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兩個身影終于消失在天際線的盡頭,梅林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于有了一絲松懈。
走了,他們終于走了。
吳恨那個小子,還有迦藍,他們都安全離開了。
梅林長長地吐出了一口帶著血腥氣的濁氣。
他覺得身體里的一塊大石頭好像落了地。
只要他們沒事,那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他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身,重新看向了站在血海中央的那個身影,須佐之男。
剛才的那一絲松懈,現在已經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火山爆發前一般,死寂而又恐怖的憤怒。
他那雙蒼老的眼眸里,過去一直帶著的溫和與智慧,此刻已經被冰冷的殺意徹底覆蓋。
“你看看你。”
梅林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毒的刀子,在這片死寂的高天原上顯得格外刺耳,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配得上神明的名字嗎?”
須佐之男沒有回答,他只是站在那里,全身被深紅色的邪異氣息包裹著,
一雙眼楮空洞而又瘋狂,死死地盯著梅林,喉嚨里發出野獸一樣的低吼。
“高天原,這是你的家園,是你過去守護的地方。”
梅林一步一步地朝著他走過去,腳下的地面因為承受不住他散發出的魔力而寸寸龜裂,
“現在呢?你親手把它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那些曾經信奉你的生靈,那些神明,他們都去了哪里?”
“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還是說,你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怪物?”
須佐之男似乎被他的話刺激到了,猛地仰天發出一聲咆哮。
隨著他的咆哮,他腳下的血海劇烈地翻滾起來,
掀起滔天巨浪,仿佛要將整個天空都給吞噬。
“吼叫?你現在只會這樣了嗎?”
梅林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了一絲近乎殘忍的笑容,
“你不是喜歡血嗎?你不是覺得這片血海就是你的力量來源嗎?”
“很好,非常好。”
“既然你這麼喜歡,那我就讓你嘗個夠。”
梅林突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攤開手掌。
“今天,我就用我自己的血,來給你畫上一個句號。”
話音剛落,他毫不猶豫地用左手指甲劃過了右手的手心。
一道深深的傷口立刻出現,鮮紅的血液瞬間涌了出來。
但是,那些血液並沒有滴落到地上。
它們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舉著,
懸浮在了梅林的掌心之上,凝聚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的血球。
那顆血球散發著妖異的紅光,里面蘊含的魔力,
讓整個高天原的空間都開始扭曲,震動。
須佐之男好像也感覺到了這股力量的恐怖,
他停止了咆哮,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現了一絲類似恐懼的情緒。
他開始不安地挪動著身體,似乎想要逃離。
“想跑嗎?晚了。”梅林冷冷地說道,
“當你決定對那兩個孩子動手的時候,一切就已經注定了。”
“你犯下的罪孽,今天,就在這里,用你的毀滅來償還。”
“以我梅林之名,以我流淌的鮮血為引!”
他的聲音在高天原上空回蕩,每一個字都帶著無上的威嚴與力量。
“我詛咒你眼前的一切,我詛咒你的存在!”
“滅絕劍咒!”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人間,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上。
一艘名為“上邪”的巨大郵輪,正在平穩地破浪前行。
郵輪的甲板上,一個穿著得體西裝的男人正恭敬地站在一個女人的身後。
那個女人叫紀念,是這艘郵輪的會長。
她正靠在欄桿上,海風吹拂著她的長發,她的目光眺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海岸線。
“紀念會長,我們馬上就要到達目的地了。”
穿西裝的男人低聲匯報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紀念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的眼神很復雜,有期待,有緊張,也有一絲不易察乙的疲憊。
她為了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太久太久。
“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嗎?”她問。
“是的,都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在了指定的位置。”
“只要我們一靠岸,計劃就可以立刻開始。”
“那就好。”紀念點了點頭,然後又陷入了沉默。
她看著海面上粼粼的波光,心里想著,這一次,
如果計劃能夠成功,那過去的一切犧牲,也許就都是值得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突然,就在紀念和那個西裝男人前面不遠處的甲板上,空氣毫無征兆地扭曲了一下。
然後,在他們兩個震驚的目光中,兩個人的身影憑空出現了。
那兩個人,一個看起來冷靜得有些過分,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另一個則顯得沉穩許多,一臉的警惕,正在快速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他們出現的太突然了,就像是變魔術一樣,沒有任何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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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男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拔出腰間的武器,
同時大聲喝問“你們是什麼人?是怎麼上船的?”
