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守？退守個屁！”
李雲龍瞪著眼楮，嗓門更大了，“咱們手里有迫擊炮、有重機槍，不趁這時候揍小鬼子，難道等他們把據點修得跟鐵桶一樣再打？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孔捷也提高了聲音︰“保存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咱們攢下這點家當不容易，現在是能跟鬼子硬踫硬，損失肯定不小。根據地是咱們的根基，根基沒了，有再多裝備也沒用！”
“你就是膽小，是不是趙剛走了，你孔捷連鬼子都不敢打了？” 李雲龍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放屁，我孔捷不敢打鬼子？”
“以前有第八戰區扛著正面戰場，飛機坦克正面對抗，鬼子的主力都被吸過去了，咱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不用擔心敵人支援。”
“現在呢？第八戰區忙著在西北擴編，全軍休整，咱們成了華北的出頭鳥。你以為鬼子都是傻子？他早就想把咱們這兩支‘精銳’連根拔了。”
“現在只有你我兩支主力，後勤緊張，沒有穩定的彈藥供應，切忌發起大規模的戰斗。”
李雲龍剛要反駁，孔捷突然從懷里扔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拍在他面前︰“你自己看！這是軍需統計的彈藥消耗表！”
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卻像針一樣扎眼︰“八月伏擊戰︰消耗步槍彈 1200 發，繳獲 800 發；九月阻擊戰︰消耗機槍彈 3000 發，繳獲 900 發；十月……”
“以前作戰靠繳獲，靠打劫鬼子運輸隊，你看看最近這段時間，日偽軍攜帶的物資越來越少。”
“打伏擊繳獲的彈藥，根本補不上消耗的窟窿。你那幾門迫擊炮，炮彈只剩十七發，打光了找誰要？第八戰區嗎？”
李雲龍站起身來，盯著孔捷滿身的怨氣。
合著是怪他跟第八戰區鬧翻了嗎？
“孔二愣子，還勻不到你來教訓我。”
“你要是懷念趙剛，自己過去找他，帶隊伍去石門找他，我絕不攔著。”
“彈藥少怎麼了？咱們可以用土辦法！手榴彈不夠，就造土地雷；炮彈打光了，就用炸藥包炸。當年紅軍長征，連步槍都湊不齊，不照樣打勝仗？”
李雲龍一點都不領情。
這兩兄弟算是從刀山火海里闖過來的，此刻吵得滿臉赤紅。
“日軍大隊我是無論如何都要打的，想當初我帶獨立團的時候，連鬼子聯隊都能揍。現在老子有一個師的兵力，迫擊炮重機槍樣樣不缺，反而束手束腳了？”
“你願意打伏擊你就打，不願意打伏擊，老子一個人也能扛下來。”
他扯開嗓門朝外面喊，“一團長，集合隊伍！”
混蛋啊。
瞧瞧李雲龍這混蛋發言。
孔捷被他這番話堵得胸口發悶，以為還是當年神武關的時候嗎？那時候全晉西北的部隊都在策應。
現在就他們兩股兵力，把部隊拼光了，誰來守軍分區？
站在作戰室里，听著外面集合的號聲，氣得渾身發抖。
他知道李雲龍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備馬，我要去石門找趙剛商量聯合作戰。”
警衛員愣了一下，連忙應道︰“是！” 。
孔捷望著窗外李雲龍2師出發的方向，眉頭緊鎖。
他知道，現在只有跟趙剛聯合作戰，才能既救下鄉親，又不至于讓部隊損失太大。
不一會兒，警衛員牽著馬過來了。
孔捷快步走出作戰室，翻身上馬。
馬蹄聲在寂靜的村莊里響起，朝著石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孔捷騎在馬背上，心里暗暗祈禱，希望能趕在李雲龍和日軍交火前找到趙剛，制定出一個周全的作戰計劃。
兩人爭吵的點根本不是日軍一個步兵大隊的問題。
以李雲龍 2 師的裝備和戰斗力，吃掉一個步兵大隊確實不在話下，這點孔捷心里比誰都清楚。
可問題是，華北方面軍有多少這樣的步兵大隊？
又有多少助紂為虐的偽軍？
如果沒有第八戰區主力來牽扯日軍，僅靠兩個師的兵力，翻不出風浪來。
石門的城牆還在修補當中，依稀能夠看到大戰的影子。
趙剛的一師重新在這里整編，吸納了不少新武器裝備。
通訊兵敲門通報︰“趙師長，石門軍分區的孔師長來了。”
“孔捷來了？”
“請去會客室。”
他整理了一下軍裝，連忙來到會客室。
孔捷一臉焦急，根本坐不住，正在會客室內來回踱步，手上捏著煙鍋子。
“孔師長，有事？”
門外趙剛推門進來，略顯生硬的稱呼，讓孔捷的內心一涼。
以前趙剛總愛拍著他的肩膀喊 “老孔”，現在這聲 “孔師長”，听得他心里發堵。
“趙政委，我是來商量聯合作戰的。李雲龍那家伙要去劫日軍押送隊，再不想辦法，他要把 2 師搭進去。”
“聯合作戰？”
“按照第八戰區新頒布的條令，作戰必須由李長官親筆批復。你要是能拿到批文，我可以代為轉達給石門駐軍。除此之外，連楚雲飛都沒有聯合作戰的權限。”
趙剛露出為難神色，並不是他拿著本破條令談公事公辦，而是事情就應該這麼辦？
之前一直模糊界限，李峰也願意雙方配合作戰。
正因為界限模糊，才鬧出李雲龍、楚雲飛拔槍相向的矛盾。
關系歸關系，規定歸規定。
他趙剛向來是尊重規定的人，不可能因為關系，廢棄第八戰區的規定。
況且他又不是李雲龍的爹，能隨時給他擦屁股。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任。
李雲龍願意帶著2師主動進攻日軍，就要承受日軍反撲帶來的風險。
“李雲龍的性子你清楚，等拿到批文，黃花菜都涼了。”
孔捷是深切的求情，“就當看在咱們同在冀中抗擊日軍的份上，幫兄弟一把！”
趙剛目光依舊平靜︰“老孔，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李長官的部署，自有他的道理。”
“就算我個人想幫忙，也得向李長官申請作戰。”
“年前他叫停了所有主動作戰任務，以防守、休養為主。武城、龍城兩大集團軍均是如此，貿然用兵，容我向上匯報一下。”
趙剛給足了面子，願意親自給李峰匯報一下實情。
至于能不能安排兵力出擊，策應李雲龍、孔捷兩人作戰，就得看李峰的想法了。
路是自己堵死的，總不能說開就開，說關就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