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雅用公筷夾了塊紅燒肉放到他碗里,笑著︰“要是爺爺還在,听到你這大逆不道的話,非要拿藤條抽你不可。”
宋林捷夾起肉塞進嘴里,邊嚼邊笑道︰“我這說的可是大實話。雖然現在頭發白了大半,但我心還是年輕的 —— 誰願意遭罪吃苦?人活著就是要好好享受,做那些清廉苦哈哈的樣子給別人看干嘛?”
宋寧雅瞥了眼客廳里價值連城的青花瓷瓶,嘆氣道︰“二叔啊,你也是個人才。別的領導都巴不得住得比老百姓還簡樸,你倒好,把家里布置得快趕上皇宮了。”
宋林捷聞言冷哼一聲,放下筷子挺直腰背︰“我布置得再好,花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掙的,沒拿過別人半毛錢好處!我的財務狀況每年都公開,哪個領導敢跟我比?”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幾分得意,“所以說啊,上頭幾次派人來查我,最後不都沒事?哈,身正不怕影子斜!”
孫哲文听得眼楮都睜大了,這還真是個特立獨行的奇葩領導。卻听宋林捷話鋒一轉,湊近了些道︰“我其實這個樣子,也是受了些啟發 —— 要想讓上面記住你,就得標新立異。論政績我確實沒拿得出手的,但論清廉,天南沒人比得過我!這次能拿下省長位置,不就靠這個?”
“確實,現在天南就需要您這樣絕對干淨的干部。” 宋寧雅給他續上酒,話鋒陡然銳利,“但是二叔,你得提防著點劉寧峰,他可不是盞省油的燈。以前還是副省時就高調得很,前陣子還故意給我家哲文穿小鞋。”
宋林捷呷了口酒,嘴角勾起一抹譏諷︰“他?還不是沾了唐良平倒台的光。要不是天南現在沒人可用,他怎麼可能上位?呵,劉寧峰就是個花花公子,只要是女人敲門求情,就沒有不應下來的事。”
孫哲文坐在一旁,听著兩人肆無忌憚地談論這些官場秘辛,悄然成了沉默的陪客。酒過三巡,宋林捷臉頰泛紅,突然對宋寧雅道︰“大哥前些日子還打電話來,說什麼宋家只能由男子當家。呵,狗屁!女子怎麼就不能當家了?他一輩子就盯著宋家那點產業,視野比京城胡同還窄!老爺子當年也是看透了他,才讓他守家,把我發配到陝北 —— 卻不料我運氣好,最後還能回去。”
話語間的抱怨毫不掩飾,宋寧雅冷笑道︰“他就是個老封建。其實我一直覺得,要是二叔當家,宋家肯定比現在好得多。”
宋林捷擺擺手,難得露出幾分悵然︰“我不行。老爺子心里早就定了,大兒子守家業,小兒子闖仕途。當年把我扔去陝北,就是怕我跟大哥爭家產。卻沒想到我運氣好,在陝北熬出頭,最後還能回京城。”
“二叔你這可不是運氣好。” 宋寧雅輕聲笑道,“你的政績都是實打實的,別人看你吊兒郎當,其實你悄悄做了不少事,功勞簿上哪件少得了你的名字?”
宋林捷聞言擺著手大笑︰“那些不過是舉手之勞,都是那些庸人硬塞給我的政績罷了!說實話,如今我還真的願意在地方上,不想在京城呆著,沒勁透了。”
孫哲文看著眼前這個談笑風生的省長,心里越發好奇。莫非他的政績真的大到能從地方一路走到中央?
別人都低調處理私生活,他卻極度高調;別人都高調宣揚政績,他卻淡然處之。這看似矛盾的行事風格背後,藏著的究竟是真性情,還是更深的算計?
和宋寧雅共處一個套房倒也相安無事,畢竟他早已知曉這女人對男人並無興趣。兩人一同回到希爾大酒店後,宋寧雅便徑直進了臥室,沒再多說一句話。這倒讓孫哲文松了口氣 —— 酒桌上他已經听了太多宋家秘辛,兄妹間的明爭暗斗、家族里的封建規矩,尤其是那個行事不拘小節的宋林捷,堪稱官場奇葩中的奇葩,明明潔身自好到公開財務狀況,偏要把家里布置得如同宮殿般招搖。
孫哲文靠在臥室床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殼,腦海里反復琢磨自己在宋家這場棋局中該扮演什麼角色。
正當思緒紛亂時,房間門被輕輕敲響。他翻身起床,打開門便看到宋寧雅站在門口,臉頰泛著酒後的坨紅,發絲微亂,眼神卻依舊清亮。
她的目光不經意掃過他赤裸的上半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身材不錯,做個縣長真是委屈了。要是願意出道,我倒不介意讓你做我新戲的男主角。”
孫哲文側身讓她進來,語氣平淡︰“有事嗎?”
宋寧雅晃了晃手里的青瓷茶壺,指了指客廳沙發︰“我泡了醒酒茶,坐下來聊聊吧,畢竟我明天一早就得回劇組了。”
孫哲文心中暗松一口氣。他實在怕這女人再在海城多待幾日,又被拉著去見什麼人,他可不想讓自己和她的關系暴露在更多人眼前。
雖然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 娛樂新聞已經鋪天蓋地報道了一整天,該知道的人恐怕早就知道了。
好在袁琳那邊一直沒打電話來,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終于打算放過自己了?也不知道李知嫣有沒有把那張卡交給她,如果袁琳收下了,那自己和她之間總算是能兩清了。
他走到沙發旁坐下,接過宋寧雅遞來的白瓷茶杯,溫熱的茶湯滑入喉嚨,帶著淡淡的菊花清香,驅散了不少酒意。“你說吧。” 他捧著茶杯輕聲道。
宋寧雅在對面沙發坐下,隨意地將一條修長的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香檳色睡裙的裙擺滑落膝彎,露出的肌膚在水晶燈下白得晃眼。孫哲文下意識地將目光移向窗外的夜景,耳尖卻不受控制地微微發燙。宋寧雅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低笑出聲︰“你要看就看,反正看幾眼我也不吃虧。只要別打什麼歪主意就行。”
孫哲文干咳一聲,端起茶杯掩飾尷尬︰“說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