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司總部頂樓辦公室的百葉窗漏進幾縷昏黃天光,左青捏著檔案袋的手指節泛白。
他面前的紅木桌上攤著一份加密文件,最上面一頁蓋著"守夜人特別行動組"的朱紅印鑒——那是半小時前,
陳麓剛離開辦公室時,他讓守夜人緊急調閱的資料。
"時間法則?"左青低聲重復著方才陳麓的話,鋼筆在桌面敲出急促的節奏。
陳夫子昨夜突然出現在漁村的監控畫面還在他腦海里閃回︰老人分明在凌晨三點的漁村口憑空出現,
可所有時間線回溯都顯示那片海域三小時前根本沒有船只靠岸。
但方才陳麓卻斷言"涉及時間法則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五",
這個總把"萬事皆有因果"掛在嘴邊的守夜人,此刻的篤定反而讓左青後頸發緊。
檔案袋里的紙張發出脆響。
左青抽出陳麓的個人履歷,泛黃的籍貫欄里"廟梁漁村"四個字刺得他瞳孔微縮。
他記得三天前第一次詢問陳麓關于漁村的情況時,對方回答"略有耳聞"的語氣有多淡,
卻不想這個從小在鋼筋水泥里長大的守夜人,根脈竟扎在那片被海霧籠罩的土地上。
"1998年廟梁漁村海嘯記錄......無異常。"
左青翻到附錄的氣象報告,指腹重重壓在"無人員失蹤"的結論上。
陳麓今年三十七歲,十九年前那場本該摧毀一切的海嘯,
在官方記錄里不過是"普通台風引發的海浪"。
可三天前陳麓描述漁村祠堂的磚雕時,
連檐角第三只石獅子缺了半顆眼珠都記得分毫不差——,
那分明是只有在村里生活過十年以上的人,才會注意到的細節。
"叩叩。"
左青猛地抬頭,辦公室門虛掩著,
方才送檔案的年輕守夜人正探進半張臉︰"左司令,安卿魚那邊傳回消息,”
“說在漁村碼頭遇見個叫陳苟的漁民,可能和最近的托夢事件有關聯。"
"托夢?"左青的鋼筆"啪"地摔在桌上。
他盯著窗外翻涌的雲層,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民間報案︰
近七日廟梁漁村有七戶漁民聲稱亡者托夢,內容全部指向"莫信海平線"。
而陳麓昨夜在案情分析會上,正是用這五個字總結了漁村的異常。
咸濕的海風卷著魚腥味灌進領口時,安卿魚正蹲在漁村碼頭的老槐樹下。
他望著蹲在石墩上的陳苟,對方赤著的腳底板沾著星點魚鱗,褪色的藍布衫被風掀起,
露出腰間系著的褪色紅繩——和他今早走訪的前三戶漁民一模一樣。
"我爹是上個月初三走的。"陳苟突然開口,聲音像被砂紙打磨過的貝殼。
他摳著石墩上的海蠣殼,碎渣簌簌掉在褪色的膠鞋上,
"那天他非說我閨女咳嗽要喝魚湯,天沒亮就劃著舢板去深水區下網。"
安卿魚喉結動了動。
他摸出兜里的薄荷糖又塞回去——城里孩子總覺得給悲傷的人遞糖是種安慰,
可此刻看著陳苟發紅的眼尾,他突然覺得這動作像塊硌人的石頭。
"海平線突然就立起來了。"
陳苟的指甲摳進石縫里,指節泛白,
"我在岸上看得清楚,浪頭有三層樓那麼高,把舢板拍得像片葉子......"
他突然笑了一聲,笑得肩膀直顫,
"撈著尸體的時候,我爹懷里還抱著個鋁制飯盒,里面的魚湯都凍成冰碴子了。"
安卿魚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袖口。
他想起昨夜林七夜說他"行為奇怪"時的眼神,
想起方才在祠堂外突然襲來的頭痛——
那些不屬于他的記憶碎片,此刻又開始在太陽穴里翻涌。
他張了張嘴,卻只說出句"節哀",連自己都覺得空洞得可笑。
"可我爹前天夜里托夢了。"陳苟突然抬頭,渾濁的眼楮里映著晃動的樹影。
他伸手抓住安卿魚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他說他沒跟著海龍王走,說他......"
"說什麼?"安卿魚下意識前傾,褲腿擦過石墩上的海蠣殼,劃出細密的疼。
陳苟的手突然松開了。
他望著遠處被夕陽染成血紅色的海面,喉結動了動︰"他說有些話,要等穿黑風衣的人來了才能說。"
安卿魚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想起林七夜總穿的那件黑色風衣,想起方才在廟梁村口瞥見的兩道身影——
一個挺拔如松,一個腳步輕快,正順著青石板路往碼頭方向走。
"安卿魚!"
熟悉的聲音混著海風撞進耳朵。
安卿魚猛地回頭,正撞進林七夜沉如深潭的眼底。
後者身後,吳痕舉著從路邊摘的狗尾巴草晃了晃,笑容里帶著慣常的沒心沒肺。
可安卿魚卻看見林七夜的右手虛虛按在腰間——那里別著夜幕小隊特制的降魔釘。
陳苟突然站了起來。
他拍了拍褲腿的海蠣殼渣,轉身往村里走,背影在暮色里縮成個模糊的點。
走到巷口時,他突然回頭,聲音被風扯得支離破碎︰"黑風衣的人......該來了。"
安卿魚感覺後頸的汗毛豎了起來。
他望著林七夜越走越近的身影,那些不屬于他的記憶又開始翻涌——
有血,有火,有個沙啞的聲音在他耳邊說︰"林七夜來了,一切就該結束了。"
而在鎮魔司頂樓,左青正將陳麓的檔案鎖進保險櫃。
他望著窗外逐漸沉落的夕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檔案袋邊緣——
那里有塊被茶水暈開的墨跡,仔細看,竟像是朵褪色的紅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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