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副局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低下頭,像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後,他緩緩說道︰“孫縣,您來開縣的時間不長,可能不太清楚這里公安系統的事。我在這一行干了好些年頭了,就算在這副局的位置上,也已經坐了十多年。”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像是在追憶往昔,又像是在為接下來的話做鋪墊。
孫哲文听後,心中一動,微微蹙眉。他不太明白楊副局為何突然說起這些,但還是起身,坐到楊副局對面,表情嚴肅地說道︰“你是要反映什麼?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你放心,今天我們這談的話不會有外人知道。”
楊副局咽了口唾沫,眼神閃爍不定,像是在做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我倒不是說吳光遠從輔警出身,短短不到十年就爬到局長、政法委書記這個位置有什麼問題。只是……”他欲言又止,臉上的表情越發糾結。
孫哲文一下子來了精神,目光緊緊地盯著楊副局,追問道︰“怎麼回事?”他從楊副局直接呼喊吳光遠大名的舉動中,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心里對這位局長極度不滿。
楊副局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激動地說道︰“孫縣,您以前也是公安局長,您會像他那樣對下屬任意打罵、隨意調動嗎?”
孫哲文果斷地搖搖頭︰“我做事定然是有法可依,絕不可能如此肆意妄為。”
楊副局輕輕嘆了一聲,滿是無奈︰“可我們現在的吳大局長,想讓誰上,誰就能上;想讓誰下,誰就得立刻滾蛋。如今開縣公安的警察業務能力普遍較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吳光遠把太多街頭混混、親戚朋友安排了進來。他提拔人的唯一標準,就是誰對他忠心。我若不是資歷太老,恐怕早就被他找個借口下課了。”
孫哲文靜靜地听著,時不時輕輕點頭。他听一半丟一半,心中清楚這楊副局平日里就像吳光遠的舔狗一般。可今天看來,似乎這楊副局要反水了,這其中的緣由,讓他頗感興趣,卻又猜不出來。
楊副局瞟了他一眼,語氣誠懇地說道︰“孫縣,我說這些可不是抱怨,句句都是事實。”
孫哲文重重地點了點頭︰“你繼續說,我很想听听。”
楊副局又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憂慮︰“孫縣,我怕他要瘋了。”
孫哲文不禁睜大了眼︰“要瘋了?此話怎講?”
楊副局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然後壓低聲音︰“孫縣,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他兒子死了的事?”
孫哲文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滿臉吃驚︰“他兒子死了?怎麼死的?”
楊副局見孫哲文並不知情,便詳細地說道︰“他兒子是被段慶殺了。”
孫哲文一臉不可思議︰“被段慶殺了?那段慶呢?”
楊副局繼續說道︰“段慶跑回家後,在別墅里點火自焚,把自己和別墅一起燒了個精光。”
“怎麼沒人匯報?”孫哲文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
楊副局咽了口唾沫,解釋道︰“這就是昨天的事,吳光遠讓我們噤聲,他現在還在四處找王春芝。”
孫哲文完全糊涂了︰“他和段家是有仇?”
楊副局苦笑著搖搖頭︰“吳光遠在開縣的事太多,他與段家倒也算不上有什麼深仇大恨,井水不犯河水的。說起來,段慶平日里和吳光遠的兒子平平相交也不錯。但這次的事,根源還在于吳光遠想要得到段豐收的贓款,才引發了這一系列悲劇。”
孫哲文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臉上凝重起來。“這事有多少人知道?”
楊副局輕輕搖了搖頭,表情略顯無奈︰“目前可能就他的幾個親信知曉。而有些事,是他吩咐我做的,我不過是心里揣摩著猜出來的。如今他讓我去找那王春芝,還惡狠狠地揚言,要是找不到,就讓我卷鋪蓋滾蛋。可我實在是毫無頭緒,根本找不到啊。”
孫哲文听明白了,這楊副局一方面是對吳光遠的霸道行徑滿心惱火,另一方面則是生怕自己被吳光遠攆出公安局,失去現有的地位與安穩。他微微點頭,意味深長地問道︰“你還有什麼知道的嗎?”
楊副局心里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露出一絲糾結的神情,輕輕搖頭說道︰“其實我並非他一路人。這次估計是他被氣昏了頭,才這般肆無忌憚地隨意安排我做事,我才無意間得知這些內幕。”
孫哲文心里跟明鏡似的,自然猜得出這只老狐狸的真實想法。楊副局不願意把知道的全盤托出,分明是不想在吳光遠被清算時,自己被牽連進去。孫哲文神色恢復如常,淡淡地說道︰“那楊副局今天來找我,不會就只是為了說這些事吧。”
楊副局有些著急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孫縣,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吳光遠把開縣攪得一團糟嗎?整個開縣的治安和秩序都在他的胡作非為下搖搖欲墜,難道你就坐視不管?”
孫哲文心里冷笑一聲,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故意說道︰“這我有什麼辦法?我一管不了他,他背後有省廳的二叔撐腰;二來我也只是個縣長,權力實在有限啊。”
楊副局連忙說道︰“可是他的所作所為也會影響到你呀,對你工作的開展造成極大的阻礙。你身為縣長,想要推動各項工作順利進行,可他的行為讓你困難重重。”
孫哲文無奈地搖搖頭,嘆了口氣︰“我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有些事,我們听听也就罷了,根本沒有辦法插手。”
楊副局咬了咬牙,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毅︰“孫縣,我知道你懷疑我,但我真不是他一路的人。還有,吳光遠找王春芝,肯定是還在惦記那些贓款。他其實並不缺錢,他兒子在縣里開著金融公司,放高利貸也賺得盆滿缽滿。可他現在卻對那些贓款緊盯不放,在我看來,要麼就是他想跑路,留條後路;要麼就是當前有急用,急需一大筆錢。而他二叔馬上就要升任廳長了,跑路是絕對不可能的,那只能是當下急需用錢。這麼多錢,肯定不是為了什麼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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