紀念卻抬手阻止了他。
她死死地盯著突然出現的那兩個人,特別是那個眼神冷靜的年輕人。
她總覺得,這個人的出現,也許會讓她準備了許久的一切,發生她完全預料不到的變化。
那兩個憑空出現的人,正是剛剛從高天原傳送離開的吳恨和林七夜。
高天原。
梅林的聲音還在回響。
他掌心的那顆血球,在他念出最後一個字的瞬間,猛地爆發出刺眼到了極點的深紅色光芒。
光芒之中,那顆血球迅速地拉長,變形,
最終凝聚成了一把長達百米的,由純粹的魔力與鮮血構成的深紅色巨劍。
那把劍,就靜靜地懸浮在梅林的身後,劍尖直指著遠處的須佐之男。
劍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帶著一種終結一切,滅絕一切的恐怖意味。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魔法了,這是禁咒,是觸及了世界規則本源,以毀滅為目的的禁忌咒語。
須佐之男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他雖然失去了神智,但作為神明的本能還在。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如果被那把劍砍中,他真的會死。
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死亡,而是從存在本身,被徹底抹除。
“吼!”
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須佐之男發出了一聲充滿恐懼和瘋狂的怒吼。
他腳下的無邊血海,像是接到了命令的士兵,猛地沖天而起,
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高達數百米的巨大血浪牆,想要擋住那把劍的攻擊。
“沒用的。”梅林看著那道血浪牆,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在滅絕的法則面前,這一切都毫無意義。”
他輕輕地揮下了自己的右手。
懸浮在他身後的深紅聖劍,也隨之斬落。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也沒有華麗的光影特效。
那把巨大的深紅聖劍,只是悄無聲息地,
卻又無比堅定地,劈開了那道數百米高的血浪牆。
過程輕松得就像是用一把燒紅的刀,去切一塊冰冷的黃油。
血浪牆被從中一分為二,朝著兩邊轟然倒塌,重新落回了血海之中。
而那把劍,速度不減,去勢不止,在須佐之男驚恐的注視下,
狠狠地刺進了高天原那片已經被鮮血浸透的大地。
一切都安靜了。
沒有爆炸,沒有沖擊波,什麼都沒有發生。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可下一秒,以聖劍刺入地面的那一點為中心,
一圈肉眼可見的深紅色光環,猛地擴散開來。
那光環擴散的速度極快,瞬間就掃過了大半個高天原。
被光環掃過的地方,無論是崩塌的神社廢墟,
還是堅硬的岩石地面,又或者是那片翻涌不休的血海,
一切有形之物,都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迅速地變黑,腐朽,
然後化為最微小的塵埃,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這就是滅絕劍咒。
不講道理的,將一切存在都歸于虛無的,最徹底的毀滅。
須佐之男也在這片光環的籠罩範圍之內。
他身上的邪異紅光,在接觸到那圈深紅色光環的瞬間,
就像是被點燃的紙一樣,飛快地消融。
他的身體也開始出現和周圍環境一樣的變化,皮膚變黑,血肉腐朽。
他痛苦地嘶吼著,掙扎著,卻根本無法阻止這個過程。
梅林站在遠處,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施展這個禁咒,幾乎抽空了他身體里所有的魔力,甚至還透支了他的生命力。
他現在感覺虛弱到了極點,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但他還是贏了。
他看著在禁咒力量下不斷崩潰的須佐之男,心里想著。
這一切,終于要結束了。
可是,就在他以為大局已定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了什麼。
一種說不出來的,非常詭異的感覺。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了天空。
高天原的天空中,一直懸掛著兩輪詭異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血色月亮。
過去,這里只有一輪紅月。
而現在,多出來的那個,好像有點不對勁。
梅林死死地盯著那第二輪紅月,他的瞳孔猛地收縮了起來。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縷又一縷幾乎微不可查的深紅色光線,
正從那第二輪紅月上垂落下來,源源不斷地注入到正在崩潰的須佐之男的身體里。
禁咒的力量在毀滅須佐之男的身體,而那月亮上的力量,
卻在維持著他的存在,甚至還在試圖修復他。
一股寒意,突然從梅林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瞬間就想通了一切。
“不對……這個感覺……這不是須佐之男自己的力量!”
