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我們快走。”
阿寧拽了一把吳邪的衣服,試圖把人薅起來。
她剛才就因為陷入了幻覺把小孩弄丟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小孩的蹤跡,一定要趕緊把小孩找回來。
吳邪固執搖頭,依舊陷在幻境中無法自拔,“是我害死了他,我要帶他一塊離開。”
說著,竟然真的開始準備將懷里那具並不存在的尸體背在背上。
阿寧實在是看不下去吳邪這種‘無實物表演’,只能無奈的扶了扶額頭,伸出手,抓住了吳邪的肩膀,將人前後晃了晃。
“吳邪,你清醒一點。就算他真的死了,你現在傷心也毫無作用。”
“我們本來就在危險之中,帶一具尸體上路會更危險。你根本就保護不好自己,又怎麼去守好一具尸體?”
兩人所見所感完全不同,根本無法準確溝通。
以至于吳邪听見了阿寧這樣開口,泛濫著愧疚的內心升起了一些對阿寧為人處事的不滿。
甩開阿寧的手,吳邪倔強的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淚,繼續將那具不存在的尸體背在背上,眼中爬滿了紅色的血絲,表情堅定。
“我必須把他帶出去。”
“我知道你不贊同我帶著尸體一塊行動,覺得我和劉遠會成為你的拖累,但你阻止不了我。”
就算是拋開‘吳邪中了幻術,看見了不存在的尸體’這件事,阿寧也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麼吳邪要固執的將尸體背起來,要帶著尸體離開。
阿寧直視著吳邪的眼楮,希望吳邪可以清醒一點,認真開口︰“人死了就是什麼都沒有了。”
“你帶他的尸體出去能做什麼?是能讓他復活還是能幫他做完他想做的一切?”
“吳邪,你這麼做沒有任何意義。”
阿寧的話讓吳邪頓了頓。
但很快,吳邪轉過頭,還蓄著淚的眼眶已經紅腫,吳邪就這麼直直的看著阿寧的眼楮。
認真的回答︰“人死了不是什麼都沒了。”
“我可以把他帶出去,把他交給他的家人,他存在過,我記住了他,他是我的朋友。”
“我不能把他丟在這里。”
兩人似乎陷入了某種僵持中,阿寧看著吳邪的狀態,又看了看吳邪背著一具並不存在的尸體的模樣。
腦海中閃過張海客做偽裝出的劉遠的臉。
對方那個狀態,胳膊上的傷口很深,身上似乎也有一些新的暗傷,再加上在水里泡了那麼久,還用縮骨功鑽進了狹窄的洞口……
若是這樣的人變成了一具尸體,恐怕會非常的慘白駭人,模樣淒涼。
阿寧沉默了幾秒鐘,吳邪已經站起了身。
驀地,阿寧在吳邪的身後開口,語氣平緩︰“吳邪。你應該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其實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心理準備。”
“我的每一次任務都可能會讓我突然身故。”
“如果這次死的是我,我想你應該也會為我感到不甘,想帶我離開,對吧?”
吳邪轉過身,抬起袖子摁了摁自己的眼角,像是默認一樣,沒有反駁。
阿寧嘆了一口氣,“所以我要告訴你,我們這種走在死神身邊的人,絕大多數人的終點都是死在某次任務中。”
“我死了,那我就消失了,不會再存在了。”
“即便是這個世界上還殘存著我的肉體,那也不是我。”
“骨肉終將會消融在泥土之中,它不需要被誰守護。”
“如果你真的很愧疚、很不甘、很難受,那就帶走他的心願,幫他走完接下來的路。”
“讓他的終點變成你的起點。”
“我想,比起沒有任何作用的肉體,載著他意志的那個念頭,對他來說才是更重要的。”
“你能明白嗎?吳邪。”
跟著大祭司離開期間,王胖子和黑瞎子兩人異常的沉默。
往日里一直說個不停,哪怕是沒有人回應都能自嗨好一會的王胖子雙手握著,垂在身前,兩個大拇指一直互相繞啊繞、繞啊繞。
一副非常有心事的狀態。
微微側過身,王胖子瞅了一眼黑瞎子。
黑瞎子依舊帶著墨鏡,表情莫測,讓人看不透想法。
沒有被遮擋住的下半張臉,唇邊依舊掛著意味不清的淺笑,看著就有種痞痞的壞勁兒。
即便是在這種完全黑暗的狀態下,黑瞎子表現出的狀態也十分游刃有余。
其實黑瞎子看得出王胖子是想找個由頭把話匣子打開,只是礙于大祭司此刻的嚴肅和沉默,不想當出頭鳥。
將手抬起,推了推鏡框邊緣,黑瞎子挑眉,“咦”了一聲,“那不是啞巴嗎?他怎麼走這來了?”
提到張起靈,大祭司眼神微變,順著黑瞎子的都指引看去。
只見極遠處的黑暗中行走著一個後腰橫著別了一把刀的修長影子。
那影子走路姿勢很是沉穩,步履干淨。
就是速度太快了,才一個晃眼的功夫,王胖子和大祭司就都看不見了張起靈的去向。
“大祭司,小哥不是去找了天真他們嗎?會不會是小哥找到了,正在和天真匯合啊?”
王胖子撓了撓自己的肚子,可算是抓到了機會開口說話。
“不像。”黑瞎子陡然給王胖子潑了盆冷水,“啞巴做事一直很有條理,他要找人,就一定會很快找到。”
“我們見到小白毛已經是二十多分鐘前的事了,他現在還在路上走,不應該。”
說著,黑瞎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開始琢磨。
王胖子一听黑瞎子這麼說,當即就開始擔心起了吳邪的小命。
“照你這麼說,天真他們沒遇著小哥啊?就天真那邪乎的體質、再加上脆弱的小身板兒,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可不得歇菜在這個地下城里?”
“哎喲,那可不行,我得趕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