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東旭有些不敢相信，平日里對他和藹可親，教他本事，事事幫著他們家的師傅，
會如此對待他老娘。
︰“誒呦我的傻兒子誒，你太小看你那個好師傅了，你老娘我跟他做了幾十年的鄰居，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也就你們被他的樣子給騙了。”
良久之後，賈東旭才皺著眉頭一臉沉思的從精神病院里出來，也不知道賈張氏跟他說了什麼。
回去的路上，老娘的話一直在他耳邊響起，
甚至他現在都有些不敢回去面對他師傅易中海。
而馬六也在晃晃蕩蕩中到達了昌平老家，
班車在一條大路邊停下，馬六拿著東西和他爸擠下車廂。
“呼，總算到了。”
馬六總算明白為什麼他爸不怎麼愛回老家了，
這回一趟老家得要半條命。
剛剛在車上還有人嘔吐，那股味道，想想都絕望。
一想到回去還要在經歷一次，馬六不由得幽怨得看了一眼他老爹，
這老頭子壞得很，明明自己一個人回去就行了，非得把他也拉上受一回罪。
父子倆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抽了支煙，
馬大栓看了一眼日頭，
“走了，天不早了，還得走好長一段路呢，我可不想摸黑走這鄉下的夜路，到時候被人家的民兵崩了，喊冤都沒處喊去。”
馬大栓拍拍屁股，喊起馬六，拿著東西一馬當先的朝眼前的鄉村土路而去。
“誒爸，你等等我。”馬六一腳踩滅煙頭，連忙跟上他爸。
馬六一邊跟著他爸走著，一邊打量著腳下的土路，
這條土路估計怕是修繕過，能讓幾輛馬車並行而走，像他們車隊的大車也能過，
只不過會顛簸的特別厲害。
走著走著又看了看路邊的田地，
現在這個時節已經全部秋收完了，地里邊現在就剩下草垛，和翻過的泥土。
偶爾會撞見幾個放羊的小孩，有的直接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們，
有的膽大點，甚至會直接上前詢問他們是從哪來的，到哪去。
馬大栓親切的用帶有地方土音的話跟他們對答，
這群放羊娃們才放下戒備，笑哈哈的一群小孩圍了上來。
“你們這幾個孩子很警覺嘛，你們是哪家的，說不定我認識你們爸媽呢。”馬大笑呵呵的說道。
“我們是少年兒童團的，大隊長可是把警戒的任務交給我們 。”
看著這群孩子驕傲的模樣，馬六問了一嘴︰“不是少年先鋒隊嗎？咋你們還是兒童團。”
“我們大隊長說了，隊沒有團好听。”
額咯，還能是這個原因。
馬大栓掏出幾塊硬糖，要拿給他們，
幾個小孩子一副想接又不敢接的樣子，馬大栓直接塞給他們，
小孩們不舍的看了一眼糖塊，紛紛把糖塞進了兜，沒一個吃的。
馬大栓揮揮手，說道︰“去吧去吧，看好了羊，別放丟了，回家再挨你們爹媽一頓揍。”
“爺爺再見。”
放羊娃們又回到山頭上繼續放著羊。
馬六看著這群孩子，穿著發黑的棉襖，黑黑的臉上滿是裂口。
心里一酸，路還很長啊。
父子倆繼續走，路上馬六疑惑的對他爸問道︰“爸，你剛才要是不用地方話搭茬，咱倆會咋樣啊？”
馬大栓瞥了馬六一眼，一邊走一邊回道︰“咱倆會被人攆著跑，弄不好得被人按地上跟捆豬似的拉到公社。”
“啊？真的假的，”
“你不信可以試試。”
“額，那還是算了吧。”被人當豬一樣捆到公社？他不是賈張氏，對那個沒興趣。
一路走走停停，中間休息過幾次，
馬大栓父子倆走了快倆小時，這才到了老家村子里。
此刻，已經晚霞漫天，村里的炊煙裊裊升起。
馬六跟著他爸"在村里左拐右走的，馬六都有點迷糊了，
這村子在外面看著也不大啊，這咋進了村里路咋那麼多呢？
馬六也只是小時候他爺爺還在的時候被他老娘背著回來過幾次，
最後一次回來還是他爺爺去世的時候。
畢竟解放前那世道，嗯，很是“民風淳樸”。
這麼多年沒回來，腦子就只剩下對這個村子里的一丁點模糊記憶了.。
馬大栓眼帶著回憶，帶著馬六來到一處土基房宅院面前。
院門敞開著，一位老婦人正坐在院子里挑著豆子，
幾個小孩子正在院里跑來跑去，嬉戲打鬧。
老婦人時不時的抬起頭看一眼孩子，然後又低頭繼續挑著豆子。
馬大栓眼一紅，那是他大嫂，沒想到好幾年不見都老成這個樣子了。
他們三兄弟打小感情就好，大嫂待他也是極好的，真正做到了長嫂如母。
這幾年倒不是他不想回來，而是這年頭的出行成本太高了，
有時候兩邊的村子就隔了一座山，但兩邊的親人一輩子都見不了幾面。
混亂的世道下，到處都是攔路劫匪，一不小心就得沒命。
直到現在世道平穩的差不多了，他才敢帶著兒子回來。
馬大嫂正要抬頭看一眼孩子，突然看到門外站著的馬大栓。
可能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使了，皺著眉頭起身走了幾步，這才看清馬大栓的面容。
不由自主的驚呼道︰“是大栓啊！你咋回來了也不進來啊？可嚇了我一跳，”
嘴上雖然責怪著，但臉上卻是一臉高興之色。
馬大栓轉過頭抹了抹眼楮，
“大嫂，我回來了。”
馬大栓喊了一聲，帶著馬六進了院。
馬大嫂放下豆子，看見馬六也進來了，連忙過來一把拉住馬六，
一臉高興的說道︰“誒呀，這是六子吧？都長這麼大了，那會兒他娘背著他來的時候他才那麼一小點呢。”
馬六扶著他大伯母走到院子里的凳子上坐下，
“大伯母，我回來看您來了。”
大伯母親切的拍著馬六的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你大伯老想你了。”
一群孩子怯生生的看著馬六父子倆，
有個膽大的孩子過來看著馬大栓問道︰“你是二爺爺嗎？”
馬大栓摸著孩子的頭，笑呵呵的說道︰“你咋知道我是你二爺爺的？”
那小孩脆生生地回答道︰“你跟我爺爺和三爺爺很像，”
“ ，你這孩子，真聰明。”
馬大栓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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