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卷起漫天飛雪,將那頭白虎龐大的身軀徹底吞噬。
光芒散盡,雪地上只留下一只巴掌大的小白貓,渾身毛發被鮮血浸透,凝結成冰冷的硬塊。
它蜷縮在雪中,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喉嚨里發出微弱得幾乎听不見的嗚咽,每一次呼吸都帶出一縷稀薄的白氣,旋即被狂風吹散。
絕望,是此刻唯一的感受。
方沫能清晰地感知到,至少有數十道恐怖至極的氣息正從四面八方飛速逼近,
它們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將她這塊小小的“餌料”團團圍住。
她耗盡了所有力量,連變回人形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等待死亡降臨。
不遠處,盧寶柚單膝跪地,身體搖搖欲墜。
那具被她一刀斬首的無頭男人尸體,正緩緩化作黑煙消散。
她贏了,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她的左臂軟綿綿地垂著,顯然已經骨折,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幾乎將她染成了一個血人。
她用直刀撐著地面,艱難地站起身,環顧四周。
包圍圈已經成型,那些從黑暗中走出的身影,
每一個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遠比剛才那個無頭男人更加強大。
退路,已經沒了。
盧寶柚咧開嘴,干裂的嘴唇滲出鮮血,讓她本就猙獰的臉更添幾分瘋狂。
她僅剩的右眼中,沒有絲毫恐懼,燃起的只有寧死不退的決絕。
她反手握緊直刀,身體微微前傾,像一頭準備發起最後沖鋒的受傷野獸,
哪怕下一秒就要被撕成碎片,也要在敵人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戰場中央響起。
“我說,大半夜的不睡覺,聚在這兒開派對呢?”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無論是盧寶柚,還是那些將她團團圍住的神秘敵人。
所有人都是一愣。
下一秒,兩個身影憑空出現在盧寶柚身前,就像他們本來就站在那里一樣。
走在前面的那個青年,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白大褂,
雙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正是剛才說話的人。
他身後的吳痕則冷靜地掃視著全場,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讓人不敢直視。
一個剛剛從獸潮中沖出的“川”境強者,看到突然出現的兩人,
眼中閃過一絲暴戾,沙啞著嗓子低吼︰“哪來的雜碎,滾……”
他的“滾”字還沒說完,那個穿著白大褂的青年——林七夜,已經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
“吵死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的身影原地消失。
那名“川”境強者瞳孔驟然收縮,他甚至沒能看清對方的動作,
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力道就結結實實地踹在了他的胸口。
“砰——!”
一聲巨響,那名“川”境強者的身體像炮彈一樣倒飛出去,
沿途撞碎了七八個同伴,最後深深地嵌進了遠處的冰壁之中,生死不知。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一腳……踹飛一個“川”境?
這他媽是什麼怪物?!
盧寶柚也瞪大了獨眼,握著刀的手因為震驚而微微顫抖。
林七夜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回到原地,拍了拍褲腿上不存在的灰塵,隨後打了個響指。
清脆的響指聲中,他身後的空間開始扭曲,
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從中走出,轉眼間,
數十名身穿統一制服、氣息沉凝如海的護工虛影便整齊地排列在雪地之上,
每一個虛影散發出的威壓,都穩穩地處在“海”境之上!
那些原本氣焰囂張的包圍者,
此刻臉上的表情比見了鬼還要精彩,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發抖。
數十名“海”境?
開什麼玩笑!
就算是把整個極北之地的神秘都翻過來,也湊不出這麼豪華的陣容!
林七夜瞥了一眼這些呆若木雞的敵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抬起手,隨意地向前一揮,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命令打掃衛生。
“給我殺光。”
一聲令下,數十名護工虛影瞬間暴起,化作一道道殘影沖入敵陣!
雪地上,殺機驟起!
接下來的場面,已經不能稱之為戰斗,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
慘叫聲,哀嚎聲,身體被撕裂的聲音此起彼伏,但很快又戛然而止。
那些在盧寶柚眼中不可戰勝的強敵,在這些護工虛影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一般。
不到半分鐘,雪地重歸寂靜。
除了滿地的殘肢斷臂和迅速被風雪掩埋的血跡,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盧寶柚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大腦一片空白。
這突如其來的反轉,讓她一時間難以接受。
林七夜走到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白貓面前,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腦袋。
“喂,還能喘氣不?”
而他身後的吳痕,則看都沒看地上的尸體一眼,
他抬頭望向那片深邃而寒冷的夜空,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的風雪,落在了某個未知的遠方。
他冷靜地推了推鼻梁上並不存在的眼鏡,淡淡地開口。
“鬧劇結束了,看來我們的時間比預想中要緊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