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程言之鑿鑿，卻隱約听到轟隆聲。
只見一片玄甲騎兵洪流在平原平鋪，就像是一柄巨大的劍，在大海中快速推進，卷起一片片水浪，切開所有的阻擋。
鐵蹄的咆哮聲越來越近。
魏程心中一緊，但還是做出鎮定狀，從容地說道“防御！”
“防御！”
“防御……”
皇帝的意志傳達下去，魏中軍側翼步兵快速做出了反應，長槍如林，盾牌似一面面鐵牆。
弩箭手和弓箭手在後面待命。
另外，虎蹲炮也紛紛做好準備。
最先靠近的不是夏騎兵，而是魏軍崩潰的右路，他們如同無序地洪水嘩啦啦地朝這邊流動。
當他們看到中軍軍陣，極度恐慌的情緒讓他們第一反應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然而，換來的竟然是鋪天蓋地的箭雨。
丟盔卸甲而逃的右路魏軍，凡是靠近的，都被當場射成了刺蝟。
慘叫聲此起彼伏。
魏中軍神色冷漠，取箭矢的動作嫻熟。
可見中軍精銳是何等的強勢，他們能在短暫的驚慌情緒中快速回過神。
魏程面色冷漠，眼神冰冷。
夏軍騎兵則如風雷一般，他們的任務非常清晰，在左路步兵殺到這里之前，擊穿魏中軍，松動魏中軍嚴密的軍陣。
他們面臨的還不僅僅防御快速變得嚴謹的魏軍，還有正在從左路趕過來的魏騎兵，以及右路正在快速調整的魏騎兵。
這是一個清晰的任務，卻也是艱巨的任務。
衛子陵沒有正面沖擊魏中軍側翼，而是在距離中軍防線大約兩里的距離，選擇了向東北方向斜切下去。
並且在這個距離，騎兵的速度快速提升到極致。
原本已經準備好的弓箭手，甚至虎蹲炮，都暫時失去了用武之地。
魏程站在帥台上，他看到了這一切。
“陛下，這支魏軍想要迂回找到我軍薄弱之處……”兵部尚書王獻大聲道。
“朕看到了！”魏程大聲道，他的眼楮一直跟隨衛子陵的騎兵。
衛子陵的騎兵進攻可以說相當得大膽，這完全出乎魏程的預料。
他們竟然敢斜切快速迂回下去，那里的魏軍也已經準備好弓箭，但因為距離原因，無法展開有效攻擊。
魏程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冷笑。
他自己也看到了，無論夏軍如何迂回，現在魏軍各方面的防御都已經嚴密起來。
衛子陵自己也發現了，他騎在馬上飛奔，風吹起花瓣，從他眼前飄舞過，他的雙眼快速在周圍掃視。
然後又眺望遠方，他知道自己沒時間了。
但他一直記著李彥跟他說的話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完美，都有薄弱的地方。
他現在就需要找到魏軍薄弱的地方。
這是一件更難的事情。
當然，也有方法。
方陣最防御最薄弱的地方一定是角落，那里出現了拐彎，士兵的進攻面就受到了限制。
突然，衛子陵看到前方那個角落士兵的披甲與剛才的那些不一樣。
那分明是質地更柔軟的皮甲！
衛子陵皺起眉頭，中軍也有皮甲？
看來魏主把更多精銳都往左路送了啊！
或者那是陷阱？
許多想法一閃而過，沒有多余的時間去猶豫了，他當即帶著人朝那個方向沖過去。
見夏軍騎兵突然沖來，那一塊的魏軍發出大吼，弓箭手快速反擊。
夏騎兵來的又快又猛，就像一片泥石流一樣，冒著箭雨，倏然涌過來，快速用蠻力碾壓上去。
頓時人仰馬翻，魏軍則被碾壓出一大片缺角，里面的人被撞倒在地上，被戰馬壓在下面，慘不忍睹。
夏軍的沖鋒軌跡非常刁鑽，就像是一把刀在魏軍的軍陣角落切了一刀，然後快速以迂回的方式收回去。
那塊角落的防御已經被“切”開。
後面的夏軍這個時候則選擇了直接沖擊，只見那夏軍騎兵掄著鐵骨朵，沖過去砸在魏軍頭上，魏軍一個個倒地。
防御陣型被撕開一條口子，那里面血肉模糊，源源不斷的夏軍猛地沖進去，開始犁庭掃穴。
魏程看到這一幕，人都傻了。
萬萬沒想到夏軍騎兵這麼快就找到了缺口並沖了進來，周圍的大臣們也一個個神色驚慌。
“陛下快走！”王獻大叫一聲。
周圍的人更加緊張。
魏程惱怒道“肅靜！”
正要開口的其他人立刻閉嘴。
魏程站在那里不動，看著夏軍騎兵。
大魏皇帝的近身精銳還在周圍，那些精銳是近衛旅中最精銳的一部分，大魏皇帝出行的時候，拱衛左右。
魏程並不認為這支夏軍騎兵能打過來，他們這樣沖鋒，很快就會遇到阻力。
當氣勢耗盡，也就被淹沒在步兵群中。
然而，眼前的現實馬上再一次讓魏程感到震撼。
那騎兵一連沖擊，魏軍被沖得四散崩潰，竟然犁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並且快速向大魏皇帝的方向沖擊過來。
魏程分明看到一個身著玄色鐵甲的少年人，如同燃燒的火焰一樣撕開眼前的一切阻擋。
“這這這……夏軍中竟然也有如此猛將！”魏程忍不住驚呼。
下面皇帝的近身衛隊快速持槍呼喝，在以魏程為中心的地方擺出了圓陣，陣型仿佛一圈又一圈凝固的鋼鐵。
衛子陵並未再往前繼續沖鋒，而是帶著人迂回，在魏軍中劃出一條長長的弧度。
沖出去後，魏程一顆懸著的心剛舒緩下來，豈料夏軍在不遠處竟然又沖了進來。
魏程氣得暴跳如雷，大喊道“騎兵為何還沒有到！”
“回稟陛下，騎兵正向這邊趕來！”
“去催！全速趕來！否則朕要他們的腦袋！”
“是！”
偏偏這個時候，隨同夏軍火炮營一起過來的三千步兵也抵達了戰場，並且後面的炮兵開始對準魏軍開炮！
這第一輪火炮下去，正前方的魏軍被打懵了。
魏程也被這一輪火炮打懵了。
每一步都完全出乎魏君臣的預料。
這仗還怎麼打？
調集左路所有的主力回來？
這無疑等同自殺！
就目前的局面，魏程只能硬扛。
偏偏情報已經送回了李彥手中，李彥用望遠鏡眺望過去，露出了笑容“全軍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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