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送別意難平,萬里歸途載友情。此去長安牽兩地,他年再聚話深耕。”曲女城的清晨,薄霧如紗,籠罩著恆河岸邊的送別亭。戒日王一身正裝,王冠上的寶石在晨光中折射出細碎的光芒,身後的文武百官與百姓代表列成長隊,手中捧著花環與香料,肅穆中透著不舍。
李承乾身著大唐龍袍,玄色底色上的金龍在朝陽下似要騰躍。他望著眼前這片承載了數日光景的土地,心中百感交集。戒日王上前一步,雙手捧著一只嵌滿紅藍寶石的金盤,盤中是三卷泛黃的貝葉經。“陛下,這是我天竺最珍貴的佛教典籍抄本,願它如紐帶,系住大唐與天竺的情誼。”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顯然徹夜未眠。
李承乾雙手接過金盤,指尖觸到貝葉的粗糙紋理,仿佛觸到了兩國文化交融的溫度。“朕定會將它珍藏于長安大慈恩寺,讓兩國僧侶共研佛法。”他抬手示意,王玄策上前,奉上一只錦盒——內裝大唐的《農桑輯要》與《水經注》抄本,“這是我朝農耕與水利的精要,願助天竺百姓豐衣足食。”
戒日王打開錦盒,指尖撫過泛黃的紙頁,眼中泛起淚光︰“陛下厚贈,天竺永世不忘。”他轉身示意,兩隊樂師奏響《梵天曲》,曲調悠揚中帶著送別之韻;百名舞者手持孔雀翎,踏著鼓點起舞,翎羽翻飛如彩雲漫卷。百姓們齊聲高呼︰“大唐皇帝萬歲!唐竺友誼長存!”聲浪掠過恆河,驚起成群水鳥,繞著船隊盤旋三圈,似在送行。
李承乾登上龍舟,站在船頭回望。戒日王立于岸邊,身影在晨霧中漸漸縮小,卻始終保持著拱手的姿勢。直到曲女城的輪廓化作地平線上的一抹淡影,他才轉身對郭正一嘆道︰“戒日王的誠意,比恆河之水更深厚啊。”郭正一望著船尾激起的浪花︰“陛下,此行帶回的不僅是典籍與盟約,更是民心相通的種子。”
船隊順恆河東下,沿途所見,天竺百姓在岸邊跪拜送行,孩子們舉著用朱砂畫的大唐旗幟,老人們點燃松脂,青煙裊裊如祈福的絲帶。李敬玄立于船舷,畫筆不停,將這一幕幕繪入畫卷,筆尖的墨痕里混著船舷濺起的水珠,暈開一片朦朧的水色——那是恆河的漣漪,也是民心的溫度。船行至入海口,海風漸起,卷起帆上的大唐龍旗,與天竺的孔雀旗在風中交疊,仿佛兩塊土地在此刻完成了無聲的擁抱。
半月後,大唐西域邊境,吐蕃自治州的界碑在風雪中矗立。此處海拔漸高,寒風卷著雪粒,打在儀仗隊的甲冑上叮當作響,似在彈奏一曲邊關壯歌。李承乾的御駕剛踏入界碑內側,遠處便傳來馬蹄聲,一隊玄甲騎兵踏雪而來,馬蹄揚起的雪霧中,為首者銀盔銀甲,甲冑上的冰稜隨動作簌簌掉落,正是裴行儉。
裴行儉翻身下馬,雪沫從甲冑的縫隙里滾落。他快步走到御駕前,單膝跪地時,膝蓋撞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聲音穿透風雪︰“臣裴行儉,恭迎陛下還朝!”他抬頭時,鬢角的白霜融成水珠,順著剛毅的臉頰滑落,在下巴處凝結成細冰——這位鎮守吐蕃的老將,甲冑內側還帶著連夜趕路的體溫,護心鏡上甚至沾著未化的雪團,顯然是星夜兼程而來。
李承乾掀開車簾,見他肩頭落滿積雪,連眉峰都凝著白霜,忙道︰“裴愛卿快起身,天寒地凍,何必如此多禮。”裴行儉起身時,雙手呈上一份羊皮地圖,地圖邊緣已被凍得發硬,上面用朱砂標注著吐蕃各部落的聚居地與通商路線,墨跡在低溫下泛著暗啞的光︰“陛下,吐蕃各族听聞陛下歸來,特備牛羊百頭、青稞千石,在邏些城設帳等候。臣已核查沿途關隘,連最偏遠的石堡城都加派了崗哨,確保萬無一失。”
李承乾接過地圖,指尖劃過標注著“唐蕃互市點”的紅圈,墨跡下的羊皮帶著裴行儉手掌的溫度︰“愛卿鎮守吐蕃三年,讓各族百姓安居樂業,功不可沒。”裴行儉躬身道︰“皆賴陛下威德。如今吐蕃小兒傳唱大唐童謠,老人會背《論語》章句,就連牧區的帳篷里,都掛著臨摹的《千里江山圖》拓本,這都是文化相通之效啊。”他抬手示意,身後的吐蕃貴族代表上前,獻上哈達與青稞酒,酒碗在寒風中冒著熱氣,用生硬的漢語道︰“皇帝陛下,我們盼您來,就像盼雪山融水灌良田!”話音未落,周圍的吐蕃百姓便跟著歡呼,藏語與漢語的“萬歲”聲交織在一起,驚得枝頭積雪簌簌墜落。
當晚,眾人在邏些城的行營夜談。帳內燃著松油燈,映得西域輿圖上的山川河流暖意融融。裴行儉鋪開輿圖,指著蔥嶺以西的地域,指尖點過一處標注著駱駝圖標的地點︰“陛下,戒日王派來的使者已隨臣在此等候,他們帶來了天竺的胡椒、寶石,還帶來了聯合通商的誠意——願與大唐共修絲綢之路支線,打通從天竺到長安的商道,沿途設十二處驛站,讓唐商帶著絲綢、瓷器直抵曲女城,天竺的商隊也能一路暢通至長安。”李承乾看著地圖上連接兩國的虛線,那線條仿佛正隨著燭火輕輕晃動,笑道︰“這便是‘親仁善鄰’的道理。你且安排,讓吐蕃也參與其中,共享通商之利,讓邏些城成為這條商道上最耀眼的樞紐。”
窗外,吐蕃百姓點燃篝火,圍著火焰跳起鍋莊舞,歌聲里混著大唐的《秦王破陣樂》旋律,藏鼓與唐笛的節奏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李敬玄的畫筆在燈下疾走,將這民族團結的景象定格——畫中,漢藏胡商圍坐交談,唐蕃孩童共戲雪球,遠處的雪山映著月光,如一座無字的盟約碑,碑上仿佛刻著︰山川異域,風月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