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之戰
紫黑色的雷霆在破碎的雲層間炸裂時,月飛的虎口又震裂了一道新的傷口。混著汗水的血珠順著長劍“流光”的劍脊滑落,在觸及地面的前一刻被狂暴的能量氣流蒸發成白煙,仿佛連這方天地都在拒絕承載這場曠世之戰的血腥。
他單膝跪在第七界的核心祭壇上,破碎的鎧甲下每一寸筋骨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視線所及之處,原本瓖嵌著星辰晶石的祭壇地磚已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那些曾日夜流轉著光明能量的符文此刻像瀕死的螢火,在黑暗主宰的威壓下明明滅滅。
“你的掙扎就像風中殘燭。”
低沉的聲音從祭壇中央傳來,仿佛直接在听者的骨髓里震顫。黑暗主宰懸浮在十丈高的半空,純黑的長袍下擺如同凝固的焦油,不斷滴落著能腐蝕虛空的暗能量。 沒有具體的面容,兜帽下只有一片吞噬所有光線的虛無,可月飛總能感覺到那道冰冷的視線——像是在打量一只即將被碾死的螻蟻。
五界聯軍的慘狀就在月飛身後鋪展開來。天界的金甲神將拄著斷裂的戰矛半跪在地,翅膀上的金光被暗火灼燒得只剩焦黑骨架;魔界的熔岩巨獸趴在坍塌的山岩間,原本能熔金斷鐵的血液此刻在傷口處凝結成灰;人界的法師團耗盡了最後一絲魔力,那些曾呼風喚雨的老者們互相攙扶著,連舉起法杖的力氣都已消失;妖界的九尾狐斷了三條尾巴,蓬松的狐毛沾滿暗色血污;靈界的樹靈們將根系深深扎進地里,可翠綠的枝葉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這已經是第五十七天了。自從黑暗主宰撕裂五界壁壘,帶著無盡暗潮涌向作為樞紐的第七界,這場戰爭就成了看不到盡頭的煉獄。月飛作為五界選中的“光啟者”,握著由五界本源之力淬煉的長劍“流光”,卻始終無法突破那層籠罩在黑暗主宰周身的暗能量屏障。
“看清楚現實吧,月飛。”黑暗主宰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凝聚出一顆不斷膨脹的黑球,“五界之力本就同源相生,你強行將其擰成一股,不過是加速它們的互相吞噬。”
黑球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祭壇邊緣的石柱無聲地崩碎成粉末。月飛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五界之力的躁動——天界的聖光與魔界的濁氣在經脈里互相沖撞,人界的精神力被妖界的野性撕扯,靈界的生命能量則像被暗潮淹沒的孤舟,隨時可能傾覆。
這就是黑暗主宰的可怕之處。 不僅擁有吞噬一切的暗能量,更能洞悉五界之力的本源缺陷。當初五界長老們將各自的本源之力注入流光劍時,曾說這是能對抗黑暗的唯一希望,可現在月飛才明白,這股看似強大的力量實則是柄雙刃劍。
“吼——”
魔界少主突然發出一聲咆哮,拖著被暗爪撕開的腹部沖了上去。他手中的骨刃凝聚起最後一點魔焰,卻在距離黑暗主宰三丈遠的地方突然停滯——暗能量像粘稠的泥漿瞬間包裹了他,那柄曾劈開過山岳的骨刃連同他的手臂一起,在滋滋聲中消融成一縷黑煙。
“阿炎!”月飛猛地攥緊流光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可當他試圖起身時,胸口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五界之力在體內掀起了更猛烈的風暴。
黑暗主宰沒有理會化作黑煙的魔界少主,兜帽轉向月飛的方向“你以為五界合一就能戰勝我?可笑。當年創造五界的創世神都沒能徹底消滅我,憑你們這些繼承了殘羹冷炙的後裔?”
黑球驟然膨脹到十丈大小,祭壇周圍的空氣瞬間被抽干。月飛看見天界神將將戰矛橫在胸前,口中念起古老的守護咒;看見人界首席法師顫抖著展開最後一張禁咒卷軸;看見妖界狐帝豎起僅剩的六條尾巴,每根尾尖都燃起決絕的狐火。
他們在用生命為自己爭取機會。月飛猛地咬破舌尖,借著劇痛壓下體內翻涌的能量,雙手握住流光劍舉過頭頂。劍身上瓖嵌的五顆晶石同時亮起——代表天界的瑩白、魔界的赤紅、人界的湛藍、妖界的翠綠與靈界的金黃,五種光芒順著劍刃流淌匯聚,在劍尖凝成一顆旋轉的五色光球。
“五界歸一•破妄!”
