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河是什麼人?
克扣軍隊口糧、在府城刮地三尺的存在,他們寧願相信母豬會上樹,也不相信朱昌河會給他們肉吃。
這就是朱昌河在青州軍內部的口碑,哪怕是最底層的士兵,對于朱昌河也充滿了不信任以及不滿。
“俺真沒騙你們,今天真有肉吃。”
對于眾人的反應,伙夫有些意外,為了證明真的有肉,他接過一名士兵手里的碗,給該士兵的碗里放進去好大一塊肉。
“還真有肉?”
第一名打到飯的士兵看了一眼碗里的一大塊肉,神色狐疑,他總感覺這肉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不對勁在哪里。
“管他那麼多呢,有肉吃就好!”
餓了一天的他早就饑腸轆轆了,于是他也沒想那麼多,很快便樂呵呵的端著食物走到不遠處吃了起來。
其他士兵則是繼續排隊,一個個的上前領取自己的食物。
不多時,便輪到徐小馬領去了。
從伙夫手上領到食物的徐小馬與同伴一起找了處空位坐下,目光狐疑的打量著碗里的肉塊。
碗里的這一大塊肉看起來有些像是豬肉,但又有些細微的不同。
雖然對于肉食渴望無比,但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這一大塊肉,徐小馬卻意外的一點欲望也無。
“小馬,你說這肉是哪來的?”
徐小馬身邊的同伴忽然問道,城內缺糧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在這種局面下,軍營中卻能吃到肉食,這換誰來恐怕都要懷疑一下子。
“不知道。”
徐小馬搖了搖頭,“不過俺覺得,這肉肯定不是正常的肉。”
“會不會是人肉?”
卻在這時,另一名同伴忽然說道,“俺听說最近城內已經有不少餓肚子的開始吃死人的肉了。”
這話一出,徐小馬等人不由毛骨悚然,有種作嘔的沖動。
作為一個正常人,他們實在難以接受吃人肉這種殘忍的事情。
“俺們這肉……不會真的是人肉吧?”
“以朱昌河的尿性,這肉還真有可能是人肉。”
“朱昌河還是個人?竟拿人肉給俺們吃?”
“該死的朱昌河!”
“……”
一想到面前的肉塊有可能是人肉做成的,眾人對于肉食的渴望瞬間消失無蹤。
人在餓極了的時候的確會同類相食,可他們這些士兵還沒到那種程度,因而心里仍存在道德底線的他們,絕對接受不了吃人肉這種事。
徐小馬看著眼前的肉塊,心中沒由來的涌現一股無名怒火,他可以接受餓肚子,也可以餓著肚子拼死守城。
可他絕對無法接受以人肉為食。
因為這些人肉,不用想都知道是從府城百姓身上得來的,作為土生土長的府城人,徐小馬忍不住想……
今天朱昌河可以用其他人身上的肉做軍糧,那明天是不是可以用自己家人、親戚、鄰居的肉來做軍糧?
想到這里,徐小馬不由心中發寒,憤而起身道︰“弟兄們,朱昌河喪盡天良,竟以人肉為軍糧,簡直豬狗不如!俺們絕對不能吃這肉,不然俺們與畜生何異?”
“沒錯!俺們不是畜生,絕對不能吃人肉。”
“朱昌河豬狗不如,俺們可不能也跟他一樣。”
“以人肉做軍糧,這朱昌河真他娘的畜生。”
“俺是人,不是畜生!這肉俺絕對不會吃!”
“……”
意識到這肉很有可能是人肉的士兵們紛紛附和徐小馬。
當然,也有士兵根本不管這些,只顧著填飽自己饑腸轆轆的腸胃。
只是……他們心中對于朱昌河的不滿卻是越來越大,甚至達到了厭惡的程度。
平日里克扣軍隊口糧也就罷了,如今還以人肉充當軍糧,朱昌河簡直就是個畜生。
要知道,青州軍的士兵大多數都是府城人士,即便不是府城人,也是府城附近的縣城或者村莊的人,所以在知道朱昌河用人肉做軍糧之後,他們心中難免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他們的親人、朋友同樣在府城之中,誰也不敢保證,朱昌河會不會拿自己的家人、朋友充當軍糧。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眾人便忍不住不寒而栗,心中對朱昌河的厭惡更是達到了頂點。
徐小馬厭惡的將盛著人肉的碗扔在地上,端起另一只碗,將碗中稀得能看見倒影的粥水一飲而盡,而後憤怒道︰“俺們拼死拼活的守城卻連一頓干的都吃不上,甚至還要吃人肉,這城還守它干嘛?還不如讓楊家軍打進來呢!”
如果這時候的徐小馬有權力打開城門,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將城門打開放楊家軍進來,他實在受夠了現在的日子,家中的親人在餓肚子,軍營里的自己也在餓肚子,這日子即便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了。
既然如此,那楊家軍進城又有什麼所謂呢?
“小馬說的對,反正都是挨餓,楊家軍進來了,說不定還能好一些呢。”
“再這樣下去,俺們早晚要餓死,還不如放楊家軍進城。”
“這種日子俺是受夠了,楊家軍早點殺進來吧,這樣俺們說不定就不用餓肚子了。”
“……”
朱昌河恐怕怎麼也想不到,他好心給這些大頭兵“肉”吃,這些大頭兵不僅不感激他,反而對他更為厭惡了。
甚至……他的操作還讓更多的大頭兵產生了放楊家軍進城的想法。
沒辦法,朱昌河實在是太不當人了,居然做出了用人肉充當軍糧這等殘忍的事情,但凡心底有一絲良知的人,都會對朱昌河產生厭惡的情緒。
…………
…………
圍城的第二十五天。
青州軍徹底斷糧,軍中士兵每日的口糧連稀粥都沒有了,只剩下清一色的肉。
已經知道這些肉來歷的士兵們大多都不願意吃,不過也有少數士兵因為太過饑餓的關系,會強忍著惡心、捏著鼻子將這些肉吃下去。
剩下的大部分如徐小馬這樣的士兵,只能喝水充饑,沒有食物支撐身體消耗的他們,虛弱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身上的鎧甲仿佛有千斤之重,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小馬,要不俺們吃一些吧?”