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軍驅逐追殺夏國百姓？”魏程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讀了一遍。
“是的，陛下。”
這兩份情報，一份比一份離譜。
他接過來看起來，等看到一半，他盯著劉言︰“陸康這是堅壁清野？”
“算是。”
“給徐州各郡百姓下達了撤離的命令，過時不走，一律喂狗？”
“是的。”
“陸康是咱們的人，還是夏主的人？”
“回陛下，陸康是咱們的敵人，夏主的人。”
“那他這是在威脅他們夏國的百姓？”
“應該說是恐嚇。”
魏程撓了撓頭，遞給南宮旬︰“朕怎麼看不懂？”
南宮旬解釋道︰“陛下，聞帥在徐州已經攻克了五座要塞，陸康現在要在短時間內把徐州變成只有要塞，沒有人煙的空地。”
“短時間內？”
“是的。”
“就在聞淵現在攻打徐州的時候？”
“是的。”
“他怕是痴人說夢！”魏程忍不住笑道。
“所以他說誰不走，就一律喂狗！”
魏程呵呵道︰“他還敢殺那些夏國百姓不成？”
南宮旬和劉言對視一眼，說道︰“陛下，如果是別人，可能不敢，但如果是陸康，他真的敢，並且會這麼做。”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南宮旬說道︰“空出了數百里的地，聞帥的兵馬一旦抵達漢江邊，距離後勤就有至少六百里了！這個後勤的距離已經很危險。”
魏程想了想說道︰“這好辦，去！立刻讓我們的細作去江寧散播謠言，哦不，是告訴江寧真相，陸康屠殺夏國平民！”
“是！”
“你剛才說，夏軍打到了邯鄲？”
“是的！”
魏程來回走了幾轉，說道︰“朕要不要也效仿夏主，御駕親征？”
“大可不必。”南宮旬說道，“陛下只需要派出一支騎兵纏住夏軍騎兵即可。”
魏程思考了一下，嘆了口氣道︰“那便派一支騎兵去趙州。”
“是！”
就在西線的戰爭全面開啟，東線徐州的局勢也戰雲密布的時候，關于陸康的傳言快速在江寧傳開。
最開始是傳聞，陸康從哥舒星手中接管了徐州之後，為防止魏軍深入，下達了堅壁清野的命令。
但第二天就開始傳聞，為了快速堅壁清野，陸康在徐州各地派出大量騎兵，把不願意離開的人趕走。
可傳著傳著，又加料了。
據說不願意走的，都被陸康的人送去見閻王了！
就是魏軍來了，反正你們都得死，不願意走，那就全部吊起來，吊成一排，讓其他不願意走的看看！
“你他媽說什麼！”
兵部侍郎田邱明立刻跳了起來。
田興臉上露出了引線的笑容，用那種仿佛奸計得逞了的語氣嘿嘿道︰“父親，陸康在徐州殺平民啊！殺了很多，據說魏軍還被擋在方城附近，陸康就開始急不可耐地殺我們自己人了！”
“你確定魏軍還被擋在方城附近？”田邱明問道。
“是啊！千真萬確，方城附近的防御非常堅固，連成片的修了十座城寨，每一座都有火炮，那可是……”
“等等！魏軍沒有打過方城就好，你剛才說陸康在徐州殺人？”
“是的！殺的都是平民，而且听說殺了很多！”
“你確定不是魏軍干的？”
“絕對不是！”
“陸康是瘋了嗎？”田邱明捏了捏腦袋，想了半天，“他要干什麼？哎呀！管他干什麼！狗日的，這不是送上門來的借口嗎！老子早就看他不爽，弄倒他，安插我們自己的人！”
說干就干，田邱明穿上衣服、靴子，出了門，騎上馬，往皇宮里趕。
今日他本來是休假了，可眼下這種事，假不休了，事情要搞起來！
等田邱明到皇宮，抵達中書省辦公廳的時候，那里早已聚集了許多人。
田邱明看到曹謙德，連忙湊過去。
“現在沒有官方證實的情報傳過來，不可信。”說話的是宋濂，“魏軍東西兩線來犯，我們自不能亂了陣腳，諸位沒什麼事先回去，各司其職！”
“右相！這件事已經傳遍了！”
“是啊！右相，眼下魏賊來犯，正是我們各方合力御敵的時候，陸康卻在前線殺我們自己人！這簡直……這簡直是天理難容啊！”
“陛下的仁德聖名被他殺完了！”
“我看陸康分明就是已經投敵！”田邱明突然大聲道，“否則他怎麼會對我們自己人動手呢！”
眾人的目光轉移到田邱明身上，田邱明整理了一下衣冠，走上前，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眾所周知，陛下愛民如子，國朝現在提倡自由貿易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國富民也富！陛下多次教導我等，民生為重民生為重，為了給徐州增援，特意在徐州設立了經濟特區！那現在嗯？”
“現在陸康居然對百姓動手了，陛下的仁德被毀了！那魏軍如狼似虎，我們自己人拔了刀子捅自己，這不是要故意放魏軍進來嗎！”
他這麼一說，眾人都熱議起來。
“對！這件事絕不允許！”
“現在陛下不在江寧，全權委托右相監國！請右相立刻召回陸康審問！”
趙禹站出來說道︰“諸位稍安勿躁，陸康有沒有在前線大肆屠殺平民，還需要監察院的人核實，諸位難道忘了，現在軍隊里是有監察司的！違反軍紀的事情，會快速進入監察司的眼中！”
“說不定監察司的人也被陸康滅了口！右相，茲事體大，應該立刻召回陸康啊！”田邱明趕緊道。
“按照你們說的，陸康真的叛變了，現在召得回麼？”
眾人又是一愣，這話似乎在理耶！
“好了，我會書信一封去詢問。”宋濂說道，“諸位先散了！”
十月二十二日，彭城。
“陸軍門！我的陸軍門，你知道你現在在干什麼嗎？”
監察司的官員高潛疾步走進來，愁眉苦臉地笑道，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知道啊！”陸康正在用毛筆認認真真寫信，頭也不抬，“高司來我這里，有何指教？”
“現在都在傳聞，你唆使騎兵殺平民，你讓我怎麼辦？”
“你應該查明真相啊！”
“那真相是你到底有沒有殺？”
“我嗎？”
“對啊！”
“我殺什麼？”
“平民！”
“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