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確實沒在金城停留太久，在安排好馬龍蛟、馬文祥、王天珩的任命後，便登上了飛往北平城的飛機。
引擎轟鳴著劃破冬日的天空，將金城的廠房與機場漸漸拋在身後。
機場早已接到通知，地勤人員冒著寒風在跑道旁等候。
當飛機穩穩降落，艙門打開時，一股不同于西域和金城的溫潤寒氣撲面而來 。這里的冬天雖也凜冽，卻少了幾分粗獷與酷烈。
這半年來，華北方面軍沒有什麼大規模的戰事，主要精力都放在練兵與部隊整編上，同時協助地方處理政務，確保佔領區內的穩定與 “和諧”。
這個 “和諧” 二字用得頗為精妙，背後藏著無數看不見的較量。
原有的漢奸、地痞、流氓之輩，不服管教的武裝、盤踞多年的土匪，還有那些拒不接受整編的所謂 “友軍”，都需要用不同的手段一一梳理。
對付漢奸之流，不遺余力。
對付土匪之流，無須留手。
對付武裝之輩，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以雷霆手段收服之。
實在解決不了的，劃清界限。
楚雲飛身著筆挺的上將軍裝，站在司令部大樓前的台階上，可謂意氣風發。
小翻領的軍裝上，三顆金星在冬日的陽光下格外閃耀，襯得他本就剛毅的臉龐更多了幾分威嚴。黑色的防彈轎車緩緩駛入司令部大院，停在台階下時，楚雲飛的副官孫銘，早已一路小跑上前，恭敬地為後座打開車門。
能讓孫銘親自開門的人，整個戰區都挑不出來幾個。
楚司令坐擁百萬軍，領方面軍司令一職，第八戰區的二號人物，作為他的副官，地位肯定是不言而喻了。
在司令部大樓內，你叫他孫副官不挑理。
出了司令部大樓，你叫他孫爺爺都不夠格。
楚雲飛上前幾步，白手套向上，筆直的敬了一個軍禮。
李峰從車上下來，身姿挺拔，目光掃過熟悉的司令部大樓，對著楚雲飛及其身後的軍官微微頷首。
而當車門從另一側打開，又一個身影鑽出來時，楚雲飛不禁微微一怔。
身著旗袍的王玉書攏了一下上好的皮絨大衣，墨色的絲絨旗袍勾勒出玲瓏的曲線。這位美女眼神靈動，沖楚雲飛禮貌地點了點頭，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長官的事情，無須大驚小怪。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李峰，語氣帶著幾分熟稔的調侃︰“長官，咱們北平的冬，比東線的凜冬溫柔一些吧？”
李峰呵出一口白氣，笑道︰“是溫柔些，整個城市都顯得安謐。”
“那是自然。” 楚雲飛挺直腰板，臉上露出幾分自豪，“咱們第八戰區境內，尤重治安，魑魅魍魎之徒，安敢在境內露頭？”
“嗯，做得好。”
“整軍練兵之余，不遺余力的穩定地方，恢復田地生產，恢復工廠復工，這些我在東線都听過了，辛苦諸君了。”
“所有人的功勞，雲飛你一並提交上來，有功者必賞。”
李峰抬步向大樓內走去，王玉書緊隨其後，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與兩人的軍靴聲交織在一起。
“不過光清剿還不夠，地方上的政務要跟上，春耕的種子、農具，還有來年的稅賦政策，都得提前謀劃。”
“屬下明白。政務廳已經擬定了春耕計劃，從甦維帝國那邊換的良種已經運到了大半，農具廠也在加班趕制犁耙，保證開春就能用。”
”楚雲飛跟在一旁，側身匯報，他有主政綏遠的經驗，不會遺漏這些的。
走進大樓，暖氣撲面而來，驅散了一身寒氣。
李峰脫下軍大衣遞給王玉書，揮手讓她先退出去。
指揮部內只剩下方面軍的直轄軍官。
目光落在大廳牆上懸掛的地圖上，上面用不同顏色標注著已整編的區域、待清理的據點和正在修建的公路。
“日軍那邊有什麼動靜？”
李峰突然問道，眼神落在滿洲方向。
楚雲飛神色一凜，收斂了笑意︰“關東軍最近在燕山一帶增兵了，偵察情報顯示，他們在修炮樓，看架勢是想加固防線。不過按長官您的預判，他們的主力應該在往南洋調動，北邊不會主動掀起大浪。”
長條木桌旁早已擺好了座椅，諸位軍官依次落座，軍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整齊的聲響。
李峰走到主位前站定，目光緩緩環視過來，帶著審視的意味。
肩上的軍餃從少將到中將不等，都是方面軍的軍長、師長。
感受到李峰的目光後，眾人無不微微低頭，腰桿挺得筆直。
有些是跟著李峰從第八戰區一路拼殺過來的老部下，見過這位長官在戰場上的雷霆手段。
有些則是收編後提拔的新面孔，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李長官。
心中縱然有再多好奇，此刻也全被嚴謹的軍紀壓了下去，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有些是見過李長官的，有些是第一次見，心中縱然有好奇，此刻也全壓了下來。
這些軍官的精神面貌不錯，軍容嚴整，制服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皮鞋擦得 亮，連紐扣都扣得一絲不苟。
這顯然是楚雲飛的要求，他向來最重視軍容 ，在他看來，軍容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軍紀。
軍容好的，軍紀不一定好。
但軍紀差的部隊，軍容必定差。
如果連自己的外貌都打理不好，很難相信他能指揮利索一支部隊。
頗有點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的的感覺。
雖說泥腿子里偶爾也能長出名將，可大兵團作戰，李峰還是更願意把士兵交給軍官學院畢業的人，他們理論知識更豐富，做事也更靠譜。
體系化的軍官不一定能帶來驚喜，但肯定不會做的太差。
“都說說各自部隊的情況。”
李峰在主位上坐下，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諸位軍官依次匯報，從兵力配備到訓練成果，從武器裝備到後勤保障，條理清晰，沒有一句廢話。
李峰听得認真，時不時在筆記本上記錄幾句，偶爾打斷詢問細節。
匯報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當最後一位軍官坐下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李峰合上筆記本，站起身︰“總體來看，部隊整編的情況還不錯，一切向有利的方向推進，老兵融合新兵，維持了部隊的戰斗力。”
“我只提醒一點吧，不要滿足于現狀，多看看外界情況，了解一些東線戰場的戰術。”
“我們的對手，不一定只有日落西山的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