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風華瞥了她一眼,語氣帶著警告︰“你也別瞎猜了,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現在別想著站隊,不被清算就不錯了。至于他和孫哲文,就算狗咬狗,也輪不到我們插嘴。”
陳麗華眼珠一轉,忽然湊近道︰“你說,我把今天的談話給孫縣透個信,怎麼樣?”
趙風華連忙拉住她的胳膊,聲音壓得更低︰“你別想火中取栗!听我的,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任憑他們折騰去,現在開縣的局勢是他們的,我們听話就行。你真以為孫哲文好惹?他要是想找你麻煩,隨便挑點錯處就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就算上面有人,也未必護得住你。”
陳麗華撇撇嘴,沒再說話,心里卻打起了別的主意。
趙風華忽然想起什麼,問道︰“書記要找個秘書,你那里有合適的人選推薦嗎?”
陳麗華皺起眉頭︰“你隨便找幾個人讓他挑,不就行了?”
趙風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 “你懂的”。
陳麗華恍然大悟,拍了下手︰“我想想……”
林曉雪正站在 “好運來麻將館” 門口,看著民警將最後一台自動麻將機抬上警車。淺藍色警服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上沾著點灰塵,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在下巴尖懸了懸,滴落在胸前的警號上。對講機里還在傳來各小組的匯報聲,她剛要回話,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的 “縣委辦” 三個字,她微微蹙眉。這個時間點找她,會是什麼事?但還是按下了接听鍵,聲音帶著執行任務時的利落︰“您好,我是林曉雪。”
“林局,張書記讓您立刻到縣委來一趟,直接去他辦公室。” 電話那頭的聲音簡潔明了。
林曉雪的眉頭皺得更緊,視線掃過正在查封的麻將館,對身邊的副局交代了兩句︰“這里交給你,後續手續按規定辦。” 說完轉身就往停在路邊的警車走去,拉開車門時,警帽檐蹭到了門框,她抬手扶正。
縣委大樓的台階被陽光曬得發燙,林曉雪一步跨三級台階,皮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來得太急,臉頰泛著紅暈,鬢角的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耳廓旁。推開書記辦公室門的瞬間,她下意識地挺直脊背,抬手敬了個標準的警禮,聲音洪亮︰“張書記,您找我?”
張平正低頭看著文件,聞聲抬眼。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了幾秒 —— 熨帖的警服勾勒出利落的線條,盡管帶著風塵僕僕的倉促,眼神卻亮得像淬了光的鋼,透著股不服輸的韌勁。
心里忽然明白了幾分,難怪錢廳長的公子會追到這小縣城來。只是…… 她真的和孫哲文有牽連?錢廳長的話在腦海里盤旋,這事若不實,錢廳長不會拿自己兒子的事開玩笑,畢竟傳出去對誰都沒好處。
他沒有起身,也沒示意她坐下,語氣听不出喜怒︰“林局,你的干勁不錯。這才幾天時間,我這里已經收到好幾封縣里對你的表揚信了。”
林曉雪微微低頭,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些︰“是書記領導有方,我們只是在為人民服務,不需要表揚。”
張平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話鋒突然一轉︰“我听說你與錢廳長的兒子在談戀愛。”
林曉雪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卻依舊保持著鎮定︰“報告書記,我們已經分手了。”
張平放下手中的鋼筆,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這個可不太好啊。別人可是跟著你才來到開縣,結果卻是分手了。”
這句話像根針,刺破了林曉雪刻意維持的平靜。她的眉頭緊緊鎖起,語氣里帶上了幾分抵觸︰“張書記,這個…… 是私事吧。”
張平臉上的笑意瞬間收住,指尖在桌面上重重敲了一下︰“林局長,私事也好,公事也罷。你說這是私事,那你為何要把錢家斌調去鄉鎮?”
林曉雪猛地抬眼,瞳孔微微收縮,像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事。但僅僅一秒,她就恢復了鎮定,聲音平穩︰“張書記,我調他去鎮上,並不是因為我和他分手,而是因為他的存在對我局的工作開展有太多不利。我調他完全是出于工作考慮。”
“工作考慮?” 張平冷哼一聲,將一份文件推到桌沿,“別人一個三級警督,被你弄去鎮上當個小警察,這合規嗎?”
林曉雪的脊背挺得更直,語氣不卑不亢︰“他不適合在局里擔任要職,去基層鍛煉有什麼錯?再說了,誰規定三級警督就不能做片警了?”
張平被她這副強詞奪理的模樣氣笑了︰“你這麼說,是覺得自己全是對的了?那我問你,這事你向上級單位反映過嗎?”
“我覺得這是我的職權範圍內可以處理的事。” 林曉雪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沒有絲毫退縮,“我來開縣就是為了整頓警務系統,如果處處束手束腳,還不如不來。”
張平與她對視了幾秒,忽然收起了臉上的慍怒,聲音沉得像壓了塊石頭︰“那你是否敢保證,你上任以來的所有決策,都是完全以黨紀國法為準繩,沒有摻雜半點私人恩怨?”
林曉雪的呼吸頓了頓,昂首道︰“我可以保證。”
“可有人說你與人私下關系甚密。” 張平的聲音陡然轉冷,“林局長,你該如何解釋?”
辦公室里的空氣瞬間凝固,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停了,只有牆上的掛鐘在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敲在緊繃的神經上。林曉雪的臉頰依舊泛著紅,只是那紅暈里,不知何時染上了幾分倔強。
林曉雪抬眼瞟了張平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語氣里帶著幾分譏誚︰“張書記,有些事道听途說不好。況且就算是我與誰關系好,這也是我的私生活吧?國法也沒規定我不能有自己的喜好,更沒說不能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