梅林的嘴唇有些發抖,“他一直,一直都在被什麼東西控制著!”
“是那個月亮!過去只有一個紅月,現在這個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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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光……它的光在直接往須佐之男的身上灌輸力量!”
他明白了。
他從一開始就搞錯了。
須佐之男,只不過是一個被推到前面的傀儡,一個承受傷害的棋子。
真正操縱著這一切,將高天原變成煉獄的罪魁禍首,
是天上那輪新出現的,詭異的紅月!
梅林的心,突然沉了下去,沉到了谷底。
他感覺到了,那兩輪紅月散發出的污染氣息,
還有剛剛那個禁咒抽空他身體帶來的極度虛弱感,
正在像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朝他壓了過來。
他好像,犯下了一個無法挽回的,天大的錯誤。
高天原的天穹,已然被兩輪不祥的猩紅血月徹底佔據。
那光芒不帶絲毫暖意,反而如同最惡毒的詛咒,
將一種粘稠而冰冷的污染之力,無孔不入地灌入這片神國遺跡的每一寸土地。
空間在哀鳴,法則在崩碎,連光線和聲音都仿佛被這不祥的血色吞噬,陷入一片死寂。
“咳……咳咳!”
梅林半跪在一塊碎裂的鳥居殘骸上,猛地咳出一大口混雜著黑色絲線的滾燙鮮血。
他引以為傲的魔力,此刻如同一盤散沙,
在他的體內橫沖直撞,每一次流轉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這就是雙重禁咒的代價。
為了強行撕裂高天原的結界,引來這異域的“紅月”作為污染源,
他幾乎抽干了自己積攢千年的魔力。
而為了在短時間內將這污染催化到足以威脅神明根基的程度,
他又以自身為媒介,詠唱了第二道加速腐化的禁咒。
他成功了。曾經輝煌莊嚴的高天原,如今已是一片凋零腐朽的絕地。
但他自己,也已是油盡燈枯。
那兩輪紅月散發出的污染,並不會分辨敵我。
它像最高效的溶劑,正在瘋狂侵蝕著梅林的魔力回路,甚至開始污染他的靈魂本源。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變得模糊,
一股源自生命最深處的疲憊感,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
“必須……離開……”
梅林咬破舌尖,劇痛換來一絲短暫的清明。
他艱難地抬起手,蒼老干枯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殘缺的魔紋。
空間在他指尖劇烈波動,仿佛一張被強行拉扯的畫布,
一個極不穩定的空間裂隙被緩緩撕開。
再不走,他就會和這片神國一起,
被紅月徹底同化,成為一具只知殺戮的怪物。
這是他無法接受的結局!