他嘶吼著將光球擲出,同時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緊隨其後。光球穿過暗能量的阻礙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表面不斷迸濺出能量踫撞的火花。就在即將撞上黑球的瞬間,月飛突然感覺到一絲異樣——五色光球與黑球接觸的剎那,黑暗主宰周身的暗能量屏障出現了極其短暫的波動。
那波動快得如同錯覺,就像平靜的湖面被針尖輕輕一點。可月飛不會錯認,那是兩種同源能量在踫撞時產生的排斥反應——黑暗主宰的暗能量,竟然與五界之力有著相同的本源!
“不可能……”月飛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黑球與光球已經轟然相撞。
強光吞噬了整個祭壇。月飛感覺自己像被投入熔爐的鐵塊,五髒六腑都在強光中移位。耳邊是能量爆炸的轟鳴,可他死死盯著黑暗主宰的方向,那道原本無懈可擊的暗能量屏障在強光中劇烈波動,就像被狂風吹拂的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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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他看見黑暗主宰的左手下意識地按向胸口——那里的暗能量波動比別處更劇烈,甚至在強光照射下顯露出一道極細的縫隙。
是那里!月飛的心髒狂跳起來。創世神當年沒能消滅黑暗主宰,不是因為力量不足,而是因為 與五界同源同根!黑暗主宰能吞噬五界之力,卻也會被五界合一的力量反噬,那道縫隙就是 的本源破綻!
“結束了。”黑暗主宰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黑球突然爆發出更強的暗能量,將五色光球一點點壓制回去。
月飛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祭壇邊緣的石柱上。喉頭涌上腥甜,他咳出一口血,視線開始模糊。流光劍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光啟者?不過如此。”黑暗主宰的聲音里帶著嘲弄,黑球已經壓到距離月飛不到三丈的地方,灼熱的暗能量幾乎要將他的皮膚燒焦。
月飛的目光掠過地上的流光劍,掠過身後聯軍將士們絕望的眼神,最後落在黑暗主宰胸口那道若隱若現的縫隙上。體內的五界之力還在沖撞,可他突然明白了什麼——不是要壓制這種沖撞,而是要引導它們。
就像黑暗與光明本就同源,五界之力的沖突也能轉化為更強大的力量。
他猛地撲向流光劍,在握住劍柄的瞬間,任由體內五種能量徹底爆發。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全身,經脈寸寸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但這一次,月飛沒有抵抗,而是用意志引導著那些互相沖突的能量,順著斷裂的經脈涌向劍尖。
流光劍突然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五種顏色不再是有序的流轉,而是狂暴地交織踫撞,形成一道混沌的光柱。劍身在劇烈震顫,仿佛隨時會崩碎,可月飛能感覺到,一股比之前強大百倍的力量正在凝聚。
“你在做什麼?”黑暗主宰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波動,兜帽下的虛無中似乎閃過一絲驚疑。
月飛沒有回答。他拖著殘破的身軀站起身,舉劍的手臂因力量的反噬而不斷抽搐,可眼神卻亮得驚人。他看著黑暗主宰胸口那道在能量風暴中愈發明顯的縫隙,那里的暗能量正因為五界之力的沖撞而劇烈翻涌——就像沸騰的水。
“為了第七界。”
他輕聲說,然後化作一道混沌流光沖了出去。這一次,黑暗主宰的暗能量屏障像紙糊般被撕裂,混沌光柱帶著五界之力的本源沖突,精準地刺向那道致命的縫隙。
“不——!”
黑暗主宰發出一聲從未有過的慘叫,那不再是低沉的震顫,而是充滿痛苦的嘶吼。混沌光柱沒入 的胸口,從背後穿出一道五彩斑斕的光帶。暗能量屏障瞬間崩潰,化作漫天黑色光點消散。
月飛落在地上,拄著流光劍大口喘息。他看見黑暗主宰的身體開始出現裂痕,金色的光芒從裂痕中透出,就像被包裹的太陽終于要掙脫束縛。 徒勞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可指尖觸踫到的地方都在化作飛灰。
“創世神……你終究……還是算計了我……”黑暗主宰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兜帽滑落,露出一張模糊的面容——那面容同時帶著五界生靈的特征,卻又都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