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太遠，而且這種胡夷不習中州文化，讓他們強大了，後患無窮！”曹謙德發表意見，“臣不贊同趙尚書的說法。”
“曹相公說的不無道理。”公孫贊說道，“遼國這一次快速跟魏國達成了停戰協議，而不是增兵進一步施壓，說明遼國內部對中州的戰略是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為主。”
曹謙德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次主線，連忙繼續用深沉的語氣說道“當我們想遼國與魏國相互制衡的時候，遼國卻在想我們與魏國制衡，遼國下一次發兵，恐怕會小心又小心。”
李彥點了點頭，說道“曹謙德說的有道理，從這一次的戰爭來看，遼國對中州的策略的確如此，從目前的全局來看，趙禹說的也有道理！所以我們既要對遼國采取進一步的扶持策略，還要對遼國展開制衡策略，讓遼國變成一個我們需要的遼國。”
眾人被皇帝這話說的一愣一愣的。
什麼叫做既要扶持，還要制衡？
咱這是既要又要還要？
李彥解釋道“我們可以選擇性壯大遼國，讓遼國在這種壯大中，戰爭欲望膨脹，膨脹到能夠通過戰爭快速獲得財富。”
陸康震驚道“陛下的意思是，讓遼國既有，又沒有？有更強大的軍事力量，但民生卻脆弱？”
他覺得皇帝的思想，有時候簡直不屬于這個世界。
這種對戰略布局的把控，對外界局面的分析，精準到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不是民生！”李彥進一步解釋道，“遼主對民生的態度，比魏主對民生的態度更加不以為意。遼主需要的是自己的地位足夠穩，以及強大的軍事。遼主地位足夠穩，按照遼國的治國理念，他是需要收買遼國貴族的，也就是說讓遼國貴族得到他們該得到的。”
眾人頓時恍然。
這是從帝王的角度去分析問題，沒想到皇帝會把這些說出來。
眾人仔細一想，其實大夏在進入改制的時候，也是如此。
皇帝提拔新政派，打壓舊派，是給了新政派足夠的晉升通道和施展才能的機會。
這其實跟剛才皇帝說遼主要收買遼國貴族其實本質是一樣的。
這種權力規則，其實大家心知肚明，只不過皇帝直接說出來，還是讓大家感到詫異。
“遼國貴族想要什麼？”蔡霖問道。
曹謙德說道“遼國貴族相當是想要奢華的生活，黃金白銀銅錢他們都有，可這些卻無法滿足，還要有精鹽、上好的絲綢、上等的工藝品，筆墨、紙、寶玉、香料等等。這些都是遼國缺乏的。”
“如果都滿足這些了，遼人就不會發動戰爭了，因為遼國對魏國出兵，其本身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搶奪魏國。”沈彬說道，“胡人歷來如此。”
“不！有了這些，只要不扶持遼國的民生，遼軍會更有動力出兵魏國。”陸康說道，“我們滿足遼國貴族的奢侈生活，但貴族有自己的私兵，作為統帥，是需要時刻考慮到下面人的。如果下面人長期得不到好處，必然軍心渙散！”
趙禹說道“但貴族奢靡無度，也會荒廢。”
陸康說道“的確會荒廢，但短時間內不會，至少需要十幾年二十年，這樣對我們來說足夠了。”
“我大致明白了。”蔡霖接過話來，“如果提升遼國的民生，讓遼國民間富足，那遼軍就沒有野心南下了。遼軍南下的野心是劫掠，以前貴族也有這個野心，但同時還需要下面的人也有這個野心。收買貴族，是為了進一步聯合遼國，不扶持遼國民生，是為了讓遼國保持一種……”
蔡霖猶豫起來，不知如何形容。
“饑餓感！”李彥說道。
“饑餓感？對對對！就是饑餓感！”蔡霖震驚皇帝的這三個字，實在形象。
眾人忍不住點頭。
沉默片刻，李彥說道“第一、派人去遼國談，讓他們也派遣人到江寧學習。就說為了促進兩國友誼，我們可以教他們造船技術。第二、將第二代火炮和火藥的技術賣到遼國，這方面不能直接賣，而是在跟遼國談判的時候，慢慢提出來。第三、繼續增加戰馬的購買。”
“造船技術給遼國，遼國豈不是可以發展海上的兵力？”蔡霖疑惑道，“如此一來，他們就可能會出兵與我們爭奪高麗的控制權。”
“只是商船的技術，商船與我們的戰艦是完全不一樣的，這是為了增加兩邊的貿易量。我們不是單方面在做這件事，我們是在與魏國競賽，比時間。”
李彥皺起眉頭來，他若有所思。
世間萬物的規律並非一條直線，事物的發展是一個動態過程。
博弈也不是雙方博弈，而是多方博弈。
甚至在任何一方的下面，還存在著極其復雜的博弈多方。
但終歸是在有限的時間里，有條不紊地執行好戰略計劃。
“那火藥呢？”曹謙德說道，“臣感覺火藥給遼國，是否有些過了？”
“只是第二代而已，魏國現在就是第二代。如果遼國掌握了火藥，並且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那麼魏無忌就必須在幽州布置更多的兵力，投入更多的錢財。”
“陛下是想以此來增加魏國內部的軍費？”
“是的！”
眾人這才完全恍然。
“派人去遼國吧。”李彥看著趙禹。
趙禹道“臣來安排。”
“南海的事情，你盯緊一些。”李彥又對沈彬說道。
“陛下放心，南海商社目前已經有遠海戰艦二十艘，馬尼拉的問題只是時間問題。臣知道現在時間就是最大的問題，預計今年可以徹底解決紅夷人坐地起價這件事！”
李彥點了點頭，又看向公孫贊。
公孫贊說道“目前國庫的錢，已經能滿足這一次的撫恤金，秦州方面陸續在發放，徐州的情況，臣需要與陸軍門好好商議一番。”
“好，務必要做好撫恤金發放，不要出問題。”
“是！”
“張文澤退回來了嗎？”
“退回來了，楚丘郡以北的互市已經開始。”
“看來雙方互市，是人心所向，戰爭一停，交易就開始了。”
“陛下，臣認為還有一個問題，我們需要去面對。”沈彬突然說道。
“什麼問題？”
“我們的銀鈔，與魏國、晉國銀鈔之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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