸般的哀嚎。
“我幫你解開封印,”肖飛扶起他,“但你要幫我們毀掉控魂鏡。”
骨甲將軍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好!血獄王這魔頭,我早就想殺了他了!”
兩人商議好計劃,骨甲將軍負責打開城門,接應月飛和雅玲入城,肖飛則跟著他去見血獄王,趁機毀掉控魂鏡。
血獄王的大殿里,血色光柱越來越亮,控魂鏡懸浮在半空中,鏡面閃爍著詭異的紅光。血獄王站在鏡前,張開雙臂,臉上露出狂熱的笑容“再過一個時辰,本王就能一統五界了!”
“大王,”骨甲將軍帶著肖飛走進大殿,“城外抓到了一個重要的人物,說是青城山的掌門。”
血獄王猛地回頭,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哦?帶上來讓本王看看!”
肖飛趁機靠近控魂鏡,指尖的靈玉蓄勢待發。就在這時,骨甲將軍突然抽出骨刃,朝著血獄王砍了過去“魔頭,你的死期到了!”
血獄王猝不及防,被砍中了肩膀,發出一聲怒吼“叛徒!”他揮手一掌,將骨甲將軍打飛出去。
肖飛趁機將靈玉按在控魂鏡上,靈玉爆發出耀眼的白光,與鏡面的紅光激烈踫撞。控魂鏡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鏡面開始出現裂痕。
“不!”血獄王發出瘋狂的咆哮,朝著肖飛撲了過來。
就在這時,大殿的門被撞開,月飛和雅玲帶著一群修士沖了進來“血獄王,你的末日到了!”
一場激戰在大殿里展開。修士們的仙法與魔兵的魔氣踫撞,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骨甲將軍掙扎著站起來,加入了戰斗。
肖飛專注地用靈玉淨化控魂鏡,鏡中的紅光越來越弱,裂痕越來越多。終于,隨著一聲巨響,控魂鏡徹底碎裂,無數魂魄從碎片中涌出,重獲自由。
血獄王見控魂鏡被毀,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身體開始化作黑煙消散。在他徹底消失前,怨毒地盯著肖飛“我不會放過你的……”
戰斗結束後,骨甲將軍看著滿地的狼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臉上的血管漸漸褪去,露出了原本的面容,雖然飽經滄桑,但眼神卻變得清澈起來。
“多謝你們。”骨甲將軍朝著肖飛三人拱手,“我終于可以回家了。”
肖飛笑著點頭“一路順風。”
看著骨甲將軍離去的背影,雅玲輕聲道“我們接下來去哪里?”
肖飛望向黑煞王城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還有一個魔頭等著我們去收拾。”
月飛握緊長劍“走吧,早點解決,人間就能早點太平。”
三人相視一笑,轉身朝著黑煞王城的方向走去。他們知道,前路還有更多的挑戰在等著他們,但只要三人同心協力,就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們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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