伴隨著一聲壓抑的低吼,梅林將最後的力量灌入其中,身體踉蹌著撲進了那道漆黑的裂隙。
在他消失的瞬間,裂隙驟然合攏,高天原重歸死寂,
只余下那兩輪血月,冰冷地注視著這片正在走向滅亡的土地。
“嘩啦——”
梅林的身影從半空中狼狽地跌出,重重摔在冰冷的海面上,濺起巨大的水花。
咸澀的海水灌入他的口鼻,刺激著他幾近崩潰的神經。
他掙扎著浮出水面,大口地喘息著,環顧四周,唯有一望無際的、深藍近黑的夜海。
脫離了高天原的範圍,那股跗骨之蛆般的污染之力終于減弱了許多,
但禁咒的反噬卻如影隨形,依舊在他體內瘋狂肆虐。
就在這時,梅林的瞳孔猛然一縮。
不遠處的海面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穿古樸道袍的男人,身形挺拔如松,
一頭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在頭頂。
他赤著雙足,就那麼平靜地站在波濤起伏的海面上,
仿佛腳下不是洶涌的大海,而是堅實平坦的土地。
夜風吹拂著他的衣袂,卻吹不亂他身上那股淵𦨴岳峙的沉穩氣息。
他沒有散發出任何強大的能量波動,但在梅林的感知中,
這個人本身,就比這片深不可測的海洋更加危險!
梅林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認得那種獨特的發簪樣式,以及那種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的道韻。
那是他漫長生命中,極少數幾次接觸過的、來自東方那片古老土地的神秘傳承。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是巧合?
不,不可能!
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精準地出現在自己逃離的出口,這絕不是巧合!
“閣下,久候了。”
道人開口了,聲音平淡溫和,卻清晰地傳入梅林的耳中,
仿佛就在他耳邊低語,
“兩輪紅月,好大的手筆。”
“只是,這般污穢之物,不該出現在這片海域。”
他的語氣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而非質問或威脅。
梅林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對方一語就道破了他在高天原的所為!
這證明他們早已洞悉了一切!
一個龐大而神秘的勢力輪廓,在他腦海中飛速浮現。
原來如此……原來,真正坐山觀虎斗的,不是他,而是這群來自東方的神秘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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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一切,直到自己這個“攪局者”出局,才終于現身。
道人看著梅林慘白如紙的臉色,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帶著一絲悲憫,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丑的謝幕。
“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他緩緩說道,
“東方的棋局,自有東方的規矩。”
“過界的手,會被斬斷的。”
話音落下,他不再看梅林一眼,身形如一縷青煙,憑空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留下梅林一個人,在冰冷的海水中,感受著那句話帶來的、比禁咒反噬更加刺骨的寒意。
與此同時。
夜色下的太平洋,一艘名為“上邪”號的豪華郵輪正平穩地破浪前行,
距離它的目的地——那座位于公海的神秘島嶼,只剩下最後幾個小時的航程。
郵輪頂層的露天甲板上,衣著光鮮的賓客們正享受著海上的夜生活。
樂隊演奏著悠揚的音樂,美酒與笑語交織,一片祥和奢靡。
沒有人知道,他們即將踏上的,是怎樣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突然,甲板上悠揚的音樂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戛然而止。
空氣中的溫度驟降了十幾度,一股難以言喻的凜冽氣息憑空出現,瞬間壓過了海風的咸腥。
賓客們的談笑聲漸漸消失,他們驚愕地發現,
甲板中央最空曠的位置,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人。
是的,就是憑空出現。
沒有任何征兆,沒有光影特效,仿佛他們從一開始就站在那里,
只是直到此刻才允許被別人“看見”。
為首的是一個男人,身形高大挺拔,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長風衣。
他背對著大多數賓客,只留給眾人一個如山岳般沉穩的背影。
他身旁,則是一個身姿窈窕的女人,長發如瀑,安靜地佇立著,仿佛一道影子。
整個甲板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兩個不速之客身上。
恐懼和疑惑在人群中蔓延。
男人無視了身後數百道驚疑不定的目光,
他只是緩緩抬起頭,視線如同最精準的雷達,
越過喧鬧的人群,越過搖曳的燈光,最終,
精準地鎖定在了甲板角落,一個獨自憑欄眺望大海的身影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目標,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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